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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震撼

林平之说的时候,心中满满的是对那个世界的向往,和平、富足、国泰民安。

看着林平之的表情,想着林平之刚刚所说的话,林远图陷入深深的震撼中,久久都不能回神。

林远图无法想象那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作为一个在江湖上闯荡几十年而屹立不倒的传奇,他十分清楚这江湖是真正的人吃人的地方,不,应当说,这世界,就是人吃人的世界,所以,对于林平之所描述的那个世界,他才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

当今天下,群雄雌伏,但那是当今天子文治武功,彪炳千秋,是朝廷太过强势,所以群雄只能伏低做小,可这,并不是说天下太平,黑暗处的血腥是年少的林平之所无法想象的。

林远图并不像林平之,虽然有了两个世界的记忆,可依旧对一切都抱有美好的向往。他是一位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强者,他从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的去揣测别人。可他也难以想象一个人人都能吃饱饭,孩子生下来就有学上,知识竟然能免费且公之于众?

让他把《辟邪剑谱》公之于众?谁敢有这个想法,怕是他林远图扛不动剑?

至于林平之所说的飞上星辰的机关造物,金陵和福州一两日便还的工具,还有让天险蜀中变成坦途的官道,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许是平之孙儿吞噬那天外邪魔的记忆所看到的幻境罢了。至于各家秘传公之于众?林远图就当林平之为天外邪魔所害,癔症还没有过去。

是的,到现在为止,林远图依旧不能接受另一个坐在一颗大圆球上的世界,倒是其他诸如人人吃饱饭,遍地学堂,老有所养幼有所育倒是令他震撼却不止于无法接受。

当今天子圣明烛照万里,归真大宗师、儒家圣人、兵家宗师、当朝太师、内阁首辅王相公王守仁镇压天下,推行新学,提倡“知行合一”,如今大明朝蒸蒸日上,正努力的朝着林平之所述的世界前进。

可惜,圣明如天子和王宗师,也无法消融所有的黑暗。

如今的大明朝,依旧强敌环伺,五大镇守几乎每年都有与外敌厮杀。朝廷东厂、西厂、锦衣卫、监察天下,每日的追捕任务堆积如山。而朝堂上、江湖上纷争更是如火如荼。

尤其是知识的垄断更是让冲突无限的放大。武林大派、皇家、军部、世家、各大武院错综复杂,儒道释魔各家流派盘根错节,每每有江湖上的厮杀多是由于武功秘籍所引起,而这正是由于知识的垄断,最终还是上升渠道的垄断造成的冲突,是利益造成的恩怨纠葛。

那些读书人家,一向是看不上练武之人的,说是武人粗鄙,前朝甚至还有皇帝作打油诗说什么“书中自有千钟粟”,可那些读书人一个个眼高手低,他们那里知道种田的门道,他们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那些泥腿子,他们为什么高高在上?就是因为他们掌握着知识、财富,掌握着上升的途径。

每年因为胡练各种秘籍导致身残甚至身死者不胜枚举,就是因为他们看不懂秘籍,不知其中要害。由此造成的每一个门派或者家族、势力的崛起都是趟在无数先行者的鲜血中的,这些新崛起的势力恨不恨那些将所有的知识、秘籍、传承都捂得死死的势力,当然恨,可很快,他们就会转变成打压着者,打压其他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所有。

想他林远图当初若非出身少林,拜师红叶禅师,岂能听懂《葵花宝典》,哪怕仅仅是一部分。若非因为自己和《葵花宝典》的渊源,得到朝廷大人物的赏识,岂能逃过少林对于背叛者的无尽追杀?就这,如今的福威镖局也是他经历无数厮杀,三代人努力才有了如今的声势。

这世上,由于知识、阶级、派系、利益引起的冲突数不胜数。

前朝古史且不说,就在大明朝,太祖皇帝起于微末,马上得来的江山,都不能完全镇压文武之争,只是太祖皇帝杀性重,所有胆敢冒头的不论文武身份,杀了了事,才没人敢作妖。

而在成祖时,若非成祖雄才大略,建文帝又被儒家拖了后腿,成祖更有黑衣宰相姚广孝,一身实力冠绝天下,更得佛家相助,硬生生的压制了正统嫡传的建文帝,使得建文帝自逊帝位,出家为道,将出现苗头的文武之争,道统之争打成了帝位之争,恐怕这天下还不知是什么样。

就算有姚相公那样的人物,在姚相公病逝之后,还是爆发了文武之争引起的狼族入侵,导致朝中重将几乎死伤殆尽,若非是于谦相公心怀天下,力挽狂澜,恐怕此刻草原深处的异族早已深入中原。

就如今而言,正德陛下天资英武,更有王守仁王相公提出新学,倡导“知行合一”,以归真大宗师的修为坐镇天下,调和文武之争,朝堂与江湖之争,将所有的矛盾都转移到了远洋深海、草原深处和无尽莽荒,这才让中原大地一片祥和,才有可能达成如林平之所言的盛世。

当然,林平之是不知道林远图在短短时间内想了这么多,他自幼善良,在长辈的呵护下成长,自然不知人间疾苦,对一切都抱有美好的向往,所以看到那样的盛世,自然心生钦慕。

不过……

林平之想到金鑫记忆中的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竟然有许多相似的地方,虽然更多的是似是而非,可也正是这似是非是的一点点线索,让他对记忆中那本名为《笑傲江湖》的话本故事尤为重视,所以才有刚醒过来就连问父母是否安好。

看着犹自陷入震撼和思考的林远图,林平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太爷爷,孙儿在那金鑫的记忆中见到了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事物,可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太爷爷为孙儿解惑。”

林远图压下心中的震惊,打定主意等林平之好了之后,爷孙二人再详细的聊一聊发生在林平之身上的一切,聊一聊那天外邪魔和那个神奇的“世界”。

听到林平之问,林远图沉吟一下,道:“有何疑惑,你且细细道来。”

“孙儿看到,在那金鑫的记忆中,流传着孙儿的未来,唔,不对,应该是流传着这个世界的未来,大明朝的未来,镖局的未来,爹娘的未来,还有孙儿的未来。”

林远图眉头一拧,怎么还越说越离谱了,那个世界还有仙神不成,真像那些个老牛鼻子所说的“大罗神仙”,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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