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伸展了一下手臂,但觉肩膀上有一股温热的气息在缓缓流动,让的肩膀上的疼痛也不再明显。却不知童子对疗伤一知半解,刚才疗伤时将一股灵力滞留在了方墨身体里,方墨感受到的正是那股气息。方墨惊奇于童子疗伤的手法,不过想到童子之前射出那道火焰让的中年人毫无抵挡之力这一切似乎也就合情合理了。
方墨忽然想起什么,打量了一眼童子,“你也没事吧?”童子晃动着脑袋,嘻嘻而笑:“我当然没事了。”又恢复了往日调皮的模样。“那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到这儿来?”方墨有意无意的问。
“嗯……”童子却是低了头,手摸着下巴,好像努力在想,过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方墨认真的回答:“我叫小龙果。”他的双眼透彻清亮,此时定定看着方墨,一脸纯真。
“这名字真可爱!”方墨对着童子淡然一笑。村庄里的孩子们大多都叫做石头、铁蛋之类的,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用草木果实取名的,而感觉中这个名字就和童子本人一样显得娇小可爱。他又如何能知童子自珍身份,从不向陌生人说出自己姓名,只不过是他灵机想到的名字而已,说不得还要感谢此时正被灵火焚烧的中年人。
童子眨巴着眼睛忽然问:“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方墨笑了笑,“方墨。”
“方……墨?”童子将每个字都拉的冗长,稚嫩的童声在夜空中回荡着,彷如优美的童歌。他抬起头来,眉头微微皱起,疑惑的看着方墨。“你是来自那里吗?”他伸手指了指夜空,他傻傻有点分不清楚。方墨笑了,“我叫方墨。”童子皱着的眉头登时舒展开来,笑着说:“我知道了,你叫方墨。”方墨笑了笑,感觉中他似乎并没有听懂。
哀嚎声远远传来,突然变得惨烈之极,隐隐的让人感到害怕。此时中年人已到了数十丈之外,他身上火势更旺,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烛。他不断跳跃挣扎,如同火鼠一样在山林里乱窜,所过之处草木皆燃,只是这片刻大片山林都燃起了火,与夜风相乘越加猛烈。
眼看山林就要变成火海,方墨已在想着早些离开。他忽然想起之前将山鸡野兔丢给了中年人,此时正好拿回来。寻找时才发现刚才那片山林已被烈火吞噬,变成一片火海,山鸡野兔想必早已化为了灰烬。虽然有些惋惜,不过想到此次死里逃生已是万幸,心里也是坦然。
方墨绕开火海,徐徐上了山梁。回头看去,发现山林之火已经息了,山林的轮廓里只剩下点点火。他忽然想:“也不知道那个中年人怎么样了?”虽然中年人曾经想杀他,可到最后还是中年人自食其果被火焰吞噬,想到他被烈火焚烧的样子方墨竟是感到淡淡的伤感,但觉生命如野火,转瞬即逝!
“小哥哥,你要去哪里?”身后忽然响起小龙果的声音。方墨急忙转过身去,童子正仰望着他,眼神水润而宁定。他手中多了一柄刀,足有三尺长,被烈火焚烧已变得黯淡无光,犹如顽铁,不过方墨却看得出这正是中年人的那柄重刀。此时被童子拖着就像是一只蚂蚁拖了一根火柴,巨大的差距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力士一般。
方墨离开时童子一句话也没说突然向着另一个方向匆匆而去,原以为他是回了家,却没想竟是跑去取中年人的兵器,又是吃惊又是好奇。
疑惑的问:“你拿了这刀回来,那个人怎么样了?”小龙果会意,一脸嬉笑,“嘿嘿!那坏人被烧死了。”“死了?”这个消息让方墨既感到震惊,又有些不敢相信,那中年人神鬼莫测,想不到居然就被火烧死了。不知怎么,那人的死他没有感到丝毫的欢欣,反倒是有些伤感。在他心里那也是一个生命,如自己一般。
“你不是回家了吗?”方墨又问。小龙果低着头,神色中竟有一丝悲伤,“不,我不回家,我要和小哥哥在一起。”他忽然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方墨,眼神里有着执拗,任性等复杂的情绪。看着童子稚嫩的脸庞方墨仿佛看到幼时的自己,也曾这般在奶奶面前撒娇,任性。
“你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的!”童子看了一眼四周,茫然的摇了摇头,却又呆呆的看着方墨,“我……我不知道家在哪边。”方墨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我带你回家,不过你可要听话,不能乱跑。”猜测童子许是一个人出来玩迷了路,这黑天半夜的更是无法找得回去。何况此时已是午夜,正是猛兽猖獗的时候,留他一个人在荒郊野外危险之极,只能暂时带他回去,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小龙果顿时欣喜若狂,连连点头。此时将重刀举过来递到方墨面前,他看上去竟没有丝毫费劲的样子。“小哥哥,给你。”“不!”方墨摇了摇头,“我可不想杀人。”想到此刀能够发出绿光,外表诡异,在中年人手中更是可以断金裂石,方墨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寒意。
小龙果却认真的看着方墨,说:“爷爷说这是好东西,小哥哥拿着它再也不怕坏人了。”“爷爷?”方墨楞了一下,旋即明白童子定是之前见他爷爷拿出过这样的东西才会认得此物,不禁对他的身世有些好奇。
“你爷爷是做什么的啊?”方墨有意无意的问。“嗯……我不知道。”童子想了半响却说出这样一句话,差点让方墨栽个跟头。幸好他本就没报多大希望,悻悻说:“走吧!跟我回家。”小龙果高兴的跳起来,喊着:“回家喽!回家喽!”
童子却还举着那柄刀。“给我吧。”方墨看着小龙果小小身体举着重刀的模样感到一阵好笑,伸手一接,身体猛然一沉,差点栽倒。这刀竟比看上去更加沉重,此时拿在手里足有百斤。暗暗心想,这刀也不知是什么做的居然如此沉重!
方墨将刀放在背篓里,向着童子招了招手,“我们走。”然后向着村庄走去。走了一阵忽然不见了童子,回头寻去童子居然靠在树上睡着了。童子蜷缩在树边,嘴巴微翘着,稚嫩的脸上浮动着淡淡红晕,像是午夜里晕开的花朵,憨态可掬。方墨怜爱的摇了摇头,取出重刀将童子背在了背篓里。
此时一路上坡,扛着重刀已颇为费力,现下又背了个童子,但觉沉重无比。方墨亦步亦趋艰难的往上爬,彷如老牛一般粗重的呼吸。此时伤口之处又变得温热起来,发出阵阵麻痒。童子滞留在方墨体内的那股灵力无处宣泄,一直在童子疗伤时开辟的路径中游走,此时他体能耗损巨大,竟是将那股灵力激发开来,隐隐间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肩臂处涌生出来,化去那浑身的疲惫。
“啊呜!小哥哥,你家还没到吗?”童子从背篓中探出头来,打着哈欠,他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四周,只看到远山隐约的轮廓,然后又像面条一样软软的滑入了背篓里,药草被压得一阵声响。
一轮新月挂在中天,在云层中发出朦胧光晕,就像此时的山岭,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模糊的黑暗里。方墨的身影慢慢在夜色里隐去。
方墨所住的村庄并不规整,而是一座座依山而建的院落,院落都建在山崖峭壁上,相互之间并不相邻,此时看去只是高低错落的十数个黑影。方墨的家靠近山脊,是村庄里最高的一户。方墨的出现打破了村庄的寂静,从那院落里响起的犬吠声,很快就变成了此起彼伏的声浪。
隐隐听到院落里传来开门声,呵斥声,还有怒骂声。“山狗,别叫了!”“这是谁啊?这么晚了还出来?”“让不让人睡觉了?”方墨依旧一脸欣喜的沿着山道向上爬行。经过哪些远落后犬吠声也是渐渐平息下来。
“是墨儿吗?”刚刚爬上门前小道此时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是我,奶奶!”听到那个声音方墨应了一声,脸上顿时露出欣然的笑容,心里涌动着一阵暖意。每当外出打猎奶奶总会在在门前山崖上翘望,直到他平安归来。这样的守候已成为方墨生活的一部分,也是方墨感觉最温暖,最开心的时候。
可是看着门前伫立的那道瘦弱的黑影,方墨忽然有点难过,猎物在大火中付之一炬,这两天奶奶却只能跟他喝稀粥度日了。
方墨紧走几步,似乎忘却了所有的疲倦,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奶奶,你真不听话。我不是说过了吗,以后不要在外面等我,外面风凉,对你的身体不好。”
“没事的!我一个人在屋里也闷得慌,正好出来透透气,顺便看看外面的风景……”方墨走上坡道的那一刻身影从山坡的阴影中完全出来。拇指大小乌黑的玲珑此时特别显眼,彷如一颗黑色的珠子挂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