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128回合为一回
第一百二十七回妈祖蜃影迷海盗蟹八归案说魔行 6769
大明号上,老督军站在船头,刚刚看过天上的云,他知道风向要变,心中担忧起来,对宏正说:“看来妈祖说的准,我们今天提前起航,还是要吃逆风了。”
李默说:“吃逆风还好说,遇上海盗船,那咱们就什么也别想了。”
老督军说:“海盗船也不是见船就劫,你船上有货,他才打你。咱们这船,它劫了干什么,”
说话间,一只快船迎头而来,从船边掠过。
李默压低声音喊道:“这就是海盗!”
宏正也肯定地说:“是海盗,不过他们过去了,他们来探看咱们是空船,不感兴趣。”
老督军说:“咱们这船是货船,海盗感兴趣。但他们看咱的船弦翘的高,吃水不深,很像是空船,给他们迷惑了。”
李默道“不对啊,咱们这一船人,不应该如此,怎么吃水线比码头停泊时看着还高啊?”
话音未落,大明号一个下沉,没有了高高浮起的感觉。老督军问道:“船好像沉了一下,你们有感觉吗?”李默道:“这回吃水线也下去了。”
方老汉说:“郑和当年就有过几次遇险呈祥,过后才知道非人力能脱险的。”
大明号终于走出了海峡,转了方向,继续向北航行,北面便是大明的海域了。
大明号转向了。船民们紧张的心情持续着,一个时辰就要过去了,李默出入船舱,又见太小儿坐在船舱里,闭着眼睛,紧抿着小嘴儿,问道:“太小儿,你怎么又在这打坐,别睡着了,大明号全靠你了。”太小儿把头抬了一下,对李默的话没有反应。李默又说:“你刚才说的海盗没有出现,我看应该是没事了。”
李默话音未落,船舱外瞭望船工的喊声传来,“前面好像又有岛了!”
太小儿跟着李默出了船舱,向前方看去,却见海面上有一团黑雾在蠕动。“哪儿来的黑烟?”李默听了太小儿的喊,把他抱了起来,说道:“哪有烟,我怎么没看见?”
“你怎么看不见啊。呀,能不能是大国师来了?要不就是海妖。”太小儿的喊,声音也变了。他挣脱了李默,要往船舱里跑。李默一把拉住道:“你师父在这呢。”太小儿转回身来,向桅杆下看去。
前方有海妖,宏正也看到了,他急忙来到了船头。对老督军说:“前辈,我们可能随时遇上不测,不是后面,是前面。注意观察。”话音未落,李默喊道:“有船!”
李默一声喊,如令如山,几个青壮年船员,已经聚到了甲板上。
大明号的前方,远处的岛礁后面闪出来一只船,老督军一看心里就明白了。
“那船就是海盗船。”
大明号上,气氛紧张。宏正让方先生带着太小儿进了船舱,又召唤船民们,现教现授,摆出了一个七星迷仙阵。老督军也三言两语,教大家如何拒敌登船。
海盗船上,两门火炮,已经拉开了伪装,指向了大明号。距离越来越近了,海盗们忽然发现大明号原本只有几个船员的甲板上,展开了几十人的军阵,重重影影。紧随大明号,左右各一,又出现了两个船影,大有当年郑和兵船开路之势,海盗们惊慌了。
海盗船开始掉头了,大明号上的人们也看的清清楚楚。
妈祖让太小儿传递了情报,一个时辰到了,他看大明号安然无恙,刚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前方的岛礁又有了海盗的影子。她来不及多想,看海面上水气升腾,便舒展袖带,口中念念有词,转眼间,大明号周围,升腾的水汽变成了明亮的雾障。
大明号被海面的热浪蒸腾着,幻发出来的,便是重重叠叠的船影,恰似一队兵船。众海盗把妈祖布下的海上蜃影当了真,他们无心恋战,这才调转了船头,全速撤离。没想到,他们的船往哪走,哪就有兵船的蜃影迎来。雾气中,四周都是大明的兵船,海盗们慌不择路,被风浪推向一处礁盘,只听一声闷响,海盗们脚下失去了平衡,扑倒滚翻。顿时喊声一片:“触礁啦!触礁啦!”再看四下的海面,哪里有大明兵船的影子。后面的“兵船”大明号却是真的追了上来。海盗们慌了手脚,走的快的,便弃船跳海逃跑了。李默带人上了海盗船,有几个船舱里的海盗不及跑,一看大势已去,也只能扔下了刀枪,束手就擒。
李默问如何发落。宏正说:“这些海盗也是一个个生命,叫他们从善比什么都有意义。”老督军训了话,几个海盗也表示改邪归正。
一个乱发遮面的人,被铁拳头从船舱里拉了出来。他低垂着头,身上穿着大明的官服,满身的泥垢,显得十分地狼狈。老督军问怎么回事,铁拳头说:“他是在舱底关着的。”
“你们是大明人吗?”乱发人说,“我是大明派往文莱的使臣,被这群海盗劫掠,说要留个活口,我才没死。我要回大明。”他说完,还有气无力地喘了几口粗气。
老督军道:“既然是大明的使臣,请到船上说话。”使臣跟着铁拳头上了大明号。
“海盗又来了!”李默突然喊道。
老督军和众人往海里看去,刚刚跳海的海盗,纷纷向这边游来。
原来,众海盗逃命跳进了海中,却见船上并没有杀戮。他们无处可去,便纷纷地游了回来。
老督军看海盗们刀枪都扔进了海里,徒手回到了船上,对海盗们说:“既然你们回头了,就给你们留下这只船。只是以后不能再为非作歹了。”
众海盗纷纷叩头。
宏正急于赶路,回到了大明号上,老督军看看人齐了,下令起航。
大明号的船民们听太小儿讲故事,老督军心中想着海盗船上救回的大明使臣。一声“带人”,大家都涌在了甲板上来看。
“我是大明的使臣,是前往文莱签订《勘合贸易条约》的。”使臣说,“没想到,遇上了海盗,他们把我留下,好像他们另有打算,没想到遇上了你们。现在我得救了,我要回朝廷复命,向皇上禀报。”
老督军救了大明使臣,心里高兴,脸上也绽开了得意的表情。铁拳头看爹少有的兴奋,也说:“爹,咱们把大明的使臣接回大明,咱大明号就是大明特使的官船了。”众人一听,也都议论了起来,甲板上,有人跳起了舞,唱起了歌。大明使臣自称体弱无力,被扶进了船舱,便一卧不起。
大明号继续向北航行。
这天黎明,颠簸了几天的大明号,在渐渐的风平浪静中,迎来了新的一天,天色刚刚开始见亮,船工突然向老督军报告,说大明号西边的海面上,有一条船,离着很近,同向而行。
一只幽黑的船,在渐白的天光下,从淡淡的轻雾里显出了模糊的轮廓。老督军说:“咱们能看见他们,他们不一定能看见咱们,不管是不是海盗船,咱们也必须摆脱他们。”铁拳头吩咐船工转舵,船向刚刚转过,李默突然指着远处的船喊了起来,老督军向黑船看去,黑船的长形变成了一个黑点。
“这是海盗船的动作,冲咱们来了,快,加速!”
“咱们船一直是全速。”船工应声喊来。
李默说:“要想摆脱海盗船,咱们只能再向东,躲开他们的航线。”
老督军收起了磁针,喊道:“咱们现在的航向就是东北了,再往正东,那跑哪去了。”
“躲开黑船完了再回来不一样吗?”李默话音未落,船头瞭望的船工又喊了起来,说前方的薄雾里好像有海岸了。众人看去,海面的远景,仍然是灰朦朦的,一条海岸线在视线里不断地向两边延伸,正前方渐渐地显出了两个山包。”
李默对老督军说,“师傅,这回对了。两个山包,是不是个小双岛,师傅熟悉吗?”
“不熟悉,莫不是台湾岛吧。”
方老汉来到了老督军面前说:“台湾以南没有双岛,只有很小的双礁七星岩。台湾西有澎湖岛,也没有东西排列的双岛。我看这样大的陆岸,就是台湾岛。”
“我们到台湾岛啦!”船民们喊了起来。
老督军回头看海盗船还在后面,对宏正说:“大家有去处了,咱先上岸,怎么对付海盗,咱们再商量,能把人保住是首要的,船可以没了,人不能出事。”
大明号靠岸了,海盗船也追到了岸边。
大明号的船头,被海盗船顶在了岸边。船上的几个人,不是海盗,却是穿着大明官服的人。
“你们是哪儿来的船,去往何处?”一个大明的官员,向大明号喊话。
老督军没想到海盗船变成了官船,沉着地应对道:“我们是西洋来的客船。都是回大明探亲的大明人。”
“我们怀疑你们的船和搭载的客人,现在要例行检查。”
“等等!”老督军仍保持着一分戒备,毫不示弱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凭证检查我们?”
“你们没看出来吗?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老督军扭头看了看宏正,压低声音说:“他们是官军,还要检查,怎么办?”
宏正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大家都没有准备。用坚定的口气说“那也不能让他们上船。你是老军兵了,你看他们像官军么?”
“你也怀疑他们不是官军?我也感觉大陆的船,应该有个标识。另外,即使是稽查船也不会跑这么远。”
“咱们有大明的使臣,可以让他们隔船对话,看他们怎么说,也就明白了。”
“对,有请大明使臣。”老督军喊过,铁拳头应声进了船舱。大明使臣走出了船舱,站在了甲板上。他向对面高声喊道:“对面听了,本官是朝廷的使臣,你那是广州市舶司的稽查船么。是你们护送本官出海的,还认识本官么?”
官船上的人,看了大明使臣,惊讶地喊道:“是!来了来了。”
使臣道:“快把跳板搭过来,我好上船。”
一阵慌乱,使臣被接上了官船。他回头看了一眼大明号,对官船上的人说:“这是一船沦落海外的穷华人,满船没有值钱的东西,你们稽查就免了吧。”
“没问题。”船兵说,“他们护驾有功,既然同路,明天就一起回大陆吧。”
几个船兵簇拥着使臣进了船舱。
能跟着官船回大明,这是最好的选择了。老督军向大家宣布了这个消息,船上顿时活跃了。老督军说:“既然已经是大明的台湾岛了,咱们也好好休息,大家就在岸上过夜,放松放松,清净清净。明天一早起航,随这官船回大明。”
人们上岸,燃起了篝火。太小儿靠在李默身上,被篝火烤的温暖,泛起了疲乏,两眼朦胧,耳中听大家议论。
铁拳头说:“我看这些人,有些不对。既然是稽查,就该来检查,那使臣说满船没有值钱的东西,结果就免了。”
李默说:“这个使臣,从他在海盗船上被找到,我就觉得他不对,在船上和他聊天儿,他也是只说大海,不提大明。我感觉他不像朝廷的人,倒像是海盗。”
方老汉说:“他被官船接纳的也可疑。刚才你门没看见吗?他们对话,那船上对着使臣的回话是‘来了来了’,这是认识才能说的话;还有这使臣让官船快靠过来,他好上船;他又说咱们是一船的穷华人,满船没有值钱的东西,还说出稽查就免了的话。他发号施令有点儿太直接了。”
“果然不正常。”李默道,“那边还说咱们护驾有功的话,也有些太滑稽了。那几个船员簇拥着使臣,也不合体统。”
“还有这使臣被营救时说的话。”方老汉说,“他是前往文莱签订《勘合贸易条约》的,这有悖于朝廷禁海之策。既然禁海,何来贸易,又约何条款,此雕虫小技,瞒过了咱们,只因大家一心向善,盼回大明,便没了判断。”
“如此说来,使臣的身份是假,无需怀疑了。如果他们是海盗,我看这使臣就是海盗先来卧底的。”
老督军听了李默的话,也凑过来说:“卧底倒是不一定,不然他们为何来截咱们的船。老夫早就看出了这使臣有破绽,他从在海盗船上被解救,行为可疑,他对他被海盗劫持的讲述听着更别扭。你们说的果然不错。这个使臣,从咱们和他一接触,他就从来没有显出过朝廷命官的体面。我看咱们这是与海盗同夜共眠了。”
太小儿听大家议论被救的使臣是海盗,胡子爷爷又如此说,他心里也打起了小鼓。朦胧中,他向官船看去,使臣进了船舱,船上的两个船兵在说着什么也跟着进了船舱。太小儿想听他们说什么,一个意念,上了海盗的大明官船。
太小儿出灵,飘落在官船上,没敢进船舱,他趴在船舱门角处,听里面说话。
“我假扮大明使臣,他们也没怀疑。”
“这办法妙。”有人应到。
“妙什么?”使臣的声音继续说,“我没想到,他们后来还宽恕了我的那些弟兄们。这样也好,我不到这来,我们的船就往南迎你们去了。现在我假扮大明使臣,阴差阳错,还与你们会和了。你们走了一趟南洋,得了哪路的富贵?”
“三弟,一会儿让你开开眼。我们这边得手了,弄了一船满剌加国王给皇上的贡品。”
“什么?大哥,你又说笑了。”
“说笑?说笑我们就不会往大明来了。”
使臣道:“怪不得在此能遇上你们。真有这套富贵,享大明的清福,也够受用一辈子了,往后还回来吗?”
“回来?此事还未败露,你就想送上门来了。这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买卖,谁都不知道,包括你坐的这条民船也不能留,必须消失。”
太小儿听了这话,心里一惊,“不好,他们是满剌加的那伙儿海盗,还要把大明号的船民都杀了。”太小儿的惊叹和他的心跳都拥在了0嗓子眼处。他感到了脖子后有冷飕飕的风扑来,好像海盗的刀已经到了脖子后面,他转身就走。
宏正转向众人,见大家正议论的热闹。老督军劈头问来:“道长,那斯是个海盗头儿,我们也明辨了,现在该怎么办?”宏正道:“既然你们知道了,也该知道咱们的处境。他们一船的海盗,这个三头领装作朝廷使臣,也是因为他无路可逃了,怕我们杀了他,用出的瞒天过海,想金蝉脱壳。”
“我们倒保了他一程。”李默道,“这些人不说陈祖义的后代,也是他们余党的晚辈,我看大明不得不禁海,就是他们给搅和的。”
铁拳头也喊道:“这帮海盗也太胆大了。这台湾岛里是不是有官军驻守,咱们去找来。”
“小声点儿。”方老先生说:“你这是痴想。就是有军兵,等你找来,他们也早就走了。咱们现在应该想一个方案,看怎么摆脱他们,这是当务之急。”
“现在不行。”老督军道,“摆脱他们对,但只能在夜深人静时,里行动。”
宏正迎住老督军道:“方老先生说的对,你说的也对。我们摆脱他们,就要连人带船一起走,还不能被他们发现,他们的船比咱们的快。”
夜色渐渐深沉了,月亮还没有升起。海滩上的篝火熄灭了,船工将舵向调正,不敢升帆,李默带着几人壮汉在岸上拉纤,可是海水开始落潮了,大明号没有动。
“落潮没想到。”方老汉叹道,“咱们只顾船了,没注意潮水。这样下去,天亮也难摆脱海盗。”太小儿在困意中,听大家议论,心不在焉地说:“让大白牛拉。”宏正听到了太小儿的话,也恍然一喜。他急忙叫太小儿,“太小儿,你的法术该用上了,一会儿海盗就来了。”太小儿听海盗来了,“呃”了一声也打起了精神。
宏正带太小儿来到了船下,让太小儿布开了灵绳。大明号走的艰难,李默带着人拉纤绳,没有号子声,人们力道不能统一。李默听太小儿在岸边叨咕着咒语,忽然纤绳轻松地走了,知道是太小儿的法术,便也故弄虚声。大明号顺着海滩移动着,渐渐地,船有了吃水,与海盗官船也拉开了距离。
老督军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上了船,半帆升起,舵向一转,离开了海岸,看看离开海盗官船已经很远了,这才拉起了全帆,往大海里驶去。
大明号绕到了台湾岛的东面,沿着海岸向着台湾岛的北端,全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