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书陌听到熟悉的叫嚷声忍不住叹口气,她满头黑线地退到角落里,准备静静欣赏接下来的这场大戏。
果然,姜书陌刚一坐下,赵令源就拎着何参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刑室。
于桓看着脸肿成包子一样的何参,怒火中烧,皱眉不语。
“好狗不挡道,你养的狗刚刚居然敢拦我,本官替你教训了,别谢我。”
赵令源说着,伸手将何参重重地摔在地上踢了两脚。
何参知道赵令源来干什么,也清楚自家主子的脾气,他不想于桓为了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和赵令源纠缠。
所以,从始至终他一直咬牙忍耐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姜书陌把何参的隐忍看在眼里,她走过去将何参扶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何参开口想说什么却被姜书陌阻止了,她把何参拉到角落里坐下,示意他保持沉默。
“你来干什么?”于桓问。
“哼,于桓你别装了,我来干什么你不清楚吗?”
于桓当然清楚。
赵鸣还陷在“监守自盗”的泥潭里不能自拔,这个时候他在三元武馆找到税银还公开抓人,这无疑是在向赵家“落井下石”。
更何况,他与赵令源有仇,以赵令源的心胸,认为他是栽赃陷害,伺机报复也很正常。
不过,于桓自觉问心无愧而且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实在没心情理会赵令源这个疯狗。
“你走吧。我知道你的来意,我问心无愧,信不信随你。”
赵令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拍手鼓掌。
“啧,好一个问心无愧!居然把公报私仇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如此虚伪,真不愧是姓于啊。”
何参惊呆了,他没想到赵令源居然牵扯到了于氏,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姜书陌见赵令源如此不知轻重,也隐约不安起来。她知道于氏在于桓心中的份量,看来今日二人不会善了了。
果然,于桓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他看赵令源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可是,赵令源这个蠢货明显是没什么觉悟。他看见于桓愤怒的样子十分得意。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哦,对了,我记得你好像有个哥哥叫……于毅,对吧?他不就是因为自己的虚伪愚蠢而死的吗……死后还不被允许入宗祠。
哼,这么看来,你爹也是个伪君子,为了家族荣光竟然牺牲自己的儿子。可笑!”
“够了!”
于桓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
姜书陌见状将何参护得更紧了一些,同时默默地在心里佩服赵令源的勇气。
这小子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好胆色!
“赵令源,我本无意与你计较,可是你居然敢辱我家门,谤我父兄……你简直该死!”
于桓说着抽出腰间匕首冲了上去直击赵令源的命门。
看来他是没打算让赵令源活着出去。
赵令源没料到于桓会突然暴起,他尽力闪躲,躲过了于桓的致命一击却还是受了伤。
血顺着赵令源的手臂流下滴在了地上,血腥味深深地刺激了他。
他的父亲赵鸣是户部参知,新山子爵;他的母亲是公侯嫡女;他的家族也曾荣耀一时,他出生在这样的家族里,人人都让他三分,没有人敢轻易得罪他,更没有人敢伤他。
可是,他却被于桓一再羞辱,今日更是被他所伤……
这真是……奇耻大辱!
赵令源毫不犹豫地抽刀迎上,刀刀致命,招招狠毒。
何参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一边忧心忡忡,一边又热血沸腾,恨不得冲上去给于桓助阵。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无比淡定地姜书陌。
“先生,咱们不管管吗?”何参问。
“你会武功吗?”
“会一点。”
“你打的过他们吗?”
“……打不过。”
“那你裹什么乱?老实呆着。”
“……”
姜书陌看着难过的何参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担心什么呢?
赵令源又不会真的要了于桓的命。
其实,赵令源在刑室门口叫嚷的时候姜书陌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以赵令源的气量,他若真的认定于桓栽赃嫁祸早就举着刀闯进来了,又怎么会让人通传,通传不成才怒而闯入。
再者,赵令源是因为三元武馆之事来找于桓算账的,可他却并没有咬住这件事不放,反而攻击于氏惹怒于桓。
他想干什么?
他到底是来算账找茬的,还是来试探于桓的?
姜书陌以为是后者。
赵令源可能是受人指使故意激怒于桓,以此试探于桓的态度,进而探出税银失窃案的深浅。
只不过,赵令源低估了于氏在于桓心中的地位,更低估了他父兄在他心中的地位,所以才有了这场意料之外的战斗……
唉,说到底,还是年少气盛啊。
……
过了许久,刑室里一片狼藉,于桓和赵令源依然打得难舍难分。不过,于桓的匕首太过短小,它渐渐地有些招架不住赵令源的长刀。
眼看着于桓落入下风,姜书陌也有些坐不住了。
她不想看见于桓败在赵令源之手,所以她低声对何参耳语了几句,何参会意,他小心翼翼地顺着墙边溜了出去——他要去找老叶。
过了没一会儿,老叶果然来了。
老叶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脚下一软差点跪下。
额滴亲娘啊!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啊啊啊……
这两个活瘟神在哪儿打不好非在这儿打……
我的老虎凳……
我的牛皮鞭……
我的断指夹……
你们死的好惨啊!
老叶看着还在不停“拆房”的两人真的很想抽他们,就像抽那些犯人一样。
可是,这两个二世祖他谁也惹不起,所以,为了他的小命,他宁愿自己瞎了。
老叶沉默着准备置身事外,两不得罪,可姜书陌不会让他如愿。她还指望着老叶扭转乾坤呢。
姜书陌给站在老叶身后的何参使了个眼色,何参会意,他瞅准时机用尽最大力气一脚把老叶踹到了赵令源身上。
毫无防备的赵令源一下子就被老叶撞倒了。于桓更是抓住时机将匕首抵在了赵令源的脖子上,反败为胜。
赵令源气极,他甩开身上压着的老叶,破口大骂道:“狗奴才!你竟敢坏爷的好事?我杀了你!”
老叶惊恐之下余光瞄到了角落里的姜书陌,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感情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这是要置他于死地啊。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都是他,都是他……”
老叶恐惧的声音不住地颤抖,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给赵令源磕头并解释着,祈求他放过自己。
可是,赵令源才不会听他解释,更不会同情他。
眼看赵令源手起刀落就要杀了老叶,姜书陌立刻上前阻止道:“且慢!”
于桓见姜书陌有意救人便也挡在老叶身前用匕首接下了赵令源的刀。
“大人乃名门之后,何必与一小人计较,反而失了气度。”姜书陌道。
“就是,赵令源,你输不起就直说,拿一小吏撒什么气!”于桓附和道。
赵令源看着挺身而出的姜书陌,怒极反笑。
合着他今天不是败在了于桓手上,而是又被这个死囚戏弄了。
于桓还真是养了条好狗啊!
“好好好,孟追,你真是好样的!你不让我杀他,那我就杀了你!”
话音未落,赵令源忽然暴起,冲着姜书陌挥刀而来。
于桓刚刚才大战一场,力有不逮,他赶忙去护却被赵令源一掌打落匕首。
眼看赵令源的刀就要砍中姜书陌的面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一折扇横在了姜书陌面前替她挡了一刀。
随后,那折扇轻展,竟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刀刃打了回去。
“啧啧,赵令源,几日不见你真是愈发不成器了,居然对一个死囚下手,真不害臊。”
姜书陌惊魂未定,可她还没来得及冷静下来就被这个声音弄得再次狂躁了……
卧……卧槽,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