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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再遇见

安与的手背被划出了一条血痕,血滴在地板上发出“叮、叮、叮”细微的响声。

“安哥,你手受伤了!”周诚率先发现了安与的异常。

“没事没事。”安与慌忙用另一只手掩盖住了伤口。

“起来!”颜赢和小王把瘫在地上的刘生合力拽了起来。

刘生原本哀戚的眼神在看到安与的手背不断渗出的血后逐渐变得阴冷,“等着我!”刘生沙哑着嗓子亲自说出了这句话。

上一次见到这句话就是刘生在出租房用红漆写下的,这次他还对这句话耿耿于怀,这是为什么!安与目前还没有答案。

安与盯着变化莫测的刘生胸中顿生一股寒意,“把他带走!”

随着安与的一声令下,5.13系列持刀入室抢劫案以及轮胎失窃一案,彻底告破。

颜赢和小王压着犯罪嫌疑人刘生下楼并把他带上了警车。莫队长准许安与去就医处理伤口,周诚要陪安与到医院包扎,可被安与婉拒,周诚只好嘱咐他快去医院,随后也和大部队一起撤离了。

此时,孤身站在原地的安与万分想念着一个人。

“明汐,我受伤了,你会不会心疼我?”卸下一身坚硬外壳的安与此时就像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孩子,站在幼儿园门口等着家长接的小朋友。

他抬手看着还在向外渗血的伤口苦笑,“为什么不是心脏,这样我就能忘记你了。”

这世上所有的情缘大致都如此,失去后才知道原来拥有过的是如此弥足珍贵。

他好想就这样狼狈的出现在明汐面前,寻求她的关爱,让她看看曾经那个骄傲自大的安与离开后她变成了如此可怜的模样。可怜?对,就是可怜。明汐的心很软的,以前自己就是这么哄她的,现在她还会因为可怜自已而给自己机会的。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此时的明汐,并没有察觉到这个世界上的某一样东西正在悄悄发生着改变。

安与疯了一样的跑出小区,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待车在他旁边停下后,他立马钻进副驾驶,指挥司机师傅去明汐所在的大学。

“哎,警官,你这伤口得及时处理啊,我先送你去医院吧!”师傅建议道。

“不用,就去那个学校,稍微快点。”坐定后的安与渐渐冷静下来。

师傅见劝说无果,只好驱车前往安与说的地点。

一路上安与都在思索待会见面时该怎么和明汐开口,是用以前那样平淡的,还是装得可怜兮兮一些呢。

“好了,到了。”师傅将车停在了校门口。

“谢谢师傅。”安与付钱后下了车。

原本六神无主的安与被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看得更慌张了,大家看到身穿警服的安与手上还流着血,都躲得远远的。

就在安与下定决心迈出第一步时,一个声音从背后叫住了他。

“安与。”

安与听到声音后回头撞上了明羽凌厉的眼神。

“你来这儿干什么?”明羽发问。

“你来这儿干什么?”安与反问。

“如果你是来找明汐的话,我劝你赶紧走!”明羽坚定的话语不容任何人反驳,包括安与在内。

“明羽,我知道我以前做过很多对不起明汐的事儿,但是现在我想悔过,求她再给我一个机会。”安与完全丧失了往日的威严,近乎恳求道。

要是明汐或者别的女生听到安与这样恳求的语气必定沦陷,可现在站在安与面前的是一个男人,何况是目睹安与伤害明汐全过程的男人,作为明汐的哥哥,明羽有义务帮她把这些碍眼的东西挡在外面。

“安与,你是不是失忆了!你忘了你对明汐做的那些恶心的事了吗!”明羽咬牙切齿的说着,还攥紧了拳头。

“我没有,明羽,正因为我没有忘,我现在体会到了明汐当时的痛苦,所以我想弥补她!”安与诚恳的回答在明羽看来苍白无力。

“你做梦!”明羽上前一把揪住了安与的衣领,眼看着紧握的拳头就要砸向安与的左脸,被学校门口的保安奋力拦了下来。

“先生,这是大学校门口,打架影响不好,何况这位还是警察。”

保安的劝说起了作用,明羽渐渐松开安与的衣领,“以后别让我看见你来这!”明羽撂下这句话,返回车里提了两大袋东西,昂首走进了学校。

周围看热闹的人看到一位主角走了,也都四散离开,只剩下安与傻在原地。

“明汐,我不会放弃的。”

此时安与虽然人坐上了去医院的出租车,但他的心没有动摇,他还是希望能见明汐一面,为自己求得一次重新爱她的机会。

出租车电台里播放的那首苏打绿的《再遇见》完美契合了此时安与的心境。

......

那一年的蜕变像手术拿掉塞住心上的茧还疼痛的感觉像伤口总得需要时间复原

......

转眼之间你的世界一步一步越离越远

“明汐,我们也会再遇见!”

安与靠在座椅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丫头,你在哪呢,我在你宿舍楼下。”明羽一路上都在平复心情,生怕在明汐面前露馅,待语气平稳后才拨通了明汐的电话。

电话这头的明汐压低了嗓音:“啊,哥,你怎么来了,我现在在图书馆,你在那等等,我马上回去!”明汐挂断电话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哎,干嘛去!”容叙闻风而动。

“我哥来了。”明汐简短的四个字便让容叙心花怒放。

“我也回去。”容叙快速收拾好书桌,挽着明汐的胳膊快步走出了自习室。

“这是我哥,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明汐不解风情的问道。

“啧,我这不是学累了嘛,该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容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可你才来了半个小时啊!”

“哎呀,说那么多干嘛,赶快走嘛,你哥还在等你呢!”容叙成功岔开话题,带着明汐一路狂奔回宿舍。

夕阳笼罩下的菁菁校园显得格外温柔,两人如少年般肆意奔跑的身影也成了校园中最可爱的风景,这一切,都落进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个人的眼里。

“哥!”明汐的人还没跑到明羽面前,就挥舞着手臂,大声呼唤着明羽。

明羽看着向自己跑来的两个丫头不禁失笑,“这才是我妹妹该有的样子嘛,活泼可爱,安与要是再来骚扰她,就打断他的狗腿。”明羽在心里暗暗的发誓。

“怎么还跑着啊,后面有狗跟着啊?”明羽失笑道。

“是容叙,她......呜~呜。”明汐告状的话被容叙的巴掌糊住了。

“这不是怕你等久了嘛~”容叙捂着明汐的嘴,为自己辩解道。

“好了,你放开小汐吧。”明羽唯恐明汐受欺负。

“哦哦哦!”容叙赶忙松开了小脸憋得通红的明汐。

“咳咳咳!”明汐放开嗓子咳了好几声才罢休,算是对容叙这种做法的抗议。

“呀,哥,你给我带好吃的了,好多啊!”明汐缓过神后发现明羽身后有足足两大袋子的食物。

“嗯,给你们两个人的,多的话,给舍友分分。”明羽宠溺道。

“好嘞,没有问题,保证完成任务。”明汐嬉笑着举起左手向明羽敬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

此时,世界好似被按了暂停键,一切美好事物都蜂拥而至——落日余晖刚好倾撒在明汐的身上、脸上,为尽展笑颜的明汐踱上了金身,明羽将这一美好的画面收进心底,永久珍藏。

要说这三人中还有一位痴迷的人儿,那就是容叙了,她在欣赏美景时还不忘瞟几眼帅哥明羽,顺便垂涎于明羽手中的零食。

“哥,你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啊!”明汐在明羽眼前挥了挥手。

“啊,有!”明羽煞有介事的说道。

“嗯?什么?啊?”明汐慌张的拍着脸蛋。

“啧,什么都没有,你哥骗你的啦!”容叙拉住了明汐胡乱拍打的手。

“哥~”明汐嗔怪道。

“哈哈哈~哈哈~好了,把吃的放回宿舍,哥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去!”明羽拉回了话题。

“好,那你在这等会啊,哥。”

明汐从明羽手里接过袋子,容叙主动分担了一个,这回换明汐拉着容叙一路小跑上了楼。

这边,安与从医院处理了伤口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局里,周诚对嫌疑人刘生的审问还在进行着。

正准备到办公室找莫队的安与在审讯室外见到了原地打转的莫队长,“莫队,什么情况啊?”

“三个小时了,一个字都不往外蹦!”莫队长气愤不已的说道。

“是个硬骨头啊,那那个张珍呢,她说什么了吗?”

“张珍倒是说了,说她是被刘生碰瓷的,是刘生主动撞上了她的车,然后要赔偿,张珍不肯出钱,刘生就把她打了一顿,然后问了她家的地址,把她绑了扔在后备箱开车回了张珍的家。”

“那小区保安就没看出来问题?”安与追问。

“保安说那天已经很晚了,张珍那车也有蓝牙识别,自动抬杆就过去了,他就没在意。”莫队解释。

“那后来呢?”

“据张珍交代,刘生身上一直带着刀,上楼之前给她松绑了,但是刀就抵在她的后腰上,她不敢反抗,而且进了家门以后,刘生也一直保证只要张珍不报警,他办完自己的事就走。”

“他俩事前不认识?”安与费解,这个女人怎么就那么心大。

“不认识。”莫队也十分费解。

“这样,我估计周诚也炸不出这个老狐狸,你去审审他吧!,我还有点事,等你们好消息。”莫队说着拍了拍安与的肩膀,布置完任务就走了。

安与抬起包扎过的手背恶狠狠的想,“就冲这个小爷也得和你算账!”然后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屋内的周诚和小王看到安与仿佛看到了救星,周诚“唰”的一下站起来,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向安与,又看向小王,最后看向了刘生。刘生漠视他逐渐变得奸诈的笑容,把头扭了过去。

“哎,你这什么态度!”小王也憋得不行了,忍不住对刘生吼道。

“没事,没事,小王,你出去透透气,我和周诚搞定他。”安与走到小王的桌子旁坐下。

小王瞪了刘生一眼,气鼓鼓的走出了审讯室。

按照莫队长对小王——王晓东这个年轻警察的评价来说,那就是: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是时候让他看看安与和周诚这两个老搭档的精彩表演了。

“刘生,来跟我说说吧,怎么从一个有点小钱的老板就变成阶下囚了,我对你跌宕起伏的经历很有兴趣啊!”安与言辞犀利。

“我......”刘生欲言又止。

“啧,不说是吧,那就换个问题,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偷我的车胎,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比起刘生为什么会犯案,安与还是比较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看、你、不、爽!”刘生费劲的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呦呵,看样子你以前就认识我了?”安与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继续套他的话。

“对,一年前,你开着你的那辆宝马车出现在了我的洗车店,你嫌我们店员洗得不够干净就不想给钱,我的一位店员气不过就先动手打了你,后来你把他抓了,我给你道歉你也不接受。”

“哦!我想起来了,那次确实洗得不干净啊!”

“是,那位店员被判了挺长时间,这件事对我的店也产生了很不好的影响,从那以后一直没生意,直到最后被迫关门。”刘生神色黯然。

“那你就恨上我了?”

“都是因为你,你要是接受私了,就不会发生接下来这些破事。”刘生激动的说。

“你继续说!”安与洗耳恭听。

“就算我关了店,我还欠着6-7个员工半年的工资,我每天都在为钱发愁,可我实在拿不出钱来啊,我老婆不想跟我一起还钱,要跟我闹离婚,我不同意,但是她还是走了,我是心力交瘁。本来跑出去想自杀,却无意间犯了罪。”刘生懊悔不已。

刘生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捧起桌边的水喝了一口,长叹了一声后继续说。

“那天晚上我腰上别着一把刀,本来是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自杀,可是我无意中发现二楼有一户住睡觉没关窗户,我在暗处观察了很久里面都没有动静,就爬墙翻窗进去了,一开始我没想伤人,只想拿点钱去把钱还了。”

“所有犯罪的人都这么说。”周诚嘲讽道。

“真的,我不想背人命啊。但是第三次我去偷的时候,把书桌上一个水杯碰掉了惊醒了那个女的,她瞪大了眼睛看我,那双眼睛在黑夜里实在太亮了,我害怕了!我怕她报警,就摸黑捅了她几刀。”刘生的声音从浑厚渐渐变得细弱蚊蝇。

“出租房上的油漆字是怎么回事?”周诚一直对刘生的挑衅行为耿耿于怀。

“那是......那是给我自己壮胆......其实第二次作案以后我还是很害怕了,觉得警察随时会上门来抓我,结果我点了所有偷来的钱,发现还差点,就又出去了......出去之前为了壮胆写的。”

“一共作案几次?”周诚乘胜追击。

“三次。”

“时间、地点都交代清楚了!”

刘生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但安与还是有一个疑问。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那个小区的,事前踩过点?”刘生作案的两个小区和安与所在的小区相距甚远,他难道就这么记仇吗?安与想不通。

“没有,这就是个巧合!我捅了人以后不敢回出租屋,我神经错乱的走在路上,我希望有个人直接把我撞死算了,然后我就解脱了。报应来得太快了,我确实被撞了,但是一点事也没,反而把我撞清醒了,我不想就这么死,我还有事要做。”刘生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我把撞我那个女人绑了带回她家,开车回小区的时候我看见了你的车,一开始我还不敢确定,我觉得不可能这么巧,后来我又仔细看了看,就是它,就是你这个无良警察的车!”刘生的怨气在这个时候爆发。

“本来我是要把它给你烧了的,但是......我......我怕我没死成,我赔不起。所以我就卸了轮胎想把它让那个女人拿出去卖了。”

“刘生,你到底让我说多少遍啊,我没冤枉任何一个人。洗车那件事就是他们没洗干净,我当时去拿车的时候脚垫上还有泥,我还问他这就算洗干净了,他横的不行,就不承认自己没洗干净,还说是我又给踩脏的。”

“你说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生气吧,关键是我还没想怎么样呢,他猛不丁的上来打了我一拳,这我就不能忍了。”安与不想让刘生继续错恨下去,开口解释道。

“那......”安与打断了刘生的话。

“那件事他就是做错了,和你没关系。“

这件案子审到这里,基本就理清了刘生的犯罪动机以及整个犯罪过程,安与和周诚相视一笑,以胜利者的姿态一起走出了审讯室。

此时的刘生才算真正放下了所有防备,往日的美好生活和现在的冰凉的手铐脚镣都在提醒着刘生犯下的过错,他的眼泪渐渐汹涌,审讯室外都听到了他撕心裂肺的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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