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壑深处,有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在阳光下,波光粼粼,茂密的森林中泛着光芒。柳依依同楚攸宇走散了,她便骑着马在林中闲步,却也只见到些野兔之类。
突然,眼前晃过一只鬣狗,远处张望,在个岩石搭的地方,刨着土。柳依依从背后抽出了一支箭,上弓,对准了。箭未脱弓,就听“咻”的一声,从另一方向的箭射中了鬣狗,鬣狗负伤逃入了林中。
柳依依到了岩石边上,往箭的来处看去,轻快地马蹄声“嗒嗒嗒”的。只见一个骑着乌金马驹的男子朝着鬣狗方向过来。他迎面看见了柳依依,柳依依朝他施礼,他也一拱手。
岩石边上的土被刨得乌烟瘴气,边上还溅了些许血迹。石块下头似乎是个兽穴,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洞口处。
马上的男子身材高大,轮廓明朗,一对上吊的丹凤眼。面容冷峻,浑身上下都是桀骜不驯的样子。
男子下马,到了洞穴边上,眉头紧锁。
这时柳依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笨拙急促、野兽奔走的声音。接着远处的男子竟对准了柳依依的方向射了一箭,只看这箭从柳依依的面前直愣愣地穿过,接着便听见背后传来一声熊咆。
柳依依应声转过身去,竟是一头膀大腰圆,满身杀气的黑瞎子。柳依依吓得落下了马,受惊的三花马四处乱窜,和男子的马跑远了。
柳依依害怕地腿已站不住了,匕首缠在了腰间。
男子喊了一声:“趴下!”
随即又射了一箭。被激怒的熊向男子飞扑而去,男子又连射几箭,都射中了,可熊皮糙肉厚,难以伤及要害。
熊将男子撞飞到树上,咬住了他的手臂,左右甩动撕咬。男子拼命挣扎,用手中的匕首刺向熊的脖颈。
可熊就死咬着男子,柳依依见状,捡起了边上散落的箭,对准了熊。手不住的颤抖着,她深吸一口气,朝熊射了几箭,第二发便射中了熊眼。
熊暴怒,松开了男子,地上滚了几圈,便朝着柳依依的方向长啸一声。柳依依拔出了匕首,猫着腰,朝着熊吼了一声。熊接着就气势汹汹地跑向她来。
柳依依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千钧一发之际。受伤的男子举起了手中的刀,插入了熊的腹部。
熊也因多处受伤虚弱下来,倒在地上,男子大吼一声,又朝熊的脖颈刺了下去,见熊没了反抗,男子便也没了力气,倒在一旁。
柳依依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去。
“你怎么样。”柳依依看他右臂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男子见她这样,不觉好笑,一字一顿地说道:“是我受伤,你干嘛哭得如此。”
“我害怕……呜呜呜……”柳依依啜泣着。
男子花豹般的眸子盯着柳依依,弯弯的睫毛,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洁白的肌肤上沾满了血迹。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酒囊,说道:“扯下我的袖子,把酒浇上去。”
柳依依看着他伤得不成样子的手臂,半天不敢下手。
“你忍着些。”柳依依说道。便用匕首将袖子撕开,把酒放在男子嘴边。
男子一愣,便心领神会,狂饮了一口。只见男子满头大汗、愁眉锁眼,可愣是没吭一声。
柳依依见血流得厉害,便扯出了系在腰间的绯色的汗巾子裹在了男子的手臂上。男子斜眼看了看手上的汗巾子,又看一眼柳依依的胡服,会心一笑。
柳依依顿时瘫软下来,和男子一起靠在熊背上。
“要不我背你回去吧,你伤得不轻。”
男子看着柳依依瘦小的身子,笑出了声。
“就你这样,能从这儿走回去都算好的了,还要带上我?”
“就算不行,我也得试试,难道我就这样看着你死?”说着便试图扶起男子,可没两下便又踉跄跌了下去。
没过多久就听到林中传来了一阵马疾驰的声音。他二人看去,原来是楚攸宇骑着栗色三花马迎风而来。
“雅南?”
柳依依一见楚攸宇就泪不成声,话也说不清了。
“他……救我……熊把他的手。”
楚攸宇见状正要把他扶上马去,但又觉着这人面熟。
这时对面来了乌压压一群人。为首的是个明眸皓齿、一身黑衣美玉般的男子,腰红纹祥瑞腰带,挎双刀。
神色慌张,脚程轻便,一看就是练家子,先一步扶起了受伤的男子。
“莫离,太慢了。”
“小官来迟了,甘愿受罚。”
受伤的男子爽朗地笑道:“你还是这么无趣。”
这时楚攸宇定睛一看,不由得心中一惊,赶忙向受伤的男子长揖一礼。
“莫不是宁王殿下?在下失礼。”
宁王伤势不轻,已不能骑马,莫离揽着宁王在后头御马。
宁王奄奄一息地扭过头来,对柳依依说道:“小娘子,什么姓名?”
柳依依看着绑在宁王臂上的汗巾子,不由得慌了神,沉默许久。
“这会儿却说不出话来了,刚刚不是还如此担忧我?”又大笑起来。
楚攸宇接过话来,说道:“殿下,这是在下的小妹雅南。”
宁王这才看向楚攸宇说道:“你不是前月马球会上搏了头彩的小子吗,记着好像是国公府楚将军的公子?”
“正是。”
“楚雅南……”宁王意味深长地说着。
莫离着急地说道:“殿下,伤势不可再耽误了。”
“还死不了!”
接着莫离便御马疾驰,一众人等在后随行。这时楚攸宇逮住柳依依的衣襟,上下打量。
“你没受伤吧?”
柳依依瞬间哭了出来,站也站不稳了。
“我走不动了。”
楚攸宇见她哭了起来吓了一跳,看她只是累了,反而笑出声来。
将柳依依抱到了马上,原是这马先跑了回去,知道出了事,才赶忙出来寻柳依依,这会儿才安心下来轻抚着她散乱的头发,使马慢慢走在林中。
柳依依哭着哭着,便在他怀中睡着了。
只是睡得不那么沉,一路上她都听见楚攸宇凑在她耳边说着:“二哥就在你身边,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