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过饭,毛子将碗筷收拾到厨房洗净放进碗柜中,便拿着小板凳坐在院坝的路口等父母回来。
看着院坝旁边种着一排木槿花,卓悠然一边捏着木槿叶子,一边看着天边冉冉升起的月亮,心里揣度着这原主的家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人品如何?脾气怎样?
侧脸看毛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卓悠然问道:“三哥,你……?”
一时间不知从何处说起。
毛子惊讶得回头看着她,见她脸上的死人气已经消失了,咧嘴笑道:“哟,悠然。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多年以来,你居然第一次在没有别人的教导下叫我三哥……”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卓悠然抿嘴一笑,回到屋中也拿来小矮凳,回到院坝路口,坐到他身边。
“我知道,我以前笨。不过你相信吗?我的脑子变回正常人的了……”
毛子听她这样说,心里更加惊异了。
她方才说的话,以前断断说不出来的。
卓悠然侧脸看着他,继续道:“我在水里遇到了一件奇事儿……”
“奇事儿?什么奇事儿?”
卓悠然看见从他眼中闪过一抹光芒,知道他对自己所谓在水下的奇事儿感兴趣了。
“当你们将我推到水中……”
“不,不是推到水中,是我将你点了定身穴,然后把你扔进去的……”毛子带着一抹歉意的神情纠正道。
听如此,卓悠然心道:好你们这群熊孩子,竟然这样对待原主?
“好吧,不管是你们扔的或者推,总之我今天死里逃生,命悬一线都是与你们有关。若不是我命大,恐怕这个时候已经在阎王那儿报道了。”
又听她说出这样的一席话,毛子擦了擦眼睛,他怀疑在身边的这个女孩子不是他的妹妹,而是别人。
可是,已经擦了四遍,眼前还是那个同他一起生活了十三年的妹妹,一点都不假!
“你在水底遇到了什么?”毛子问。
卓悠然道:“我遇到了一个神仙,一个带着满身光亮的神仙。是他将我救下来……”
“那个神仙长什么样子?”
“天机不可泄露。神仙说我可以将他救我的事情说出来,但不能透露关于他的一丁点儿的信息……”
毛子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忽然他靠近卓悠然,向她的脖子处伸出手来,似乎准备要对她做什么?
“你要干什么?”卓悠然本能地一个侧身,躲了过去,疑惑地问道。
“你别动,让我看一下,我看了才相信你说的话。”
卓悠然这时明白到这个男孩子不笨。因此放开手,任凭他掀开自己的衣襟。
毛子将卓悠然的衣襟掀开,然后伸手进去摸索。
“你看就看,摸什么呀?”
毛子没有回答,而是对她说道:“你等着,我进去提个灯来。”
说着,一溜烟跑进屋去。只听屋中传来翻东西的声音,不一会儿,听到他出来的脚步声。
接着,看到毛子拿着一盏透明的油灯出来。
走到卓悠然身边,依然掀开她的衣襟,这时就看到在卓悠然的脖子中间有一个暗黑色的胎记,形状像一张枫叶。
毛子看着这胎记,思绪万千。
还是不太相信,又让她将裤腿卷起来。
卓悠然按照他的意思办了,卷起左裤腿,这时她看见在小腿快到脚踝上来处五寸的地方,有一个月牙印记。
毛子看着那个印记,想起在他九岁,卓悠然还不到八岁时,他用母亲的一个月牙形铁制发钗用火烧得通红给她烙上的。
他见两处都没有变,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是谁将你调包了呢?还好,是悠然……”
检验完毕,毛子才放松得坐在原来的小板凳上,他将提灯挂在木槿树枝上。
“悠然,你真的看见神仙了?”这时,他的脸上明显比之前放松了许多,言语之间还带着些难以置信。
“是的,不过他救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就是要将我之前的记忆全部拿去……”
毛子惊愕不已,不由睁大了眼睛,说道:“你……答应了?”
“是呀,如果不答应,我怎么还会完好无损地坐在你面前?”
“那……这个神仙要你的记忆做什么用?”
毛子想,自从悠然从树上摔下醒来后,这九年的时间都是浑浑噩噩的,并且总是被他和谷中其他小孩子捉弄。
这个神仙要她这些没用的记忆做什么呢?
“这,我也不知道了。神仙的事情,哪能是我们凡人能过问的?”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个神仙除了救我性命,还将我带到了一个十分神奇的地方……那里有许多高楼,还有汽车……”
“汽车?我只听说有马车,战车,那汽车是个什么玩意儿?难道是吹气就可以走的?”毛子惊奇地问道。
“也不是,我听神仙说汽车是烧油的……”
看他眼中的惊异羡慕之色,卓悠然就知道这小子是相信了。
果然,这毛子连忙问道:“那地方还有什么?说来听听……”
于是卓悠然将现代的东西,如手机,电视机,电脑,还有其他一些现代科技添油加醋地说给了毛子听。
当他听到居然有一种大鸟,里面可以装几百人,只要吃了油,可以在天上飞得比老鹰还高,都觉得她是在吹牛。
不过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又觉得不像在撒谎,一时间难辩真假。
就在卓悠然为自己这套胡编乱造的谎言沾沾自喜的时候,想到这套鬼话骗骗小孩子还行,但遇到成年人,恐怕糊弄不过去吧!
不由得对自己说出这套谎言后悔起来。
但话已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现在想收回重新编排,已经晚了。
没办法只能东拼西凑,来圆这个荒唐的谎言了。
“那你说,明天我也到水里,会不会也遇到神仙?”毛子满怀希望地问。
卓悠然没想到他的脑袋瓜会想出这话来,心想,孩子就是孩子,这么好骗。
于是笑道:“怎么可能?如果所有人都能随随便便遇到神仙,那这世界上不是人人都长命百岁么?那岂不是乱套了。不过,虽然我得到上天垂怜,活了过来,这件事情你最好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其他人更不能说起。我怕他们听见了会害怕的。再加上,如果他们知道是你将我扔到水里,差点害得我被水淹死,恐怕你也不会得到好果子吃吧?”
毛子见变回正常人的妹妹竟然无师自通,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还会威胁起他来了,心里既是暗自称奇,又有些失望。
想着以后让妹妹心甘情愿替自己办事,甚至背锅,恐怕很难了。
毛子点头道:“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我肯定不会说出来,不过你也不要说。”
卓悠然点头,然后与他击掌为誓。
“可是……”毛子担忧道,“你现在和之前判若两人,你一说话爹娘肯定知道了你的不同。到时候他们问起来,你怎么说呀?”
“这……我倒是没有想过。”想了一会儿,说道:“大不了我还是装疯卖傻呗!”
毛子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那其他人呢?他们也知道……”
毛子自然知道卓悠然口里说的是张二花他们,于是说道:“你放心,我刚才到地里摘菜的时候已经同他们说过了,他们是不会说出来的。”
卓悠然听如此,便想着,怎么也要将这个家里的情况打听清楚。
虽然自己装疯卖傻,但父母的名字,还有其他家庭成员的基本信息也应该了解了解。别到时候将别人叫成爹娘,那可就麻烦了。
她忘记了刚才的话,既然都已经装疯卖傻了,叫错人不是很正常的么?
但她暂时还没想到,便让毛子将家中的情况,以及整个谷中的人和事粗略地讲给她听。
这才知道原来这家人也姓卓,而毛子学名叫卓正著,毛子只是他的乳名。他们的父亲叫卓盛,母亲黄莺儿。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叫卓正然,乳名大毛;二哥卓正越,乳名二毛。
这地方叫悠然谷,谷中住着卓,刘,张,马等八户人家。
卓悠然将他所说的默默记在心里。
两人说着话儿,时间也过得飞快。
眼看着月上中天,还是没有看到原主的父母赶集回来。
“那刘家村到底有多远的路呀?”卓悠然看着远处隐隐约约山顶问。
“也不远,一去一回大概三个时辰……”
“这么远……”
心里一算,三个时辰,就是六个小时。这赶集一天,大半的时间就花在了路程上了。
想到古代集市和现代集市肯定有所区别,于是就问毛子大街上都有些什么东西卖。
毛子看着她,于是也添油加醋地说了些刘家村街市。据他说,刘家村有一种糖果,吃了能让人三天三夜不睡觉;还有一个打铁匠,打出来的菜刀,匕首,宝剑削铁如泥,能一剑就砍倒一座大山。
显然这就是吹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