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见问,从容答道:“陛下,微臣想起种师道、种师中两位经略,心情不能自已,望陛下海涵。”
赵榛闻言也心有所感,不禁凄然,想自己所建第一军两千五百余人,连上近卫军中一营,也只三千之数,这已经是太行山以东能集中的所有西军余部,可想当时为解太原之围,战况何其惨烈!思虑及此,赵榛道:“待收复幽云,朕当祭拜天地,告慰死难将士英灵!”
这时,帐外一人高呼:“臣,韩世忠,觐见陛下!”
赵榛忙道:“快快有请!”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帐门,只见卫兵挑起帐帘,一个魁梧大汉,全身披挂,大步走了进来。及至御前,倒身下拜,口称:“吾皇万岁万万岁!”
赵榛道:“韩爱卿平身!”
韩世忠这才起身,拱手站立。
赵榛看着这个雄壮武将,打心眼儿里喜爱,叫人搬来座椅,让韩世忠坐下与自己叙话,借此了解韩世忠的生平。韩世忠便将自己至今的经历向赵榛一一道来,只是将童贯打压自己一节略去不提。张叔夜是知道这些的,只是涉及太上,也不便当众提出。
赵榛虽不知就里,但听了韩世忠的经历,也能想到其至今官职不高的原因,心中暗恨,当即道:“韩爱卿劳苦功高,岂可屈居一军指挥使,朕欲升韩爱卿为厢副都指挥使,总领张相所部四军,不知张相意下如何?”
张叔夜心中欢喜,忙道:“陛下圣明,臣无异议!”
这边韩世忠早已跪倒在地,叩头谢恩不已。
赵榛不忍,道:“韩爱卿快快请起!”这边葛萌和王强一起过来将韩世忠扶起。
张邦昌写好圣旨,与印绶一起交给侍卫,赵榛示意侍卫直接捧给韩世忠,并勉励道:“韩爱卿今独领一军,可要多立新功,将来恢复河山,也好封妻荫子!”
韩世忠心中一动,忙再次叩谢道:“陛下厚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榛笑道:“快平身吧,这是在军中,无须行这跪拜之礼,爱卿可速去整军。”
韩世忠起身道:“谢陛下!”随后退出大帐,回第二军驻地去了。
正在大家感慨之际,徐志急赤白脸地冲进大帐,身上还穿着葛萌给的丛林迷彩,头顶凯夫拉头盔,脚蹬作战靴,制式步枪背在身后,单膝跪地,抱拳奏道“陛下,各位大人,金军距此尚有三十余里,被太行山中一路人马劫了主将,现在围攻山头。”
众人听后,都吃了一惊,赵榛当机立断,下令立刻发兵。葛萌命人传令罗烈,送三千马匹至御营,并全军移驻御营,自带一军为左军,又传令兀颜复留一军守城,领一军为右军。
罗烈接令,知情况有变,不敢耽搁,将备用的马匹拨三千匹送至御营,也不拔营,带着三军直接进驻御营。兀颜复也立刻选拔精锐组成一军,出城至御营汇合。
御营中,葛萌见马匹送来,立刻传令叫第一、第二军的火枪手上马。等所有火枪手都骑到马上,罗烈和兀颜复的左右军也已经到位。一切就绪,赵榛一声令下,葛萌领第一军居中,韩世忠领第二军为前军,赵榛自将禁卫军为合后,五个军一起向三十里外的战场杀去!
——
粘罕坐在山头,看着肩膀上抖动的朴刀和端着朴刀的微微发抖的半大小子,想起了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在长白山的老林子里打猎,面对猛虎时,也是这么颤颤抖抖,虽然那猛虎已经被大人们绑好,就像自己现在一样。想到这里赶紧摇摇头,赶走脑中的思绪,那猛虎最终被自己杀了,自己可不想变成那个下场。
那少年冷不丁见这金将摇头,吓得手一哆嗦,朴刀差点儿割到脖子上,粘罕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少年抱歉地冲粘罕笑笑,粘罕也尴尬地回以微笑。
山下的金军再次组织起一次进攻,一队步兵高举盾牌,沿着狭窄的山道向山顶的山寨冲来。到了寨门近前,寨墙上石头如雨般落下,很多金军士兵把持不住盾牌,被砸落下山道。在付出近百人伤亡的代价后,金军慢慢退了下去。
粘罕被绑在山上,金军投鼠忌器,不敢放箭压制,但又不能不救,如此往复已经有一阵子了。
挞懒在中军,如坐针毡,真定府就在三十里开外,大军却羁縻在这山头下,粘罕的主力一心救主,全集中在山下,自己只能调动一些扈从部落的人马和辽国降兵向真定方向做好防御。
粘罕在山头看得清楚,见挞懒的部署,心中暗自称赞,却也充满无奈,心中暗道:“今大势已去,若能回去,一定要改革军制。”
正想间,就见东面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当是大量骑兵驰来。顿时,山寨中欢声雷动,士气高涨!
山下的金军也发现了大宋援军,粘罕的两万骑兵确实是精兵,极短时间内完成掉头,从阵后冲到阵前向宋军迎了上去。粘罕却与挞懒同样面沉似水,刚刚布置好的防线,就这么被从后面冲散了!
再看宋军大队,在距离冲来的金军骑兵还有两里时,突然停了下来,当先的骑兵全部下马,摆成了三列横阵,其余骑兵分列横阵左右。
粘罕见此,心中不解,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四周的民兵却是窃窃私语起来,不安的情绪开始弥漫。
挞懒本来就对华夏文明充满崇拜,再结合斡离不的全军覆没,更感到形势的不寻常,料到这是宋军的新战法,想收兵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睛紧盯战线。
终于,炸雷轰响,冲锋的骑兵如割草般倒下,一切疑问都在弹雨中被击碎,连同女真骑兵刚建立起来的自信。
当赵榛领着近卫军缓缓压上来的时候,女真士兵心中最后的防线彻底崩溃了,在昔日铁浮屠的重压下,余下万余骑兵纷纷拨转马头向本阵奔回。
大宋骑兵排成整齐的方阵,黑压压,向金军逼近,再次被冲散的金军不住后退,而空中回响的声音已经由雷霆般的枪声,换成了“降者免死”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