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醉我独醒,秦绍荣看到这首诗之后感觉说出这句诗句的人或许不是太聪明或者太过聪明!
世人何止万千,聪明人怎么可能就一个?
别人不知道?别人就看不透?或者别人知道却不会将自己陷入与世界背道而驰的地步!他看透了,却不愿同流!想要改变世界,却无力去做!那么唱出这句诗嘲讽世人?他是聪明还是不聪明?
浪涛东去,稍有回流不过一瞬便化为一体!或许那一下拍打很痛,却还有机会同流到海!
与古人不一样的是他可以选择同流或者跃进浪涛悄然而逝,然后留下千古名句供人追思!
他呢?没得选择,学习!清醒的学习!不学就死!
他此刻就是另类的世人皆醉我独醒!别人毫无所觉的学习,毫无所觉的消逝!而他亲眼看着,他清楚的知道!
别人消逝之后没人痛苦,没人记得!包括自己都不知道!
他清醒的看着一切的发生,无力阻止!
知道自己有可能无影无迹,没有存在过~那么他这一生有什么意义?
他不是那些傀儡一样的同学,他们不会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学到了东西然后离开了学校,剩下的他们不会记得,也没有他们存在的痕迹!
他们三年后恍若一梦,将来感叹一声时光如水,单调的学校生涯毫无记忆,除了学习之外就是学习!但也就是带着那丝丝的遗憾,毕竟那时的他们已经有个温馨的家有一个两个三个值得他们珍惜的人!
做场梦,梦醒之后谁会有感觉!可秦绍荣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梦,而是真实!所以他需要胡思乱想,以避免自己疯掉!
短短三年,一个渴望着世界的孩子变成一个忧虑毫无安全感的少年!
终于,最后一笔写下!毕业了!
终于,最后踏出校门!出来了!
连回望都没有,那个学校他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回忆那学校中的一切!
至于与同学告别?
呵呵!三年了,除了刚入学的偶尔交流,问下~~~谁跟谁熟?
只怕只是一个一个茫然的面孔!就算是想过很多次的第一个朋友刘玉琦,秦绍荣也不想~好像没有看到他!不想了,走吧!!
当学校让通知家长的时候,秦绍荣不知为何没有选择通知,而是选择考试完真正走出校门后自己走回家!
现在的秦绍荣只想回家,尽快回家!至于身后好像如芒一般刺人的目光,秦绍荣知道那应该是那个孩子,十二年前的学生,他或许永世都将在这个学校沉沦游走,没人记得!秦绍荣知道,他自己也会忘掉他!
或许多年之后有什么更加诡异的人或事摧毁那个埋葬着一代又一代学生的坟墓,他才会解脱!
终于回到家了,望着熟悉又带着点陌生的地方,秦绍荣恍若重生!他强迫自己提了提有些衰弱的精神漏出一个苍白的笑脸走向家中!
他带着微笑,可天知道他的心中喜悦只占了些许,剩下的全部是三年来残留的习惯~胡思乱想!
望着家里的门,秦绍荣竟有些怯意,他知道父母现在应该记得他,当他踏出校门开始,那东西那老师会将记忆还给家人!没有像这三年一样,他不存在!
可他还是····
打开门···没有想象中的惊喜,混乱的场景跃然眼前,杂乱的垃圾四处丢着,门口都被堆积如山,当他开门的时候差一点都倾倒而下!
他心中诧异‘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腐肉的味道都已习惯,这片垃圾山···无妨!
趟着垃圾走进屋中!
屋内变成了垃圾的世界,蚊蝇萦绕着,偶尔还有些许虫子在其中遨游!
不见人影,走进父母的屋子!一个‘人’在床上,呆呆的抱着双膝坐着!蓬松杂乱的头发,没有光泽!
“妈妈~”秦绍荣有点迟疑,这是他妈妈?
舒情抖动了下抬起头,脸上无肉几乎皮包骨了,双眼呆滞无神!仿若女鬼~她现在的样子对比着床头上挂着的结婚照~~~让人根本不能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妈妈~发生了什么?”秦绍荣眼中泪水几乎溢满,他不敢相信!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舒情没有回答,只是呆滞的看着他,从他渐渐长成的脸庞上或许有了些许熟悉感,让她的眼中增加了些许光彩!扯出一个恐怖的微笑!
秦绍荣坐在床边,帮舒情理了理杂乱的头发!交织在一起的头发根本就成了一体的了!理不顺!
秦绍荣发现舒情怀中抱着本笔记本,他轻轻地扒开舒情,唯恐用力过大伤到现在脆弱的只剩下骨头的舒情!
翻开了笔记本,上面记录的东西在三年前戛然而止!只有最后的一句一句的儿子~~~~
“爸爸~~~”秦绍荣想哭,泪水不知为何落不下来,无声无息的!他心中有种想要呐喊的冲动,却寂寥无声!秦文山的留信让秦绍荣知道,他爸爸也曾经经历过那些诡异,亲身经历的!逼死人的诡异!可他能如何?
双眼的神采失去了,阴影笼罩着眼睑!
大脑一片空白!
本来稍显明亮的双眼映照着舒情那让人心碎的眼睛,秦绍荣告诉自己:坚强,要坚强!~~~
一遍一遍又一遍,可脑袋一片空白,他不会伤心了~只知道心理充斥着伤心的情绪,面上却丝毫没有!只有茫然,不知该做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走出房间“啪~”给了自己一巴掌“哭啊!哭一下啊!”
他的心中想着什么没人知道,那眼中复杂的情绪~愤怒!怨恨!倔强!伤心!绝望!还有那投注在卧室的眼睛!
三年啊!三年!他父亲死了三年,他三年后才知道!他的妈妈三年间怎么过的?
满屋狼藉,垃圾成堆!他妈妈该绝望到什么程度?
而他却在学校里什么都不知道!
他有种想要摔打的冲动,破坏!打碎!
秦绍荣现在满心都是愤怒,愤怒的情绪充斥内心,他此刻就是人生的岔路,他将走向哪一条路?不知道!
但在此刻,他告诉自己妈妈还需要他,他必须清醒必须理智!
收敛情绪,将之压到心底最深处!
少年成熟不过一瞬,他想要以一个好的面孔面对妈妈“妈妈看到我进来有反应,不哭也好!我不能伤心!那是三年前的事,我应该早知道的!三年后的今天,我不用哭的!不能表现出伤心!因为如果三年前我知道,我那时候应该伤心过了!现在不能让妈妈再次想起,不能让妈妈更伤心!”秦绍荣又给了自己一耳光,很响亮!
他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愤怒,这让他很烦躁!
静下来!静下来!
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重复着,可没用!
他迫切的需要什么能够让他静下来,他开始收拾屋子,可垃圾太多了,他收拾着!收拾了很久,可还有很多!
“叮铃~”门铃响起,秦绍荣愕然!不过想了下,三年了!看他妈妈的样子,不像是能做饭或是叫外卖!有人在照顾她?
他走向门口,打开门没有人!只有门口放着一份盒饭~~~他看到他妈妈呆呆的走出来,呆呆的无视他。提起盒饭,舒情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要倒下一般,却摇摇欲坠的安全走了回去!
她喃喃的说着什么,秦绍荣小心的跟着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这一刻精神高度集中让他听清楚了舒情说的话“儿子,儿子!不能告诉儿子!”不清晰而且很是杂乱的音节,却让秦绍荣清晰的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秦绍荣赶紧站起来,心中翻腾着!
他默默的看着舒情机械式的吃完东西走出来随手一丢,再次走··向秦绍荣的房间,秦绍荣的房间跟外面是两个世界,那里干净无比,纤尘不染!
秦绍荣突然眼泪决堤了!忍不住了!哪怕已然变成这样,他母亲还记着为他收拾屋子!
他带着眼泪扶着舒情走向洗手间,为舒情洗头,他洗的很仔细!很柔!因为他怕用力过大,舒情仅剩的骨头支撑不住她的身体!舒情好像虽然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可很配合!她应该知道自己的,秦绍荣这样告诉自己!洗完后吹干,秦绍荣把他母亲送回卧室。检查了下被褥,长时间没有晒过的被褥已经有了味道,秦绍荣回到自己房间把被褥抱来,他的被褥是好的!然后轻声唱着曾经妈妈唱给他的摇篮曲,舒情拉着秦绍荣的手,就像小时候秦绍荣牵着妈妈的手不放开一样,直到真的入睡!
秦绍荣关好房门,然后望着满屋的垃圾好像找到什么可以忙起来的事情!他动了起来,他花了半天的时间,到了傍晚才将大堆的垃圾清了出去,剩下的小块的不好清理的,他来不及!
家中无粮,做不了饭!秦绍荣不知道是谁在往家中送吃的,但是他想给妈妈做一顿饭。
屋内的味道半天时间都没有散尽!厨房是他重点收拾的,所以虽然干净却还带着异味,油烟机一直在运行,味道也很淡了!
“能凑合”秦绍荣这半天早已习惯了各种怪异的味道了!换了件衣服拿着银行卡,家里的所有密码他都知道!曾经爸爸妈妈跟他说过,他永远不会忘记的自己的生日!
前往超市开始购物,清洁用品!食物!生活用具!
三年的封闭生涯,一天的爆发!让他明白了生活!生存!很多东西他都能想到了!
未来如何不知道,但是现在他不想未来,只想着现在该做些什么!
回到家门口,盒饭出现!敲门声响起,门口空无一人!
秦绍荣看着这样的场景觉得自己应该恐惧的,可是呢?内心毫无波动‘无所谓了’
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的!
舒情打开门,此刻的舒情看到了秦绍荣,眼中再次有了光彩,可摇摇欲坠的身体好像支撑不住了,带着大兜小兜的秦绍荣扔下东西飞奔上楼扶住她叫了声“妈妈~”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声妈妈唤醒了她,舒情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想要抚摸秦绍荣,在即将接触到秦绍荣的时候,舒情化为飞灰消散!“儿子,抱歉!”
“儿子,活着!”嘶哑杂乱,听不清楚音节,表达不清晰,比喃喃学语的稚童都不如的话语却让秦绍荣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秦绍荣越加茫然,心中的凶厉欲要破胸而出,舒情彻底消散了,只有一个残破的纸片留了下来!那白色的纸片模糊的印着舒情的面容!
秦绍荣不敢相信,他极速走进屋里~到了卧室旁,却不敢向里看!
秦绍荣下定决心看过去,心里想着或许那是幻觉!
空无一人!!!
秦绍荣张开嘴,那样子像是受伤的野兽,无声的嘶吼着~
“如果···妈妈···”
“我想要力量,摧毁那些诡异的力量!如果我有···力量”
“我想要···毁灭,毁灭那些诡异”
秦绍荣心中的呐喊好像一个气球,爆炸了!
他无力地躺倒,地面上残留的垃圾粘到身上,显得凄惨!
某处黑暗之中一道无形的波动发出~~~
它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秦绍荣身边“你叫什么?”
谁会回答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