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洛阳,繁华都邑,洛水北岸望江楼,洛阳第一酒楼,鼎盛华丽,宾朋满座。
正值午时,食客纷杂,楼分三层,下为客堂,已是座无虚席,中楼雅间,三层乃是达官贵人富甲商贾常年包席。
楼下大堂之内人声鼎沸,男女老幼,江湖绿林,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望江楼之所以生意兴隆,皆因其经营有方,童叟无欺,饭菜色香味食者称道。此外还有一引人之处便是设有吹拉弹唱杂耍,经常弹唱一些传世曲目,附庸风雅之调,更有说书艺人讲述演义传奇。
纷纷杂语之中突然“啪~”的一声惊堂醒目响起,堂中渐渐归于平静。
“各位衣食父母,高朋尊客,小的人送外号‘周铁嘴’,乃一说书人。
今儿个小的不说秦皇汉武,先朝往事,单说一段发生在当今的一段奇异之事,列为听我慢慢道来。”
周铁嘴一身布衣长衫,戴方帽,持折扇,面堂精瘦,山羊白胡,说话一翘一翘,说的绘声绘色,侃侃而谈。
“我华夏神州,能人辈出,且不说二郎担山传佳话,也不谈杨家满门保国家。今个说一段惊天地泣鬼神之一群奇异女流之辈。
在我中华神州有十几个奇异女子,因家境贫寒,身世可怜被一老妇收养,教其学文习字,懂的三纲五常,传其武艺傍身,乃为强身健体,除暴安良。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域外西疆有一狗头,受日月精华修炼成人形。并收罗了一些魑魅魍魉,他们分别是三煞,四鬼,八阎罗,施诡计妖法将这样女子擒获,押至密林深山之中。
谁知这样女子一入深山洞穴之中才知那是人间炼狱,十八层阎罗地府。
那些鬼魅之徒哪里见过我华夏女儿如此国色天香之容,温柔似水之姿,便辣手摧残,横加折磨,致使这些姐妹生不如死。
如有不从轻则拳脚相加,重则割鼻剜舌,众姐妹本想碰壁咬舌自尽,谁知妖人施法让人欲罢不能。
终日侍奉这些奸佞妖人,怨爹娘带其来至人间,恨妖人入骨三分。
每日里这些姐妹度日如年,怨声载道,哀声冲天,致使此地山峦之中怨气凝聚,被天庭察觉,便派遣天兵天将下凡人间,以惩治鬼魔。
妖人知道大难将至,纷纷逃离,将这些可怜女子抛弃在荒山野岭之中。
绝岭峰顶,雁翅崖头,这十几个艳妆女子娇躯颤颤,相互牵手搂抱,望长空阴雨绵绵,面目刚毅中余恨未消,姐妹们或卧,或坐,或相搀,双目流血泪,哀声震天际,举目望天天不语,垂目流泪地自知。
突然间从庙宇之内蹒跚走来一绝色美女,一边瑀瑀而行,一边操弄琴声,曲调幽怨,悲悲切切,弹奏的正是民间古曲卜算子-离别一曲。
此女惊艳绝伦,步履蹒跚,泪洒衣襟,望峰头之上众位姐妹面容憔悴,定然是受尽凌辱,恨自己一常人之身,无半点缚鸡之力。委曲求全也难以救出这些苦命姐妹。
此女乃是侥幸逃离的其中一个也。
此女失望至极,怀抱古琴沿阶找寻,依稀之中见峰头悬崖边上有人影伫立,虽然武功尽失,可眼力颇佳。老远便识得那是被掳姐妹,人未见,泪先流,琴音至,肝肠断。
小仙子跌跌撞撞,琴音颤颤巍巍,众位姐妹闻琴音相拥而泣。相顾无言唯有血泪长流,众姐妹被逼崖顶,武功又尽失,残缺之身怎能存活于人世之间。
在众姐妹哀声遍布之时,一条白色身影犹如离弦之箭,身段优美绝伦,如天外飞仙,又如神女下凡,翩然而落在这悲壮峰顶,此女艳偌惊鸿,手握紫玉宝剑,美轮美奂至极。
谁知众位姐妹相交只是在明眸相对之时,突然间就听一声巨响,顿时天塌地陷,尘土飞扬,峰顶突然爆裂,乱石穿空。
崖顶迸裂,崖上之人无一幸免,随乱石坠入万丈深渊,响声震天中惊醒了那些寻声而来的天兵天将。
于是人世中纷纷扰扰一段凄美之事不胫而走,此等奇女子令世人感叹,堪称奇闻,如此壮举更令须眉汗颜。
所以当地人便称呼此地为断肠崖,在西北崆峒山绝岭之中。
此乃一段趣闻,以助各位酒兴而已!”
周铁嘴山羊胡撬动连连,情绪激昂,说罢一拂袍袖,随风而去,消失在众位宾朋的哀怒眼光之中。
众位食客权当听戏一段,聊表宽慰而已,随之大堂之内喝酒行令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而在大堂之角一桌食客却是俊面冷峻,身边还有兵刃在身,显然是武林中人,有一俊面书生一甩筷子道:“此人间惨剧却发生我当今武林,周铁嘴说的对,实则令我等武林中人汗颜。”
旁边一人却道:“林贤弟切勿动火,周铁嘴将这段武林秘闻掐头去尾,一不提姓字名谁,二不提何门何派,便将天鹰教骂了个狗血淋头,实在痛快,天鹰教狗头军师庞中岳被比喻做狗头成精,实在是即深刻有痛快。”
其余二人也是愤愤不平之态。
而在楼上雅间,正冲楼梯口出,房内有四人在其中饮酒。一老者黑干条瘦,一手环抄腋下,一手持长杆烟袋正吧嗒吧嗒吸烟,雅间内烟雾缭绕。
旁边坐一酒糟鼻中年人,环须黄面,闷声道:“大哥切勿听信哪个戏子胡言乱语,待会我拔了他的牙。”
干瘦老者一磕烟袋锅,摇头道:“二弟,不可,此人既然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我想此人定然是江湖中人,说不定此人背后有人撑腰,二弟我去汇账,你暗中跟随周铁嘴看他去往何处,夜晚我等客船相聚,再从长计议。”
说罢,四人先后下楼而去。
江湖世界依旧纷扰不绝,人间依旧花开花落,几人欢喜几人忧。
有隐遁山林者修身养性,有开宗立派者招贤纳士,有好勇斗狠者街头逞强好胜,有自持天下无敌者杀人害命,等等不绝者便是如今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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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在南阳地界丹江湖畔,此地河流纵横,水系四通八达,在一河岸北侧有一村庄,东南角处有一户人家。
此家别无特殊之处,几间草房,东西偏屋,一老一少俩小童。
而此时的偏房之内有二人正在对饮,一人面如冠玉,浓眉大眼,二十多岁,另一人风流倜傥,俊面无须,身材较瘦。
瘦子饮酒一杯一摸嘴道:“大哥西地东归,隐居在丹江,总算达成义父回归故里之愿也!”
“是啊三弟,此事还多亏二弟,三弟从中相助,不是二弟赠良药,三弟奔走相送,哪里有我父今日,我老父早就是毒发身亡,黄土一堆矣!”
“不知二哥现在身在何处?”
“是啊!”
说罢兄弟二人陷入沉思之中。
“大哥,小弟真的不知,二哥平日里看似嘻嘻闹闹,疯疯癫癫,真没想到如此的重情重义,也是性情中人!”
“奥,三弟如何见得?”
“大哥有所不知,昔日我俩聚首崆峒,凌云榭一众姐妹手臂相挽,慨然赴死,瑶琴仙子王筱英弹离别之曲,惊天地泣鬼神,悲哀之音绕山三日,最后与姐妹飞身跳崖。
远处一座山峰之上,一白衣绝色美女乃是飞天仙子花语柔,踏飞天舞步欲救众位姐妹,谁知见姐妹们奋身罹难,悲伤所致内力不济,一同随本门姐妹葬身崖底。
二哥救崆峒被囚于天坑之人回转崖顶,可是为时已晚,悲痛哀嚎,差点气绝于崖顶之上。
小弟才知二哥对这飞天仙子之用情至深,奋不顾身飞身飘落,欲寻仙子尊容,谁知仙子已无回天之力,气绝已久。
二哥耗费全部内力,输功传力,怎奈皆是枉然,情凄凄,悲切切,望长天而潸然泪下,仰天长啸,震荡山谷杂石纷飞如雨。
舒内力撅墓冢,将姐妹们悉数埋葬,守孝三日,汤水未进,撕一缕长发埋葬在仙子墓穴之中,以示结发之谊。
大哥,小弟与二哥日久弥深,二哥也曾亲手埋葬小弟之同胞兄弟,故视之为亲兄。
哪日二哥如此之举,乃小弟生平仅见,令小弟敬佩不已!”说罢眼含热泪,滚烫而下。
大哥者也暗自垂泪,一紧嘴唇道:“三弟,你二哥果然是高义之士,我等受其恩惠太多,却不知如何帮衬于他,大哥我甚是惭愧。只恨那些天鹰余孽作恶多端,定然不会有好结果的。”
二人正沉浸在一振哀痛之中,突然房门外有一苍老声音传来:“不错,庞中岳一众贼子定然会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也!”
二人一惊,房门推开,走进一矍铄老者,白发白须,老态龙钟。二人一见赶紧起身见礼。
老者就坐,三人畅谈,原来此人非别人,正是天鹰教主易天行,两个俊俏后生,正是易忠良和独孤魔刀叶有神。
叶有神自从与小疯子崆峒惊闻惨变,天鹰余孽不知为何在三月三日前一夜突然间销声匿迹,一夜之间人去楼空,消失在茫茫众生之中。
小疯子亲手埋葬了凌云榭众位姐妹和还没有过门的娇妻花语柔,悲痛欲绝,痛心疾首之至。
本来兄弟二人打算远赴西夏贺兰山,解去结义大哥易忠良老父之毒。
小疯子望天鹰徒生悲意,便让叶有神代劳,吃绿玉瓶中之琼浆前去一试,如果不能解奇毒,再想它法,谁知老天开眼,正对症下药,易天行虽然奇毒尽解,却功力全失,形同庶人。
如此也算因祸得福,父子二人携清风明月二童子,由叶有神一路陪伴来至这丹江之地,结草为庐,纵情山水。
易天行总算回归中原,颐养天年,易忠良也早就看贯帮派间你争我斗,尔虞我诈,决定侍奉老父,不踏足江湖中事。
易天行闻听近来江湖中事,黯然神伤,饮茶一口,凄然道:“良儿,神儿,常言道:天下间熙熙攘攘,皆为名利,哪庞中岳也未能免俗,将自己置身在这名利场中,而浑然不觉。
岂不知江湖非江湖人的角斗场,皆是朝廷的威逼利诱之下的万千棋子而已。待其功成名就,叱咤风云之时也是矛头所指之日。高处不胜寒啊孩子们!
庞中岳虽然老谋深算,城府深沉,暗中将党羽散播于武林之中,暗中培植亲信如天煞,地煞,人煞之三煞高手,还有烟鬼,酒鬼,色鬼,厉鬼四鬼,还有八位门主称之为八阎罗,觊觎武林,图谋天下,意欲勾结鞑靼外番,与朝廷分庭抗礼。
其实到头来皆是一场梦幻而已,中原武林藏龙卧虎,能人异士不计其数,良儿且不说远,就眼前你这位结义兄弟叶有神,号称独孤魔刀,手中一把青霖宝刀一招毁四金刚,三招砍去罗刹门主一条腿,除夕夜游斗北恒山,就神儿一人之力就让庞中岳闻风丧胆,他这狼子野心怎会得逞啊!”
此番话语说的叶有神一脸不好意思,红着脸道:“义父高看我了,小子我哪里有如此神通,都是以讹传讹罢了!”
三人畅谈阔论,将叶有神悲痛之意暂时压住。
“义父,近来江湖传闻,天鹰教庞中岳一众隐匿江湖,再无半点风声,甚是可疑。
可是却另有传闻道最近江湖上秘密兴起一个神秘组织,叫什么黑衣血鹰。黑衣罩面,箭弩傍身,行动有素,进出如一,作案后在一显眼出蘸死者鲜血图画一展翅雄鹰。
在我中原武林掀起轩然大波,据传闻杭州城中有两个富贾大家被其灭门,家中财物被洗劫一空。
再就是通州府王老员外一家几十口,苏州,开封,皆有犯案,更令小子我震惊者,此黑衣血鹰胆敢冒犯当今天下第一大帮长江帮,短短月余便将长江帮杀的土崩瓦解,四散奔逃。如今长江帮总舵武昌府狮子楼已是人去楼空,不知所踪。
义父此举难道与庞中岳暗中势力可有所关联否?”
易天行,易忠良父子二人闻听此言,吓得茶杯差点掉落地上,易天行一脸惊恐,无以言表。
沉默良久,易天行才战战兢兢惊问道:“神儿,此事可是属实?”
“义父,此事千真万确,庞中岳江湖放言,三月三崆峒山开宗立派,谁知在前一夜突然间销声匿迹,让人不得不疑。
此后不久便发生了杭州血案,长江帮被毁之事。”叶有神神色一紧,怔了一怔续言道:
“义父,大哥,据江湖传闻,长江帮帮主吴子牛,率领帮中兄弟也不在帮中,黑衣血鹰才趁此机会将其毁于一旦。”
易天行迈老步,游走不停,最后才道:“依老朽对天鹰所了解,此事与天鹰教绝无干系。”
易忠良诧异问:“父亲,此为何意?”
“庞中岳此人与为父相交几十年,为父深知此人虽然狡黠诡辩,善用权谋,记得当初他执意要去摧毁凌云榭和崆峒派,为父阻拦,免得招惹中原武林群起而攻之。
庞中岳还是暗自调动教中高手,做下大逆不道之事,此后便藏头匿尾,不敢擅自现身江湖,可见其心胆小如鼠。”
“可是如果此人胆小,又怎会崆峒山深埋火药,意欲将天下武林同道一举消灭又做何解啊?”
“此事正是他庞中岳高明之处,我想他深埋火药并非是想将天下武林中人一网打尽,而是打算逼其就范,做武林霸主而已。”
易忠良不解的问道:“父亲,哪他为何又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这个嘛!可能是他察觉此事巨变,崆峒山不知发生何种变故,才令他改变策略,化整为零,以后图谋也说不定。”
叶有神一旁静听,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因为我二哥从中作梗的缘故?”
易忠良听的一脸茫然,不知何解道:“三弟,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于是叶有神便将二哥小疯子大闹崆峒山一事诉说一遍。
易天行闻听更是惊恐有加,更没想到这个小疯子有如此神力,简直是天神一般,进出崆峒如入无人之境,四使者被去其二。
哪四个孪生使者易天行可是亲眼所见,伸手皆在高手之列,且四人合力江湖中难有敌手。
于是更加深信不疑道:“就是嘛!如此为父可以断言,哪黑衣血鹰绝非天鹰教中人。
你二人试想,天鹰隐遁,而血鹰崛起,如果是天鹰教中人所为,岂不是欲盖弥彰,多此一举。
其二,血鹰人看似谋财害命,既然为财,何必杀人灭口,且都是黑衣罩面,人家不识得是何人所为。
其三,天鹰教凌辱荼毒凌云榭一门之众,如今在武林中人人深恶痛绝,如果贼人将此事栽赃嫁祸于天鹰教岂不是一槌定音。”
二人闻听,皆点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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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洛阳城洛水南岸,一条客船停泊在船坞之中,随江水起伏微微摇来摇去。
夜色之中,漆黑宁静,从船舱之中钻出几条黑影,跳向穿尾摆渡小船,顺水而去。
待小船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从客船旁边的芦苇荡中闪出一弱小身影,一猫腰便蹿至船头之上,挑帘观看船舱之内,里面只有一个船夫模样之人昏昏欲睡。
此人蹑手蹑脚来至船夫跟前,伸手点其昏睡穴,四下观望,最后才找到客船下仓。
掀开船板,挑灯而下,只见下仓内杂物横陈,中间立柱之上捆绑一人。
此人一身云秀衣衫,梳两只长辫,绾莲花盘于脑后,刘海轻垂,乃白皙可爱的一娇俏美人,看似年纪不大,十五六岁。
却口塞麻布,五花大绑,两只美目欲语还休,惊恐万状,见来人挑灯而入,娇躯扭动不止。
灯火摇曳之中,再看眼前之人满头乱发,脸上油污黝黑,不知几月未曾洗脸,身上衣衫更是遮遮掩掩勉强遮挡哪柔弱躯体。
吓得哪个美貌少女簌簌发抖,美目含泪,谁知哪个邋遢之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更是骇人,随后见其一打禁声,放下灯盏,便来至少女跟前。
三下五除二便解开少女绳索,再附下身去解除少女双脚的绳子。
那少女褪去捆绑,撕掉口中麻布,暗忖:此贼子外相猥琐,鬼鬼祟祟看似欲对本姑娘欲行不轨,姑奶奶还是先下手为强,待腿脚放开,抬腿便飞起一脚,啪的一声正踢在哪个邋遢之人的下档部。
就闻听那人哎吆一声哀嚎,手握裤裆翻滚不止,如杀猪般哀嚎。谁知哪个女子还不罢休,近前来骑跨在那人身上,一通粉拳,打的哪个邋遢之人满地找牙。
忍痛疼翻身而起,怒目而视,见少女手插双腰,余怒未消,娇嗔怒目看着自己。
谁知哪个邋遢之人抬手便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打的哪个少女满眼金星,再听道:
“疯婆娘,你他娘的恩将仇报,小爷好心放你,却挨你一番拳打脚踢,你她娘的要害小爷断子绝孙不成?”
说罢不理会少女,一瘸一拐的出船仓而去。
少女随后出船舱,见船夫昏睡,别无他人,哪个疯癫之人已然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