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你可知你做了什么!”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
沈清欢咬了咬牙也缓缓坐起身,只见萧岩站在高台下一脸愤慨。
原来太后的按兵不动,竟是为了在这年终尾祭的晚宴上放大招!
此刻殿内满地的血迹,铁锈般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的殿内,残肢满地,有人被拦腰截断,五脏六腑摊在地上,粘稠而血腥。
比第一次的刺杀还要惨烈,沈清欢看着如战场一般尸横遍野的场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仅在灯灭灯起的一瞬便化为乌有,还是以如此猩红的方式。
这才是真正的血流成河。
抑制住胃里的翻腾,沈清欢慌忙移开视线,抬眼望向高台之上,诧异地发现董妃竟也淡然地站在太后身后。
“如今只有我们几人,你又何必装腔作势!”太后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微抬手,便有两人从帘后抬出早已吓得昏死过去的皇贵妃。
见两人如包袱一般把肚大如球的贵妃扔到殿前,萧岩怒目圆瞪,抬手颤抖地指着太后,“你!你可知贵妃肚里的可是尚燕唯一的皇嗣!”
“哀家当然知道。”太后斜瞥了一眼浑身颤抖的萧岩,缓缓起身,神色诡异地拾起不知是谁丢弃的长剑,一步一步走到昏厥的贵妃面前。
沈清欢心中微凛,却依旧只能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也不敢动。
萧岩见状慌忙想要上前,却被带着面具的男子挡住了身形,“你。。。你要干什么!”
“平日里你保护地如此之好,哀家就想看看这皇贵妃肚子里的是公主还是皇子。”话音刚落,剑尖便指向了脚下贵妃那高耸的肚子。
这时,原本站在一旁的董妃瞬间扑上前,护住晕厥的皇贵妃,声音急切,“太后!你说过孩子留给我的!”
慌乱中,她脸上的面纱飘落在地,一张残破不堪的脸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
原本如凝脂般洁白的脸颊,此刻肌肤却裂开了一个个细长的口子,粉色皮肉翻卷着,因她说话,黄色的脓液顺着下巴缓缓滴落。
不仅是太后,连沈清欢都不自主地干呕了一声,陌千决太。。。太狠了。
“你。。。你们。。。”萧丞相已是气急,不住地喘着粗气,身形踉跄着,似下一刻便会栽倒在地。
“我确实说过。”太后言语淡淡,厌恶地瞥了一眼迫切哀求的董妃,神色透着一丝快意。
下一刻,却调转剑头,猛地刺向了她!
“噗呲!”
董妃看着被刺穿地琵琶骨,满脸不可置信地神色,抬头看向一脸诡谲的司马婺华,“太。。。太后。。。”
似有些可惜刺偏了位置,太后皱了皱眉头,随意擦了擦喷溅到脸上的血滴,随即如见蝼蚁一般看向疼痛低吼的董妃,“可你却背着哀家与神女勾结!没办法,哀家只有弃了你!”语气一顿,言语瞬间充满了惋惜,眼里竟也洋溢着怜爱,“不过你放心,你不会白死的,你与宣王勾结的信件现在怕早已被贵嬷嬷搜了出来。”
沈清欢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禁颤了颤,下一刻便愣住了,怎么又出来个宣王。还未回神,便被董妃凄厉委屈的嚎叫召回了视线。
“太后饶命啊,我。。。我从未与神女勾结!”董妃瞪大了双眼,涕泪横流,不顾流血不止的伤口,连滚带爬地趴到太后脚下。
只见太后厌烦地一脚踢开董妃抓着她衣角的手,微抬手,一个男子便上前,在董妃绝望的嘶吼中,手起刀落,下一刻,血液变从脖颈处喷射而出。
董妃以极度诡异扭曲的姿势倒地,脖颈已裂开一半,深可见骨,血如泉水般从伤口处汹涌流出,在地上抽搐颤抖几下便咽了气。
沈清欢慌忙闭了眼,看来被留下的人也不见得安全,手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心中升起一阵强烈的惧意,背上也浸出了冷汗。
感觉到身旁听到太后唤神女时便想要起身的忍冬,沈清欢连忙在衣袖的遮挡下捏紧了她的手臂,见她不再动弹后,微微呼了口气,暗暗庆幸身后的面具男子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
“哈哈。。。”萧岩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沈清欢不禁眨了眨眼,难道疯了不成?下一刻便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你早就安排了此局对吧,连远在边陲的宣王都被你算计在内,你是要夺位造反吗?”
“你何必如此动气,这至尊之位难道你萧岩就没有抢夺之意?怪就怪你下手太慢,让哀家占了先机,你以为区区一个残废的侍女便能翻了天?哼,哀家今儿就教教你什么才是权位之争。”
萧岩满是皱纹的脸不住抖动着,“殿内皇亲贵族被你尽数杀死,可即使你杀了皇嗣,难道殿外的满朝官员你也能尽数除去?!”
“谁说哀家要杀朝臣,哀家还要他们和千万的禁军一同见证太原李氏平叛建功!”太后嘴角微掀,一步一步踩着满地的鲜血走到萧岩面前,声音如鬼魅。
“什么?!你。。。”
“只要殿门一开,这些司马府死士即使只留一个活口,便能问出是宣王授意,因着乌纥族在边关和宣王的关系,谁会不信?”
像是已经预见了结局,司马婺华嘴角勾起一丝畅快的笑意,“至于这皇贵妃肚子里的皇嗣?是死是活,就看哀家心情了,而你,刀剑无眼,还是死了的好。”
沈清欢看着瞬间颓然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的萧岩,身体像绷紧的弦一般,在太后打量过来的尖利视线中,“嘣”地一声断掉了,
“祖。。。祖母。。。”沈清欢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额角冒着冷汗,如今偌大的殿内,除了死士、昏厥的董贵妃还有绝望的萧岩,就剩她能喘气说话了。
“今日便叫我祖母了?只要你告诉哀家你和董妃到底在计划什么,幕后的人是谁,哀家便饶你一命。”
沈清欢瑟缩地低着头,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这太后布了如此大的局,不仅除去如今唯一的皇位继承人,连与宣王交好的乌纥族也一并算计在内。
今日的晚宴,殿内坐的全是皇亲国戚,即使禁军救出了殿外的朝臣,又有谁敢冲进来?自己的小命如今真被这太后捏在手里了。
“不说吗?”
漠然阴沉的声音响起,沈清欢吓得浑身一震,稳了稳心神,指尖在掌心掐出深深的痕迹,抬眼看着眼神冷冷的太后,“祖母英明!孙。。。孙女也是被人蒙蔽才这么做的。”
“受人蒙蔽?何人蒙蔽了你?”
“孙。。。孙女。。。”可不就是我自己吗,可我现在敢实话实说吗。
沈清欢有些颤颤巍巍地瘫坐在地上,苍白的脸色不用装便让人觉得胆小可怜。
司马婺华见她一副不敢言语的模样,暗哼一声,“是轩辕宸吧。”
“谁。。。谁?”沈清欢呆滞地抬头看向一脸了然的太后,心里一惊,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是在给她提示吗,眼神微晃,心中便生一计,能拖一刻便是一刻,也需要给南无月救自己争取时间。
不知在何时,沈清欢在心底已经认定南无月不会丢下她,即使深陷险境命悬一线,也总有一丝坚定让她不至于倒下,深吸一口气,下一刻眼里便含满了泪水,
“祖母。。。是孙女没见过世面,没想到这轩辕宸竟也在危难之时丢下了孙女,他原本说了只要按他说的做便带孙女去见父王的,可。。。”沈清欢头脑空白便随意编造了一个理由。
“父王?”太后见沈清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嗤笑一声,“你以为,一声父王便能让你摆脱乡野之名?今日我便告诉你,即使是神女也是司马家赏你的。在尚燕被尊为神女,你知道在蛊族被称为什么吗?”
见沈清欢呆滞迷茫地看向她,太后残忍地勾了勾嘴角,一字一顿,
“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