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先天壁垒,两人面上都现出一股沉郁之气。
张大彪虽还未至后天大成,可全身上下只剩最后几个关窍,随着时间慢慢冲击打磨,早晚有一天会遇到这道壁垒,他却没有丝毫信心去突破它。
不如说,接近后天大成时,他就已经感到了困难,越靠近后面的关窍越是感到难以洞开,只能靠着时间用水磨功夫来慢慢增进自身。这是天赋所限,毫无办法,武道之路走到现在,前方竟是一片黑暗。
钱伯本名钱多多,本是商人之子,却从小酷爱习武。钱家是付家的附属家族,他在付家的帮助下踏入武道后,展现了非同寻常的悟性和天赋,三十多年前就已经后天大成,在江湖上声名鹊起,也是惊艳了一个时代的人物。
奈何时至今日,他仍旧寻不到前方的路。昔日壮年已成老朽,满头华发,锐气不再,他早已不再奢望此生能步入先天,归隐已久,准备在这付府内颐养天年了。
园中的气氛忽的沉重起来,几人俱是沉默不语。武道之路的艰辛与残酷,终于向两个小丫头揭开了它的冰山一角。
一道稚嫩的童音响起:“我付花娇,此生必至先天!”
这样的氛围,她很不喜欢,她抬起头来,目光熠熠,短短一句话,慷锵有力,振聋发聩。
两人一愣,互相看了看,都笑了起来。张大彪摇头低笑,继而笑声渐渐加大,“哈哈,哈哈哈哈,我张大彪一生,文不成武不就,不料今日竟得如此佳徒,今生再无憾矣!”
钱伯浑身气息鼓荡,衣袂飘飞,这一句话仿佛晨钟暮鼓,震醒了他。他佝偻的身子不知何时重新挺直了起来,笑叹道:“好,好啊!枉我白活了这么久,问道之心竟不如一个小女娃娃来得坚定,小北生了个好女儿啊。”
付花娇有些脸红,虽然自己的确很优秀,不过这也夸得太过直白了。
嘿嘿嘿嘿...
张大彪笑眯眯的对这个似乎重新振作起来的老人道:“老人家,现在可有精神了?府上有您这样的高手,可不能把教导的责任全放在我身上啊。”
言下之意,这是让钱伯也来指导小娇的修行。不是他自己不自信,而是张大彪知道,光多出的这些年岁,就代表了诸多宝贵的见识,人老成精,也不知藏着多少好东西。
付花娇幽怨的盯着钱伯:明明知道我想习武,居然一点儿口风也不露,平日里反而装成个邻居家的老大爷无所事事,隐世高手也不能这样啊,糟老头子坏透了。
老钱心虚的撇过了头,付府上下,谁不喜欢大小姐?都当个宝似的。可不是他不教啊,老爷不出声,没人敢私下相授。
他望着张大彪道:“呵,大小姐想要踏入武道,我怎么会有所藏私呢?不过张馆主却是多想了,论武道修为,老朽或许略高一筹,可论起教授徒弟来,张馆主之能远在老朽之上啊,这教导之责,还望张馆主多多费心。”说完竟自顾自回到石桌旁,吃着糕点,又进入看戏模式。
不理这个老滑头,张大彪继续教导:“小娇,后天至先天,为师以为,关键在于精气神中的神字上,与前两者不同,锻体练精,后天养气,这神之一字,在习武之初便开始产生影响,并贯穿始终,具体需要你自己好好体会,但我相信,有刚才那样的志气,后天大成,绝不会是你的终点。”
“往后之事多说无益,不管怎样打好基础才是根本。我现在就为你演练一次这套基础动法:开身劲。你仔细看好了。”
正戏终于来了,付花娇收了心思,肃容端坐,仔细看着师父的一举一动,争取不错过任何细微的动作。
她双眼渐渐睁大,嘴角微抽,额头冷汗津津。
师父,你这是在跳健身操吧?这一定是健身操吧?到底谁是穿越的啊?才刚刚正经起来啊!师父不要啊!你刚刚立起来的人设又要毁了啊!
哇,这个劈叉,太标准了吧!哇,这个屁股扭的,太圆了吧!胸肌!胸肌抖起来了啊喂!哇,没眼看了,难道武馆里一群大男人,每天都要一起跳这个吗?简直不敢细想……
一遍跳完,张大彪奇怪的看着徒弟,似乎有些面色难看?倒是钱伯拍了拍手:“好啊,没想到张馆主现在都没把这些基础落下,动作仍然如此标准。”
“开武馆的,吃饭家伙哪能落下。小娇,不要怕难,我慢慢来,你来试着跟我做一遍吧,我在旁边指导,只要能把这些动作一一做完并连贯起来,甚至做出美感,那就能达到开身的效果了。”
“嫉你太美?”付花娇忍不住脱口而出。
钱伯,张大彪,小翠:???
“咳,是,师父,我跟着做一遍。”
好难!即使只是慢动作,真的跟着做才知道,这健身操看起来简单甚至好玩,看师父做完面不红气不喘的,自己做起来却难度倍增。
难怪叫开身劲,身子没有打开做这个太痛苦了,这些反人类的动作,勉力做完前几个,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前一个动作刚刚做好,手脚绷紧,跟着指引做出下一个动作,腰部却忽然折下,差点以为腰要断了,吓出一身冷汗。
看小娇似乎已经到了极限,张大彪停下动作道:“就先练习这前几个动作吧,不必一次学完。你从头再做一遍,我矫正一下姿势的标准程度,之后循环往复练习即可,疲累之后再进行坐法,可以稍稍恢复精力,并巩固练习成果,武道之初,往往枯燥无味,贵在坚持。”
小娇松开身子,站起活动了一下手脚,只觉全身酸痛。没有拖延,干脆应了一声,又从头再来。
张大彪满意的点点头,却更加用心,一丝不苟的进行着矫正。
付府门外不远处,一老一少相伴而行,正朝付府走来。
少年略带担忧的问道:“魏伯,现在真的不会太早吗,花姐还没起床怎么办?扰到她睡觉可就不好了。”
老人回道:“少爷不必忧心,在客栈也是等,在府上也是等,不如先去拜访付府,不会打扰。”
付府转眼已近在眼前。
“那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