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点阴沉，B城像是弥漫着淡黑色薄雾，线条模糊冰冷。
AF二楼设计部的灯光仍然亮着，透过玻璃窗像是灯塔，只是时不时传来几阵哀嚎。每年这个时候公司都特别忙，加班加到昏天黑地。新来的总监要求特别严格，但是工资涨得没话说。
也许是威慑力太大，短短两周，原本那些不正经的老油条见到总监也正襟危坐，跟见皇帝似的。生怕一个错误被叫到办公室去受刑。所以在总监离开的时候，比如现在，设计部都是最闹腾的。
“我的天，这个总监也太可怕了，老巫婆我想你了。”
“没办法，工资都涨了咱们能说什么。”
“而且总监那颜值那身材，啧啧，我就是天天加班也愿意。”
“切，你就别想了，我听说咱们总监才二十三呢，你一快三十二的人凑什么热闹。”
“放屁，老娘才二十九，现在不是最流行姐弟恋吗。”
“得嘞，你就别祸害人家了，哎对了，程巧你不挺喜欢总监吗？”
“嘿嘿，我们目前已经是朋友了。”一个白色羽绒服的小巧女孩笑着说，石炎炎余光瞄到那笑容带着毫不掩饰的甜蜜，眼眶一阵钝痛。
“呦呦呦，还目前，程巧就是跟人不一样。”
办公室一阵起哄。石炎炎忽然想到某人每天晚上拉着她的手腕想把自己留在房间里的可怜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笑了一半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她低低的笑声显得格外清晰，抬头，大家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笑容忽然僵住了，不着痕迹地收了起来。
蔚沉年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神情冰冷。
“咳……总监……”因为不敢说话，一开口声音忽然嘶哑，居然变得格外的柔和，似乎还有一点甜？石炎炎瞬间石化。
“到我办公室来。”蔚沉年眼神微微一动，转身冷冷地丢下一句。
操。。
石炎炎几乎以赴死的步伐走过去的，在办公室全体人员的注视下，要多壮烈有多壮烈。
啧啧，这威慑力。石炎炎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跟小学生进老师办公室一样紧张。
咔哒——门，关了。
“啧啧，石炎炎这次凶多吉少了，看咱们总监脸黑的。”
“以往都是开门骂的，这次连门都关了。”
“诶对了，要不程巧你劝一下总监吧。”
“好啊，我给总监发个微信。”笑容中带着满足，骄傲，还夹杂着虚荣。
因为一直看着自己的鞋子，鼻子猛然撞到蔚沉年的后背，虽然不是很疼，可这撞到了鼻子，泪腺一个不受控制，眼眶就红了。正好撞进了蔚沉年的视线。
“疼吗？”他有些心疼的问到，忽然特别愧疚。
“不疼。”石炎炎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怎么淡然，程巧的话多少让她有点不舒服。
果然，蓝颜祸水。
“刚才被老板叫去了，谈了一点事情。”蔚沉年总感觉她有一点不开心，不对，好像不止一点。
“嗯。”
“你刚才在笑什么？”蔚沉年忽然向前倾了一些，闻到了她头发上温暖的气息，心里柔软了一些。
“嗯……”石炎炎不是个扭捏的人，“他们刚才在调侃程巧和你。”
“调侃什么？”蔚沉年看见她有些失落的样子。
“程巧说你们目前已经成为朋友了……”石炎炎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
“程巧是谁？”蔚沉年打断了她。
石炎炎忽然一愣，瞪着他，“你敢说你不知道。”
“敢。”蔚沉年玩味地看着她，居然让她生气了？
“手机。”石炎炎猛然抬头，忘了距离太近，鼻尖擦过他的下巴，脸上微微发燥，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特别像妻子查丈夫手机。
“给，是你的指纹。”看见她如此少有的行为，蔚沉年微微一怔，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石炎炎用自己的指纹果然打开了，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特别不懂事。直接打开微信，甚至都没多看两眼，点开搜索，输入“程巧”，没有。
蔚沉年轻笑。
她思考了一下，输入一个很少女的昵称，果然。。
“这个。”抬头，蔚沉年笑着看自己，石炎炎反倒不好意思地转移目光。
“我想想，嗯……好像我刚来的时候是有个女的问我要微信，不过她说是为了工作，就加了，你看啊。”
他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了。
不看白不看，石炎炎抬眼，入目皆是程巧发的文件，设计稿，蔚沉年的回复也是纯工作语气。
石炎炎特别没出息地弯了弯嘴角，细微的小动作被蔚沉年看在眼里。
吃醋了。
这种感觉，似乎也挺不错。
消息提示音响，石炎炎忍不住抬眼。
“噗——”蔚沉年勾了勾嘴角，放下手机任她看。
“噗哈哈。”石炎炎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条长信息大概意思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要开除自己。
“看完了？”蔚沉年揉揉她的头，温柔地轻声问。
“嗯。”石炎炎刚抬眼，蔚沉年正干净利落地删除好友。
“诶，你删了干嘛？”
“因为她让你不理我。”蔚沉年清清磁磁的声音居然有一点点软，语气带着委屈。
“咳，我还要加班。”石炎炎有些内疚，大概是空调温度太高了，脸上躁得慌。
“你应该向别的同事学习。”蔚沉年低头，双手捧住她的脸，很热，泛着淡淡的红晕。
“学什么？”石炎炎一脸的疑惑。
“你从来就没进过我的办公室，每次有敲门声，我都特别期待……”蔚沉年漂亮的桃花眼有些受伤地看着她茫然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忍不住开口。
忽然被亲了一下，像是柔软的花瓣轻轻飘落，覆盖在嘴唇上，旋即被风吹走，留下柔柔的触感，还有点痒。未说完的话被温柔地终止。
石炎炎冲他一笑，像是花苞瞬间绽开，似乎泛着微光，双颊还有未消散的红晕。踮着脚，手臂轻轻环住蔚沉年的脖子。
“突然好想亲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