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轻唤穿越了遥远的时空，隔着千山万水。
“姐姐？”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我摇着头，连连后退。“不！你怎么可能是她？你不可能是她！”
女子轻蔑一笑，“我，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我颤抖着，说不出话。
“因为，我已经‘死’了。对吗？”女子替我接了下去，悠悠地站起身。
“唰”的一声，女子身上的黑色长裙华丽丽地落下，身上一丝不挂，站在我的面前。
从脚踝开始，一种奇特的文身，一直蜿蜒至颈后。
“你真的是姐姐？”看着她满身血淋淋的伤痕，我的眼角沁出了泪水。
女子摇了摇头，抬手为我擦去脸上的泪水。“可怜的傻孩子，我真的是你的姐姐。”
“——顾念。”
那个久未提及的名字，让我心头一震。我深吸了一口气，陷入长久的沉默。
我靠在她的肩上，良久。“姐姐，你的任务，我已经帮你完成了。”我哽咽着，泪光闪烁。
顾念顿了顿，轻声：“嗯，我知道。”
我微微吃惊，抬起头，迎上她的眼神。那一瞬，我和她之间好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十年的岁月，我们似乎都变了很多。被命运的洪流冲散以后，我们各自挣扎上岸，血战前行，到了如今。然而，我们都不知道彼此经历过什么。
我定定看着昔年怯弱的姐姐，她也正在静静的凝视着我，眼里有我所不熟悉的神情。
“姐姐，我们回去吧。”我哑声。
“不！我们还不能走。”
“为什么？”
“因为枭给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们都不能走。”顾念直视着我的眼睛，微微一笑。
“任务？”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顾念俯下身子，在我耳畔轻声耳语。
“为什么？”我的心不由得一震。这还是我的姐姐吗？
“因为，小绾。只要这次我们完成任务，枭就会给我们解药，让我们脱离组织。”
她按着我的肩膀，眼神雀跃。
突然，顾念全身开始微微颤抖，用力咬住嘴唇，脸上露出越来越恐惧的神情。
忽然间，她用力推开了我。发狂般的将头撞向了木榻。一下！又一下！血从额头渗了出来。眼中满是绝望和痛苦。
我尖叫着扑过去，紧紧的把她抱住，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阻止了她疯狂的自残行为。
她的眼神渐渐涣散，眼底的疯狂像雾一样迅速褪去。
“小绾。”
“我好痛。这里好黑！好冷！我真的好怕啊！”她蜷缩着，宛如一个落水的婴儿，无助的望着我。
“姐姐……”我怔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
我无声地把她冰冷纤细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原来，她一直都没有变，还是原来那个会怕黑的爱哭鬼——顾小念。
我们像从前那样舔舐彼此的伤口，互相倾诉。
“姐姐，你有爱过‘他’吗？”
仿佛是知道我说的“他”是谁，顾念的脸蓦然沉了下去。倏忽，她粲然一笑：“谁会爱上自己的猎物呢？”
顾念俯身捡起地上的长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门后藏着一双眼睛，默默地注视着门里的两人。微弱的光映照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
一阵风飒飒吹过，空气中散着淡淡的香味。
在我转头的瞬间，火光悄然熄灭，仿佛有什么沿着墙角迅速地远去。
我低头，唇角浮起一个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