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峰上,刘河几人最近的日子实在苦累极了,这一段时间的课程对他们来说也实在太满,上午谦竹在授课过后,下午风月就又会紧接其后。识文断字搭配着学拳击打,很是让几人心伤,唯有武樾却是因为只能旁观而忧郁着。
谦竹这几日只是在教授礼仪,所以几人还得到了一定的喘息,毕竟文学课还要完成临摹课后字帖一类的东西,至于礼仪则只需要在第二次上课的时候,能够当堂复制出来姿势就好了。
谦竹在离开教室后,兰若就抓紧先拿着背包走了出去,刘河几人稍微慢她一会儿,武樾还是心情忧郁的闷闷不乐着,张庚却冲他道:“小武,你都不知道每天下午不断的挥拳究竟有多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说实在的,哥哥是真羡慕你。”
武樾也不回他话,只是犹如机械般的迈步朝着食堂走去。
剑宗的副宗主董青早就从风月那里知道了这事,故而今日特意假装在路上偶遇武樾,在武樾有些委屈的看向他后,董青直接将武樾抱在怀里轻声的说:“再过几日就会修行剑术了,小樾儿不是常说要做世间最强的剑客嘛?在接触过其他同学同道后,还有没有这个信心了?”
武樾眼神清澈,异常坚定且认真的说:“有的!”
董青冷峻的脸上却是目光澄澈,语气柔软的对着被他揽在怀内的武樾说:“不失剑心者才能问鼎苍穹,其他在人生这路途中所遇的挫折也都不过是磨剑石而已。”
武樾看向在他眼中已经有些不太清晰的董青,道:“师叔祖,当我踏入剑宗的那一刻,我就那样想,现在每时每刻更是想的强烈。”
董青的麻布衣服或许扎人,武樾一直都仰着头,而董青的肩膀上,终于还是下起了雨……
这世间多少的打骂,都只是为了让我们不至于折损成人后辛苦得来的尊严啊。
董青不去看已经尽力在试图擦去眼泪的武樾,而武樾却想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夜里,同样是一身麻布衣服的陈峰肩托他的那一段路……
食堂里,刘河正在跟竹峰扯着闲篇,兰若在投来一个眼色后,竹峰便放刘河离开了。
张庚走在路上大喇喇地说:“武樾被董宗主带走了,但愿他的心情能够好起来,这几日也太压抑了些。”
刘河唏嘘道:“他只是对于自己的要求苛刻了些,也希望风月先生的教诲能够被他明悟,这种事旁人的话他是听不进去的,倒是董宗主这种长辈更能让他吐露心扉。”
兰若在一旁无所谓的说:“风月先生只是希望小樾能够收敛锐气罢了,我们正意宗最是见不得弟子浮躁的。”
刘河在一笑过后,用手拍了拍在其左右两旁的毛匀跟张庚,道:“快回去吃饭吧,下午还要打拳呢。这几天风月先生一直让咱们寻气海来引气出拳,也不知道是不是咱们几个愚笨的缘故,怎么总是寻不到啊。”
兰若在白他一眼后,说:“寻常人三十年聚气才能牵动丹田,就是修道种子也要几年功夫。至于修道历中所记载的古往今来的天纵之才,也要几月的功夫才行,不要妄自菲薄了。”
毛匀在拍了拍刘河肩膀后,说道:“徒生烦恼的事往后大可不必,跟自己置气可算不得清净心,修道最忌这个。”
刘河一边呵气搓手一边说:“说起心切,大概咱们几个哪个也不比小樾差些。”
四人彼此推搡着,笑着,就这样一路走着。
中洲修行学院有专门的教习先生休息室,一样也有会议厅跟议事堂,所以便干脆整合在了一个建筑物中。
董青抱着武樾来到了剑宗的休整室,推开门后,陈峰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之上。
作为法会九门中最顶尖战力之一的老牌元婴修士,陈峰本该有着自己的独立办公地点,但他却一直坚持着要同剑宗办事处待在一处,也就成了眼下这样。自从修行学院建成后,九门中人便干脆将自己的办事场所一并转移了过来,除去留守山门的少数人,现在的修行学院才堪称中洲的修道中心。
董青在抱着武樾推门进了屋后,陈峰只是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来,并走到了武樾身前,伸出了他宽厚的大手轻轻拍打了武樾几下,武樾有些扭捏的退缩了下,陈峰只是在收回手后笑了起来,董青也笑,然后待在董青怀里的武樾也笑了起来。
陈峰刚才应该是在等董青跟武樾一块来吃午饭的,他屋子里的餐桌上确是摆放着几道菜,他示意董青跟武樾过来坐下,并说:“小樾的事是修行上的事,你不该去管的。”
董青却说:“小樾他们都还只是刚晓事的孩子而已,师兄们还是苛刻了些。”
陈峰却也不再在这事上多说,只是分好碗筷,便自顾自的吃着。
武樾在吃过饭后便先离开了,陈峰只是在他走之前才冲他说:“当年风月真人在浮云之上通过观悟江河湖海,日月山川,得拳‘无疆’。一法通则万法通,至于吃得苦中苦之类的话,也是老话常谈了,小樾,师祖是真心希望你能早日成长起来了的。”
武樾踏出门去的脚步在闻言一滞后,又随着声音的停止重新迈步而去。
身为金丹跟元婴修士的二人,对于饭食的需求就只停留在饱腹感上,董青在武樾走后,只是从桌上端起一盏茶来品着,而陈峰却是在同董青说着修行道中最新的消息。
“北雪里洲白房子中的巨人族将要去往金光洲,而昔日存于古书中的神道慢慢的也渐渐浮出了水面。至于当年被五位仙人击落神道的龙君残魂,也化身无相操纵了妖族,神诰宗却是选择了以身侍魔。”
董青欷吁,凝目看向杯盏中浮沉的绿色茶叶,陈峰也无话,只是闭目坐着,双手放于膝上。
……
长生道门虽然是中洲修行学院这一概念的提出者,可作为一洲修道的宰执者,却并没有将办事处一块给转移到中越峰上。
横云岭证道峰上,李青峰正跟正衣在振宇殿内陪鹿老人说话,在座的也只有这三人。
鹿老人以往孩童般光润的脸上,今日竟已有了几处皱纹,他说道:“那日龙君谋划幸亏未施全力,不然我们是无法挡下的,又或者抛出神诰宗也是一枚烟雾弹。”
李青峰脸色平常,道:“被击毁的神道,会不会在四海中存有一些残破的遗址,那些异化的妖族或许就是得了神道的馈赠,而龙君就有可能是凭着对于神道的熟悉而借此拉拢上了妖族。”
鹿老人轻叹一口气后,说道:“灵气的觉醒对于人妖两族本就是天大的陷阱,若是让龙君再联络上神道,那她的目的可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正衣却忧心于封印在引入了‘了无生气’空间内的龙君肉体,至于古老的神道,他也是极度的陌生。只是在去往流霞洲之前,从李青峰的口中有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认知。
而鹿老人则慢慢的讲起了龙君的来历,及那一段人间仙人同神道抗争的历史,也是被崇礼宗所负责记录的修道历称为断层年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