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公瑾！起床了！”
“啊？哦……下课了啊……”
“不是吧你？”叶博看着又是打哈欠又是揉眼睛的周朗，语气颇有些无奈，“新学期第一堂课你就睡觉吗？而且老班走了以后班里那么吵，这你都能睡着？你昨晚是熬到几点啊喂？！”
“我想想……快三点了吧，昨晚有点事……”
“忙什么？该不会是赶作业吧？”
周朗半睁着惺忪的眼睛瞥了他一眼，“你当我是你吗？我过年以前就把作业写完了好吧？是一件紧急的事情……其实也不能算是紧急的事吧，只是以前定下要做的，结果忘了两三次了，昨天晚上临上床突然想起来，怕睡一觉后又忘了，就直接熬夜做完了，算是对自己的惩罚吧……不过确实好困呐……早上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连早练都没做……话说你早练做了没？”
“那必须！”叶博对着周朗做了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动作，“这么长时间了，我早就习惯了，要是突然不练的话我反而还觉得别扭。”
“那就行。你上学期期末的成绩还可以，这学期不落下的话考一中没什么问题。”
“哈……想想也很神奇，谁能想到一个学期我就能从班里垫底飙升到前几名呢？”
“这学期加大力度的话，年级前几应该可以争一争。”
“可别！快停止你那可怕的想法！”叶博连忙摆手，“我就是怀念一下，那日子太难熬了！你要我事后说道说道还行，继续加强……还是算了吧，我就是一条咸鱼，能躺着绝对不坐着的那种好吧？”
“啧，随你了。”周朗站起身来拍了下叶博的肩膀。
“我出去上个厕所。”然后就直接走了。
为了进出方便一点，上次换座位的时候周朗就选了靠后门最后一排的位置。这个位置，学习好些的学生因为这个位置太靠后了所以不想选，学习差些的学生因为后门常年开着，想偷偷摸摸干些什么事情很不方便所以也不想选，于是也就没人跟他抢这个位置了。然后他又以辅导学习的名义把叫嚷着要和女同学做同桌的叶博按在旁边，两人就这样做了半个多学期的同桌。
把座位放到门口确实是挺方便的，但偶尔也会跟要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周朗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不过他没有撞上——毕竟从小就跟着爷爷学习武术，不说拳打南山虎，脚踢北海龙，至少反应速度和身体控制能力还是很强的。
看着面前的乔雪，周朗神情有些复杂，张张嘴想要打个招呼，但最终也只是让开一个身位，任凭乔雪低着头走过去，然后目不斜视地走出去。
“喂，公瑾。”周朗刚出门，叶博就跟了上来，“乔雪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她上个学期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这我知道。”叶博犹豫着要不要终止这个话题，但想了一会儿还是出口问道：“可是上学期一开始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我看她对你挺有好感的，你不也……”
“但是人是会变的，不是吗？事实证明，她不是你这种值得我铭记一辈子的朋友。”
“但是你还是不甘心，对吗？”
周朗突然停了下来。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靠在了一旁的窗台上。
“确实有一点，不过不是因为喜欢……事实上我到现在也弄不懂我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对于从上学期开学第二天后她就开始刻意疏远我这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是肯定的。”
“疏远？开学第二天后？那么早就开始了吗？”
“嗯，你不是当事人不清楚，但我确实是有这么一种感觉。”说着周朗转过身，看向窗外的操场，眼睛左右来回瞟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但实际上眼神并没有聚焦，“那天上历史课时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吧？”
“啊……记忆犹新呢。”叶博笑着说：“恬静内向的乔雪同学突然大声惊叫，很难忘记啊。”
“其实那天我在跟她传纸条啦，我问她喜不喜欢我，然……”
“噗！”叶博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等会！你上来就直接问人家这种问题？卧槽难怪人家直接叫出声了！”
“然后第二天她就开始不跟我说话了，不管我怎么逗她戳她，她都只把我当空气一样。”
“不会吧……可能是因为你让她太难堪了？在生闷气？”
“开始我也这么想的，于是我就缓了几天，私下里找她聊了会天。”
“她还是不跟你说话？”
“那倒没有，不过她老是顾左右而言他——具体说的什么我记不得了，但当时她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而且在这之后，她就开始躲着我，就连面对面交流的机会都不给我了。”
“……”叶博眉头很罕见的皱了起来。
“呼……说出来感觉好多了。其实仔细想想，我一直耿耿于怀的原因，更多的应该是她一直没给我个明确的答复，没头没尾的吧。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或许真的可能是因为我太直了，吓着她了吧。”
“那个……公瑾。”
“嗯？”周朗转过身来，看见叶博这么严肃，就勾起嘴角做微笑状，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用这样啦，反正就算她不理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博摇了摇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你仔细想想，那天下午乔雪对你是什么态度？”
“下午？嗯……好像没怎么疏远我……啊对了，下午她还是肯跟我说话的！”
“那么……那天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特别的事情？我想想……一下课王佳就来找乔雪？嗯……这不算，两个女生下课后聊聊天很正常，想要认识一下新同学也无可厚非……哦对了！下午的时候我记得毕学进这个常年逃学的来学校了！”
“嗯……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不过那货为什么要来学校呢？”叶博摸了摸下巴，“要不我们找他问问吧？”
“嗯？”周朗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刚不是在说乔雪的事吗？问毕学进为啥来学校有什么用？”
“呐，公瑾。”叶博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说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对另一个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就比如我突然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嗯……我做了让你十分寒心的事？”
“那乔雪呢？”
“可能就是因为我太直白让她难堪了？”
“当局者迷！你刚才不都说了下午的时候还很正常吗？”
“那就是有某些外力？老班？她父母？”周朗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你有光明正大的跟她谈恋爱吗？”
“……”
“没有，那么老师或者是她父母为什么要阻止她跟你交流？”
“……”
“肯定是有某些原因的，而且肯定是某些外力让她不得不这么做的，至于到底是为什么……毕学进可能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个突破点了。”
“直接问乔雪呢？”周朗脱口而出，不过他立马摇头道：“不，不行，她肯定不会说实话。”
“可能不只是这样。”随着二人推论的深入，叶博的眉头也越锁越紧，引来许多路过学生好奇的目光——毕竟叶博平时整天嬉皮笑脸的，这么严肃的表情可不常见。
“你找过她以后她就开始躲着你……公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这个样子跟你也有一定的关系。”
“我？”
“还记得张伟吗？”
“张伟？谁？”
“就是以前因为校暴转学的那个同学。”
“诶等下，你好像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他。”
“这不是重点。”叶博死死的盯着周朗，咬着牙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乔雪也经历了校园暴力呢？”
“可是……我没有见她什么时候受过伤……”
“遭受校园暴力的人不一定都是遍体鳞伤的，尤其是对于乔雪这样内向的人来说。”顿了顿，叶博又接着说道：“至于为什么她没有转学，可能是因为她并没有跟家里人说，也可能是因为施暴者并没有留下明确的证据。”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周朗低着头，浑身颤抖，“虽然由我自己说出来可能有些自恋，但是我莫名地觉得很有可能——因为遭受暴力而害怕接近我，但是又不愿意彻底看不到我，所以才没有转学。”
说着，周朗抬起了头，“顺着这一思路往回捋，这一切的起因都可能是由于我！”
渐渐地，周朗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拳头也死死的攥住，额角的青筋也在不断地跳动。
“如果她因为我而遭受暴力，让她抱着那样的心态度过了一个学期，而我却一无所知，那我算什么东西啊！”
“不行！我必须查清楚！现在就去！”
“我希望我猜错了……但如果是真的！那么牵扯进去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要给我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