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公子看上你们家小姐,那是你们的福气。京城里那么些小姐赶着给我们家公子当外室,我们家公子都不肯呢,你们家小姐倒挑三拣四的。”长林终于说出了心中的不满。
阿言跟着卫鞅在江湖上飘了许多年,自然是见过许多蛮不讲理的主儿,所以对于长林这种小角色,也尽当时欺负着他玩,笑道:“我们虽然淮南的小户,不比你们章府那样比皇宫还要气派的府邸,但我们小姐活得自在啊!想上树,上树,想打架打架,有时候气不顺了,上房揭瓦都是有的,我们都宠着她,由着她来。别的不说,就单说上房揭瓦那一项,你们章府能允?就算章公子脑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看上了我们家姑奶奶,但你们国舅爷能允许一个上房揭瓦的女人在章府?”
长林被怼得说不出话来,脸通红:“那是自然不能,但等以后我们家公子立府,他指定能容得了卫姑娘那些奇葩行为。”
阿言摇摇头,逗他:“你别望了,你们公子要我们家小姐做的是外室,外室是什么?跟个奴婢差不了多少,你们那个云夫人啊,我看不是善茬,以后还指不定怎么欺负我们家小姐呢。”
长林顿觉心中有一万匹草原马奔腾而过,就那姑奶奶生起气来,连他们主子的脸都敢扇上俩耳光,还不止一次,这要是以后能有人欺负她,打死他他也想像不出来有那么一天。就算是云小姐看她不顺眼,想给她来个鞭子抽抽,但他觉得那鞭子只要拿出来,那姑奶奶就能给抢过去反过来抽云小姐。
这谁欺负谁啊……
没等长林开口反驳,巷子口就急匆匆来了一个人,长林认出他是章府的人,时常跟着他去完成公子教派的任务,便开口问道:“你急什么?慌慌张张的,这是怎么了?”
阿言仍然看好戏一般,看向跑来的毛头小子。
只见那小子上气不接下气:“卫姑娘……卫姑娘可还在别院里老实呆着?”
阿言噗嗤笑出了声,那样的主儿,多做在板凳上一个小时,都觉得浑身不自在,跟老实两字搭不上边。这辈子都难。
长林听出了不寻常:“是不是……要动手了。”
阿言自然知道要动手是什么意思,这几日朱雀都跟他说了,京城里免不了有一场变动,无论是大是小,皇宫里的主子要换,京城里的天要变了。
但他家小姐……
将军府里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才是,那可是将军府,祁国兵力最多的地方,谁想不开去那里发变动啊!
“小子,我们家小姐去了将军府赏花去了。回去跟你们公子说,不用担心,那将军府铜墙铁壁的最安全不过了。”
阿言说完,只见那毛头小子脸色一变:“坏了,宫里刚刚往将军府去了几顶轿子,别在是去接到宫里去的。长林护卫,你怎么不跟公子说一声呢?”
“我……”长林小哥这才明白事情的走向有些不简单。他家公子这些天让卫姑娘不要出门,他以为只是街上会有危险,尤其是晚上的街有危险,所以一直谨遵公子的教诲,总是拦着不让出门,晚上更是想到都别想。
今日是将军府来的帖子请赏花,长林想着无大碍,姑娘小姐们赏花,危险不了,顶多就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见那姑奶奶长得俊,欺负几下,正好压压她的嚣张气焰。长林还觉得挺好的,但谁能想到,等了这么些日子的宫变竟然要发生在大白天。连将军府都幸免不了,宫里的轿子接赏花的小姐去做什么?
且这轿子是哪宫娘娘的?
皇后的娘娘的倒还好说,那是章家阵营的最高靠山。但若是贵妃娘娘呢……
若是贵妃娘娘想要和皇后娘娘争上一争,拿着贺家小姐的命来要挟贺将军投入贵妃娘娘阵营里,给她攻个皇位下来呢……
如此这般,那姑奶奶实在是陷入危险的漩涡里。
“你马上派人给公子飞鸽传书,就说卫姑娘被轿子接入了宫,只是不知道是哪家娘娘的轿子,让他派人去宫里看看。”长林道。
那毛头小子连忙领命,擦擦头上的汗,忙着去给章韶光带话去了。
阿言有些不知所措:“我们……”虽然他极其不情愿用我们来称呼他和黑脸长林的关系,但现如今,他只有与他共进退才能将那姑奶奶给平安无事接回来。要是有了差池,那他别想完整的回淮南了。
“我们要去宫里救小姐吗?”阿言问,且是真心询问的语气。
长林摇摇头:“虽说马上就乱了,但是,宫里没有腰牌是断断进不去的,我们俩去宫门外各个小门处守着,卫姑娘聪慧过人,且身上是有功夫的,若是发现情况不对,会自己逃命的。”
长林吩咐小竹看好门,便带着阿言去宫门外了。
且说朱雀这边,到了将军府屁股还没坐热,宫里的轿子便过来接了,说是贵妃娘娘宫里的荷花开得正盛,邀请各府小姐前去赏花,听说将军府把京城里的各府小姐都给请来了,便落得个省劲方便,直接十几顶轿子进了将军府的大门。
各府小姐都知道,贵妃娘娘深得皇帝宠爱,且每年都要举办赏花会来接各位小姐入宫赏花,所以也便习惯了,总之去皇宫赏花,一来可以品名茶吃御膳房的糕点,好的时候,贵妃娘娘还会赐个金钗银环的,总也没个坏处,也就一个个上了轿子。
朱雀本来不想去的,因为她对皇宫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说他们各个对祁桓的薄情,就说她舅父的冤死,如果皇帝能对侯府少一分芥蒂,多念几分当年平阴侯对皇帝的恩情,也便不会这般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自古皇家多薄凉。
只重权势不念恩。
朱雀心里对皇宫也就这个印象了,这种印象就算赏一千次一万次花也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就拜别了贺文娴转身要走,但贺文娴打小就是个热情的姑娘,虽然这次朱雀不在邀请之列,但她确实想教朱雀这样一个朋友,不仅在于她长得出挑,且那身轻功救让她眼馋的不得了,也就拽着朱雀不让走,又好说歹说送糕点送首饰的,好歹将朱雀给留了下来。
那宫里来的人也极有眼力见儿,见贺文娴非得拽着朱雀一起去,也便上前来说‘贵妃娘娘自来喜欢美人,姑娘即是贺小姐的朋友也便一同来了便是,多个茶盏,多张座位不费事的。’说着又瞧了瞧朱雀一身的素净衣服,“只不过姑娘这身衣服素净了些,毕竟是要进宫见娘娘的,总要穿些绸缎织锦的,再戴几根簪子撑撑场面也好。”
贺文娴听了,带朱雀到自己房间,给她挑了件霞色织锦掐花裙,又把自己最喜爱的翠玉簪给她簪了几只,选了朵开得正盛的粉色木芙蓉给插在鬓角,一番打扮比之前不知好看了多少倍。看得贺文娴直啧啧声不断:“小八姑娘,这件霞色织锦裙你穿起来真好看,我看就送给你算了,我是穿不出你这柔美之感了。”
朱雀笑笑:“文娴姐姐的衣服自是比我的素衣好看百倍,只不过这衣服过于贵重,我可不好意思收下。”
贺文娴爽朗一笑:“我说你收你就收下,也算是给你的见面礼了,不知为何,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有个词说的好,一见如故,就好像我之前见过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