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宏伸手抚了抚女儿的脑袋,既怜又爱,漆黑的眼睛闪过内疚和怜悯。
这几年他为了守在贺梓琳的身边,为了辑拿凶手,他选择忽视女儿的存在和感受。
他总是在想孩子还小,要趁孩子还小的时候,找出凶手帮孩子的妈报仇,然后把孩子接回来身边,
一家团聚。
可是他太没用了,一年又一年,凶手不出现,他根本找不着蛛丝马迹,为了他的骄傲和尊严,他倔
强地我行我素,从来没有听亲人的劝告,别追了,孩子的成长要紧,失忆的贺梓琳要紧。
被仇恨蒙闭双眼的他,却觉得找出凶手绳之以法,替贺梓琳报仇才是最重要,其他的,他都可以不
在乎。
孩子一天天地长大,会说话,会走路,然后还会自己打电话给他。
在电话里,孩子用口齿不清的声音唤着爹地时,他正在追辑某跨国犯罪集团,只能草草地敷衍女儿
几句话。
这样的情况不知道发生多少次,而每一次他都不放在心上。
然后有一天,母亲跟他说女儿天天拿起电话唤爹地快来看嘟嘟时,他才知道女儿已经长成小人儿。
她有自己的独立思想,会思考,会提问。
她会问为什么爹地不来看我呢?为什么别人有妈妈,我没有呢?是不是我妈妈不要我啦?还有爹地
什么时候才来看我?我想和爹地去玩。
很多时候,她的问题让她的爷爷奶奶不知所措。
因为事情太复杂,他们根本解释不来。
只能不断地安慰她不是妈妈不要她,爹地很快就会回来看你了。
这样的说话重复多了,嘟嘟便不再问了,变得敏感而沉默。
聂宏知道这样对孩子的健康成长不好,但是他卡在一个死胡同里,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贸然把孩子带回来相认吗?失忆且胆小的贺梓琳肯定会吓死。
然后接二连三的问题就会浮现出来。
为什么她会有孩子?孩子的爹呢?是不是她的失忆也跟孩子有关?
再说当时她被催眠了,醒来后谁也不怕,就是害怕见着他聂宏。
这是一个死结。
他错在太爱她,见不着她为过去而受到伤害。
于是相认的事情就搁置再搁置。
直到,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母亲的说话在他耳边回响。
——阿宏,今天我带孩子去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嘟嘟,妈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我也希望我搞错了,可是嘟嘟她有自闭倾向,她越来越不爱说话,要是再这样下去,医生说将
来她会成为自闭症儿童,极大可能把自己封闭起来。
当听到那样的说话时,聂宏只觉得自己坠进冰窖内,一片荒凉。
妻子成为失忆症病患,女儿成为自闭症儿童,统统都是他一手造成。
他难辞其咎=。
为了不让女儿再消沉和胡思乱想,他大胆且不断地努力让一家三口团聚。
只有他们生活在一起,他们才会有美满的将来,不然这个家就会没了。
聂宏想了想,看着女儿的目光慈爱而温柔:“因为妈妈她……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