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自知已经暴露了行踪,只能朝着树林里喊道:“好久不见了,师兄!”
然而冥喊完之后,觉音却不再说话,冥只能背靠着树干,抽出了袖中藏着的匕首,摆好了架势。
只是觉音许久没有动静,冥的手有些酸了,但冥知道,觉音正在伺机待发,只要自己有些松懈下来,觉音立马就会找到破绽。
无论手有多酸,冥举着匕首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来。
然而在这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冥也感到力不从心,手轻轻地晃了晃,觉音却如鬼魅一般,忽然出现在冥的身前,一拳击出,冥慌忙用匕首去挡,然而酸痛感使得抬起的手慢了,眼看着觉音的拳头近在咫尺了,冥只能闭上眼放弃抵抗。
然而这一拳终究没有落到冥的身上,觉音身子一扭,这一拳打在冥身后的树干上,打得树干炸裂开来,冥听见了身后的动静,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只见觉音笑眯眯地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师弟的功夫还缺了些火候。”
冥于是拱手道:“师兄对百叶教的暗杀之道钻研透彻,以师兄现在的实力,和师傅也是相差无几了。”
觉音摆了摆手,谦虚道:“师傅他钻研隐匿暗杀之道数十载,贫僧又怎么能比得上师傅他老人家呢?”
“师兄过谦了。”冥说道,“师兄不仅精通隐匿,对佛法还颇有了解,我听说师兄如今已经做了佳音寺的首座了。”
觉音听冥的话头不对劲,再加上这几日冥一直在监视自己,一定是来者不善。
“自从几年前,贫僧辞别了师傅,在中原遇到了佳音寺的徐长老,徐长老见贫僧杀气太重,于是带贫僧回佳音寺,和贫僧讲了三天三夜的佛法,贫僧这才皈依我佛。”
觉音说的这番话字字真切,冥却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一个钻研佛法,讲究四大皆空的僧人,怎么可能会做了建王的幕僚呢?不管觉音是要争名逐利,还是要辅佐建王成就霸业,对于一个皈依佛教的和尚来说,都是一件于理不合的事情。
冥虽然心下怀疑,嘴上却说着:“我听说佛法讲究因果报应,师兄在佛门之中普渡众生,中了善因,必结善果。”
觉音微笑着双手合十,对冥说道:“那贫僧就要多谢师弟吉言了。”
冥见觉音已经放下戒备,又对自己监视他的事情闭口不提,于是便想趁此机会脱身:“师兄,我还有急事,就先行告辞了。”
冥见觉音不知可否地笑了笑,也不敢继续留在这个是非之地,于是装出一副从容的样子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觉音淡淡地喊住了冥。
冥只好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觉音。
“幽冥殿是国主的臂膀,却是建王登基的阻碍。”觉音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况且建王登基之后,也用不着幽冥殿做帮手。”
觉音话音刚落,忽然毫无征兆地出手了,冥这才明白,之前的试探只是觉音念在同门之情,但觉音显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然而觉音动作太快了,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冥的面前,冥的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抵挡。
觉音没有留手,冥也没有闪躲,一把关刀却横在觉音和冥之间,觉音使尽全力打在了关刀的刀背上,震得拿着关刀的少女连连后退。
“幽!”冥脱口大喊道,又忽然变得痛心疾首起来,“你怎么来这儿了?”
幽退了几步,把关刀的刀柄插入地面,这才站稳。
“还不是殿主怕你有危险,才让我来帮你吗?”幽一脸埋怨,心思都在冥身上,反而忽略了觉音的存在。
冥正要还嘴,觉音却先开口打断了冥。
“这位一定是幽冥殿的幽了吧。”
少女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却见觉音双手合十,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嘴里说着一大段经文,这才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贫僧虽然已经放下屠刀,但为了天下苍生,贫僧也要破戒借二位的性命一用。”
幽见觉音表面上彬彬有礼却已经动了杀心,于是怒喝道:“你这个假和尚!要打要斗,只管出招,别和老娘废话!”
冥也将匕首握在手中,人已经悄悄潜入树林之中,寻找着觉音的破绽;幽则紧握着关刀,将关刀一横,刀尖正对着觉音,气鼓鼓地瞪着觉音。
觉音见两人一明一暗,配合默契,脸色也不仅凝重起来,只要觉音和幽对拼,冥就能趁机找到觉音的破绽。
然而觉音却没有犹豫,出手就是一拳,幽连忙将关刀迎了上去,却没想到觉音这一拳,竟然打得关刀落了空,幽只能顺势将关刀挥了一圈,觉音见幽这一招来势凌厉,连忙向后一跳躲开了。
幽却不依不饶地一刀劈来,觉音只好接着闪躲,冥见幽虽然刀法凶狠,却始终打不到觉音身上,冥情知有诈,连忙让幽收住刀势。
原来是觉音见幽的性子争强好胜,便故意引她上前,幽用的又是二十斤的关刀,像这样不断地劈砍,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幽也意识到了觉音的意图,可关刀一旦挥舞起来,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收住刀势,只能将动作缓下来。
可幽刚把动作缓了下来,刀法难免有些沉滞,觉音和冥却已经同时发现了幽的破绽,觉音已是一脚飞踹踢在关刀上,紧接着又是一拳,冥见此时情况紧急,连忙用匕首挡住。
没想到觉音这一拳内力雄厚,内力顺着匕首传到冥的体内,冥喷出一口鲜血,人已经飞出三丈之外了。
觉音又一个飞扑上前,幽也没能料到觉音竟然还有余力,连忙拿出了一颗铁球,往地上一蹭,便直接朝着觉音掷去。
这铁球在地上蹭出了火花,在空中竟然猛烈地燃烧了起来,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觉音心里一惊,却没想到幽冥殿连火毬这样的暗器都舍得拿出来,觉音自然不敢托大,连忙抽身回来,那火毬贴着觉音的头皮飞了出去,砸在一棵树上,死死地卡在里面。
觉音只觉得头上有些灼热,摸了摸头皮,竟有一丝血渗出来,再回头看幽、冥二人,只见面前一阵黑雾腾起,等黑雾消散后,幽、冥二人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觉音也不深追,由得两人逃走,就算没有杀了幽冥殿的两大高手,两人受了重伤,幽冥殿对觉音也会有所忌惮。
幽背着冥施展轻功,不过一会儿时间就到了幽冥殿,柳菲玥见冥受了重伤,连忙让人去请大夫,又从自己身边的珍宝箱里拿出一粒药丸给冥服下,见冥已没有性命之危,这才看向幽。
“你们两人联手,竟也被觉音伤成这样?”
幽嘟着小嘴,不服输道:“我和冥联手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只是……只是觉音那秃驴……”
柳菲玥瞪了幽一眼,幽只好说道:“只是我中了觉音的诡计,体力不支,冥为了救我,这才害得他受了重伤。”
幽本来就是个率性的少女,此刻更加抑制不住心里的愧疚,“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柳菲玥见状连忙安慰道:“觉音武功高强,这事并不怪你。”
柳菲玥好生安慰了一番,幽这才止住了哭,只是嘴里还一直喃喃道:“都怪我……”
这时,幽冥殿请的大夫来了,柳菲玥也顾不上幽,连忙上去笑脸相迎。
那大夫却对柳菲玥视若无睹,上前就直接问道:“受了什么伤?”
幽连忙答道:“先生,冥是被觉音和尚的内劲所伤的。”
“觉音和尚?”大夫眯起眼思索着,“是佳音寺的觉音吗?”
柳菲玥连忙点头,又急切地问道:“先生,冥现在怎么样了?”
大夫从容地弯下腰,替冥把脉,这才微笑着起身:“他的身体已无大碍,只要老夫给他开一剂药服下,连着七天,早晚各一次,他便无大碍了。”
柳菲玥连忙向大夫拱手行礼,正要开口感谢,大夫却摆了摆手。
“他体内的内劲过于雄厚,服药只能缓解,却不能根除。”大夫郑重地说道,“他日后切记不能动怒,否则引发体内的内劲,立马就会肝肠寸断而死。”
柳菲玥听了只觉得心里一咯噔,却没料到觉音的武功之高,内力之深,竟然已经到了如此惊人的地步。
柳菲玥连忙点头应下,恭敬地说道:“我一定会把先生的话告诉冥的。”
大夫说了半天,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便向柳菲玥讨水喝。
柳菲玥连忙让人沏了一壶明前龙井,亲自给大夫倒上,大夫没有接过柳菲玥递来的茶杯,反而拿起茶壶,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
“咕咚,咕咚。”大夫喝完一壶,满意地用衣袖擦了擦嘴边的茶水,让身边的学徒过来,大夫说着药方,让学徒记在纸上。
众人还在奇怪这学徒竟然用左手拿笔,纸上却已经留下了一手漂亮的好字,众人见了也是惊叹不已。
“喏!”学徒把药方顺手给了柳菲玥,柳菲玥笑盈盈地说了声“多谢”。
大夫见柳菲玥得了药方,便招呼着徒弟离开了。
“先生什么时候开始收徒了?”幽奇怪道。
柳菲玥笑道:“闵自行本就是性情中人,做事常常率性而为,他要收徒弟,也不过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罢了。”
幽挠了挠头,一脸好奇:“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先生收他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