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如焰,落日高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烧焦味,还夹杂着令人厌恶的腥臭,广阔的草原、低矮的丘陵、深邃的峡谷,甚至是荒凉的戈壁,一簇簇的火焰四散蔓延侵蚀着所接触到的一切,从空中俯视,就如同被投入火炉的绣绵。
在漆黑的废土中央,一只庞然大物就这样静静的趴在地上,周边尽是一些庞大的带有灼烧痕迹的尸骸,其上还有赤红色的火焰缓缓燃烧,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太阳又往下落了一截,它才缓缓站起身来,十多丈的体长在四爪的支撑下挺直起来,一身雪白的毛发间有着或大或小的零散焦痕,水蓝色与嫩绿色的力量从皮毛间不断溢出,修复着身体的创伤,尤其是那焦炭一般的右侧胸腹。肉芽吐出愈合伤口,焦黑的皮毛自然脱落,雪白的毛发在其上不断生长,八条尾巴高高的竖起,不过一刻钟伴随着两种色彩的隐没修长的狐躯再看不出有灼烧的痕迹了。
昂起头望了望天空,又望了望四周,空紫黑色的狐瞳中不禁流露出些许复杂的神色,那之中有悲凉、有痛苦、有怆然,亦有着莫名的欣慰与解脱。默立了片刻后,空缓过神来,轻轻闭上眼睛,庞大的感知四散开来获取来自更远处的信息,不一会儿它睁开眼睛,在它的感知里,已经没有了其它生物的生命气息,淡青色的光晕从身体里溢出,下一瞬空已经到了数百米的高空,但那也只是一道淡白色的残影,连续几个闪烁,空已来到了千米高空,淡青色的光晕形成一股奇特的悬浮气团,使得它可以在这里望见更远处的景象,星星点点的火苗在四面蒙胧的烟雾中显现出带着淡紫色的赤红,深黑色的墨卷还在不断伸展,这破坏比它想象中还严重啊!又是一个闪烁在空中拉出一片如雾气般的残影,它又上升了几千米,强烈的气流吹得雪白色的毛发轻轻拂动,它的眼晴却望向东北处,那里有它的眷恋之地,定了定神,强忍着精神上的疲惫,空身后的八条尾巴开始以一种独特的韵律摆动,八尾中央一点深蓝之色缓缓浮现,同时这附近天地间的庞大能量开始向这里汇聚注入那一点深蓝之中,紧接着那一点深蓝便随着颜色的淡化缓缓膨胀,它就在这数千米高空之上不断横向挪移,每到一处便有深蓝色的小球从八尾间的主体分出,在周围破碎开来坠落,伴随着电闪雷鸣化为无尽的雨滴扑向那不惧凡水的奇特火焰,遏制其蔓延趋势并将其缓缓扑灭,如此这般。
三天后,四方火焰尽灭,空悬立于上空看着身下被烤焦的大地,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又是三天后,空将被裹携在身后的无数颗被它的木系能量蕴养过的种子在这片天地中撒下,它们一落到地上便汲取养分疯狂生长,短短五天后这里已是一片生机,即使是荒凉的戈壁也有弱小的生命在顽强生长。虽然没有动物的自然终是少了些活力,但只要有森林与草原,它们自然会在百年之内逐渐迁移并生存在这里形成一个完整的生物圈,这样已经够好了,它能做到的差不多也只有这样了。而且它也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一个月的时间,空的足迹踏遍整个世界,其中许多地方它都驻足逗留过一段时间,只因那些地方有着属于它的某一段记忆,其中有一些在它的生命里都显得弥足珍贵。
静静的漫步在一片草原上,蔚蓝的天空下,几片形态奇特的白云轻轻飘荡,一望无际的青绿色草地一直铺展到远方,轻风微漾,阳光的气息弥漫四野,视野的尽头,连绵的丘陵秀丽而又含蓄婉约,黛色的罗裳轻轻的披着,轻轻斜身又有一种独特的窈窕。
穿过草原,深入丘陵,蜿蜒的丘陵走势奇特,一会儿密集的聚在一起,宛如一体,一会儿又相隔颇宽,留出小片小片零散的平地。群山之间更有许多美丽景色,各色各异的花卉绽放于其中,有的大片大片的开着甚是张扬,也有的数量稀少掩于丛林之中只等有缘者前来一观,更有的只生长在特殊的环境之中。幽静的山林里不时传来各种声响,许多生物在其中生存着,狐族尤胜。一路上空已经遇见了不少生活在这里的生物,但它们都似乎没有看见空,即使是看上去要相撞的时候,它们也会轻轻的避开,脸上的神色未曾改变丝毫。沿着记忆中熟悉的路线一步步走入群山深处,当又越过一座山后眼前豁然开朗了起来,青葱的山谷飘荡着略带清新的迷蒙雾气,近似圆弧状的山壁如同刀削斧砍一般平整坚硬,各类狐族在山谷中穿行,如此数量与之前所见有着天壤之别。山谷西南侧,一块小山大的齐边青石静静地矗立在这里,没有想象中给人的粗豪,反而有一种异样的俊秀,给人一种翩翩公子的仪态感,上面轻笔淡墨的写着两个字“青丘”!
看着这块山石,空的心中顿时生出万般感慨。身形飞速缩小至三尺,空在山谷中飞快穿梭,穿过各色的建筑物不断深入,巡逻的士兵越来越多,但都视空如无物,就这样不过片刻空便到了谷中腹地,此处人迹罕见,巡逻士兵亦无见踪影,只因这里是狐族祖地,狐族高手分布最为密集的地方,根本没有太多巡逻的必要,只有外部存在一巡逻队伍阻止其它普遍族人进入,并且还兼职仪仗队的职务。
就这样穿过一片别有风致的庭院径直走到一扇高立着的石筑大门前,期间数道精神感知从空的身上掠过却都没有察觉它的存在。几十丈高、近二十丈宽的大门上纹刻着神妙又瑰丽的花纹,素色单调的线条、古朴的纹理缓缓诉说着它的苍凉与沧桑。七彩的朦胧光晕从空巨大的身体中不断溢出,却又如同虚幻,似真似假,仿佛处在另一个空间之中。等到那朦胧的光晕缓缓消逝之后,站在原地的只有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目含星辰,眉展如剑,白衣胜雪。长袖飘飘,一把木柄星痕的长剑握在长袍之间,修长的剑身虽有裂损的痕迹,却清明透亮的映出一道遗世独立的身影。
踏入门中,一阵光怪陆离的空间传送之后空所处的地方依然是一处山谷,只不过比之前的青丘谷却是小了许多。明媚的小山谷,阳光斜斜照下,抬头望去却看不见太阳,有的只有这一片白茫以及这温暖的阳光。山谷地面极为平坦为青石所铺砌,谷中并无物只在谷中央的位置有一座雕像伫立,她一副妙龄少女模样,两耳尖巧,鼻梁高挺,长发如瀑垂至大腿臀间,一身雕着奇特花纹的长裙垂下至腰间被束住勾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只露出一双小巧玲珑的玉足,上身精致的锁骨顺势蜿蜒,其下高挺的胸部被几片莲叶遮住,只露出细腻的一角。柔和的俏脸上荡漾着温软又略带妩媚的笑,修长的双臂交缠着拖起一个一尺高小人,其模样赫然与她十分相像,只不过略显粗糙。凝视雕塑一眼,空随即收回了目光,微微曲身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缓缓来到一处石壁前,抬手按住,只见那一小块石块迅速的陷下,一扇石门在空的眼前缓缓推开。
熟悉又安静的小室,阳光从另一侧轩窗外的迷蒙中倾泻而入,一尘不染的房间中,鲜亮的被褥、简易又明理的书桌的衣柜仿佛在说主人并没有离开多久。缓缓走近书桌,从书桌下方抽出一本漂亮而别致的日记本,微黄色的粗糙纸页,细细的木质纹理带着自然的气息,轻轻摩挲,指下传来平实而均匀的触感,沙沙的轻响在这室中不断徘徊最终缓缓归于平静,拉出椅子坐下,日记被空纤长的五指翻开,娟秀又青涩的文字铺陈纸间,还有一幅幅或粗糙或灵动或莫名搞怪的图画,由目录迅速的翻到第八页,熟悉的印入灵魂的某段时光画卷呈现于脑海,空的思绪也一并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