早上就开始下的雨,到了现在还在下。
卫建明在看完这几天落下的小视频后,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刚好看到贴在收银台前的标语。
‘自助看书,二十块钱一个小时。’
“殷老板,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殷寻瞟了他那圆润的脸一眼,眼里写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卫建明眼神交流正常接收,舔舔唇道:“我就是跟你熟了才说的,二十块钱一个小时,这价格是不是有点贵了。
现在网上价格低于二十块的书,还是有很多的。你这一个小时绝对看不完一本书,怎么也得看个四小时,你这价格设计得不太合理。”
“的确不太合理,前面商业街上买的章鱼丸子四颗一盒,买价是十二块,菜市场旁边的店里同样卖四颗一盒,买价却是六块,两家店用的材料一样,口感也一样。
其实说白了,就是在赚游客的钱。”
卫建明是就在这附近租房子住,可他才刚搬来这边不久,白天又要上班,自是没怎么见过金发碧眼的人到这边逛的。
此刻听殷寻这么一说,他才想起这边和旅游区差不多,明白这个中的道理。
这就跟车站内设有的小卖部,一样的商品,却总比外面的店买价高那么一点一个理。
卫建明想自己大慨是最近忙着帮灭霸找领养人,脑子太累,一下子转不过来,才没考虑到这里是旅游区就直指别人价格设得不合理。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抱歉,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全。”
“没关系。”殷寻摇头。
其实价格高的原因并不完全是这里经常有游客经过,而是无诤书屋的设立,本就不是为活人准备的。
如同人喜欢八卦别人的事,鬼也喜欢看人的故事,所以墙角那些只有书名的书,主要是给“他们”看的。
书者有恶,心之所恶向恶,黑者近黑。
所以犯下恶行的明星甘薇,才会找到那本《失信之人》,并有强烈要买下它的欲望。
相反的,卫建明走到那里,有看恐怖小说的心,却没有翻开墙角的那些书。
再者价格高也是勇哥设定的。
想起勇哥,也不知道勇哥解封后跑去哪了,一个只有驾驶人脸出租车记忆,没有做人时记忆的人会跑去哪?
殷寻看向门外,想着会不会在某一瞬,就在路灯下看见勇哥那张憨厚的脸。
同样的,卫建明在刷了几个小视频后,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现在已经九点,考虑到明天还要上班要早点睡,暖气也蹭够了,他跟殷寻说了声晚安后就离开了。
九点也是殷寻的下班时间,他在卫建明还没走过第一柱路灯时,就关门落锁了。
雨一直在下,凌晨两点半,殷寻站在店门后往前看时,依旧没有看到人脸出租车的车影。
不过意外的是,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人影,后头跟着几个小矮人在路上走着。殷寻只当那是“他们”的雨中乐趣,收回视线,关灯上楼睡觉去了。
潮湿的空气中,一双淡绿色眸子若有所感的看向刚还亮着光的某处。
“姐姐,你怎么不走了。”
她背后的小人影不满她突然停下来的脚步,她把视线从那片黑暗中收回,一边继续向前走着,一边喊道:“布露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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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过雨的天,天气更冷了,再加上是阴天,风一吹,都是凉飕飕的。
卫建明确实是个好人,为了迁就“猫不吃鱼干”的搭车时间,他特意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提前下班到无诤书屋,为的就是让男人顺利把灭霸带回家。
羽绒服男依旧穿着羽绒服,却不是那件长款式羽绒服,而是另一件短款的。
与前天相比,他的脸色更苍白,头上顶着的血条更短了。
殷寻知道是那些猫的戾气影响到他了。
“你的脸怎么那么白,是身体不舒服吗?”连卫建明也看出羽绒服男与上次相比,脸色差了很多。
羽绒服男藏在镜片后的眼神闪了闪,“可能是坐车坐久了吧!我这人不是很能坐车。”
“那你赶紧坐下缓缓。”卫建明给羽绒服男拉了张有椅背的木凳,走至门边放置着的饮水机,非常熟练的调了杯温水给他,“给,喝口热的暖暖胃。”
伏特加是万能的,热水同理。
羽绒服男喝过温水后,虽然还是觉得浑身冰冷,但出于礼貌,对方没有帮到他,他还是道了声谢。
卫建明继续和他寒碜着,殷寻则低头看着满地的猫发愁。
上次它们站得不讲究,混色站队,这会倒学会了区分颜色,按照黑橘花的次序站着,再加上数量多,密密麻麻的,没有密集恐惧症,都被看出密集恐惧症了。
殷寻浑身一颤,看向墙角,打算看白墙洗一下眼睛,却无意中看见不知道何时从笼子里跑出来的灭霸。
它的面前站着一只白猫,尚年幼的它,在白猫的休型对比之下,显得更小了。
只见它像能看见白猫似的,往它身上嗅了嗅,未了大概是想和白猫一起玩,它伸出猫爪往白猫脸的方向招呼,没想扑了个空,直接穿过了白猫。
灭霸大概不清楚情况,有些发愣,喵了一声。
此刻书店内只有暖气呼呼吹着的声音,还有卫建明的说话声,安静得很,所以灭霸这一声猫叫,成功引起了卫建明和羽绒服男的注意。
羽绒服男看见它那身黑毛,大概心中的邪念起了,虽比卫建明晚起身几秒,他还是比卫建明动作更快的把灭霸抱起。
然而,预想美好的画面定格不到一秒。
灭霸似吃了什么猛药一样,发了疯般在厚手套中打转,从羽绒服男手中挣脱开后,又用钩子似的猫爪挂在他胸前。
黑色的细毛炸了。
灭霸用尖细的牙咬着他的黑毛衣,咬得十分疯狂,似土拨鼠正在挖洞般。
挖的不是土,是活人的身体,心脏的位置——灭霸想要咬碎羽绒服男的心。
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坏了羽绒服男,他拼命拿手拍打伏在他胸口上的黑猫。从脸部表情看来,他下的是狠手,他想把灭霸给拍死,而不是想把它从自己身上拿开。
对于他这股狠劲,殷寻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灭霸正在威胁着他的生命。
奇怪的不是他,而是灭霸这只猫。
它是怎么知道那是人的心脏部位?巧合?
而且从动物习性来看,它们如果想要弄死对方,一般都会咬其颈部多一点。
那裸露出来的脖子是多么容易被咬破。
不咬脖子而是选择挖心——
灭霸这只是在恐吓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