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塞翁沉思时,那白色羽冠的乌鸦,却化为黑色面罩,倾覆在女子面庞上。
破梦者娇笑,一个飞吻化为心形,在心形之吻消散后,英式茶具,香木茶几,古典欧式沙发一一凭空出现,而两人已坐立云端,可一揽明月至身旁。
在这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那女子淡笑融雪,为塞翁斟了盅茶。其实不用她亲为的,随之臆想,一切自可自然而然的发生。
塞翁轻执杯,毫不拘束,此时若是矫情,就显得不识时务。虽然那茶水饮之无味,像空气一样,但你脑里却知道,它极为甘醇。
这感觉很矛盾,也很真实。
塞翁轻嗅茶香,道:“这只乌鸦应该是信物之一,也就是神圣遗物。若说贤者手里的金书代表律法,那么手杖就代表权力,却不知破梦者的信物代表什么?”
他想起那日,两位拿着信物的贤者,让人望之生畏,隐约有一股压迫感。
“贤者的信物为徒流笞杖与奉礼神札,掌管刑罚与礼成,而破梦者的信物为百人想歌,受其洗礼的人,所想皆成真实,虽春宵苦短,易作云梦散,但仍有人趋之若鹜。”
破梦者见塞翁久嗅茶香而不饮,便知道他已了解蝶梦之乡的实质,这本就是一个感官的世界。
“在永昼时,我流浪许久,但总觉得那里太过单调,虽然一切美轮美奂,人们生活美满。那里的人们长久欢娱,画画、跳舞、唱歌、马戏表演……乐此不倦。你所能想到美好的事情,应有尽有,而你想不到的,也会存在。只是一切太过美好,就近乎于妖了。”
塞翁言辞有些失望,有时候明白事情的真相,它并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快乐。这些简单的道理,他当然也明白。
“人很多时候是感官动物,美丽的东西都是第一眼便进入了人的大脑,潜意识会自作主张,从而被这种意识所误导,人会渐渐失去审辩的能力。”
“但人是认命的,久而久之,接受现有的世界。对于命运的的不屈者,才是梦境的主宰者!”
“你是一个不会向现实妥协的人,正因为这点,你才没有成为怀梦之人。其实怀梦之人都是一群善良的人,但也是最可悲的人,这类人的欲望,被规则束缚而逐渐磨灭,像羔羊一样温顺。”
“幸福,是痛苦的变形,不管当下如何美好,褪去糖衣,本质都只有残酷。我从来告诫自己,痛苦才是生活的原型。”
“而在永夜,歧思者则是人欲的呈现,杀戮、死亡、淫邪、噩梦……可触觉上的感受比视觉要真实许多,即便是梦,也能身临其境。其实这点我不说,你已深有体会。”
破梦者话末,说不出的挑逗。
塞翁回神注视,与她目光相接,她眼里都是戏,撩拨人的心弦。在看她眼神的第七秒后,她下唇微微向下倾斜,贝齿轻押,下颌微倾,抬眼深凝着塞翁,并摆出一个Sexy的姿势。
而塞翁不甘示弱,目光聚焦,短兵相接后,他盯着她的烈焰红唇,极具侵略性。
破梦者似乎已经着迷,却突然噗嗤笑起来,道:“主宰者是犹如帝王般的存在,哪里都是你的后花园,你可以随处喧淫,无人可以忤逆于你。”
“原来如此。”
塞翁幡然领悟,这样城堡里的一切,就说的过去,也印证了他的身份。
“至于无面人,这好比模糊概论,有太多不确定性。即便在现世,你也只能记住几张熟悉的面孔,但当自己再去描述和确认时,你又觉得很模糊,会觉得那张脸不再清晰,只会越来越模糊,并渐渐脱离你的视线,直至消失殆尽。无论梦与现实,记忆痕迹太浅,都会自行消退,也可能会成为记忆碎片,在一个灵光乍现间而醍醐灌顶。”
她向着塞翁款步而来,身上的黑袍竟化漫天黑鸦,纷飞而去,一具极具诱惑的胴体展现开来,而她脸上的面罩像活了一样,寂静生长,破梦者走着诱惑的猫步,每走一步,面纱便从上至下蔓延,一一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出来,直至包裹周身。
她来了,向着塞翁姗姗走来,波浪似的长发漫天舒展,像是徜徉的海藻,无边无际。若隐若现的黑色真丝,还有蔓延天际秀发,这些在女性看来都是美的具象。
“这是少儿不宜的世界。”
此话出自破梦者诱惑的红唇,但含义上,并非这般浅薄。
塞翁向她走来,两人唇合,交缠在一起。
星河滚烫,梦幻似海,你是人间最值得。
梦幻的夜晚,两人云端筑梦,裸裎以对。
是命运,使他们的生命交织在一起,谁也拆不开这如胶似漆的两人。
这夜晚显得格外宁静,陇月似稠厚的凝脂,浓郁的化不开来。
如同睡美人的海洋,被陇月饰了银色的妆容,云鲸徜徉其中,它周身游弋着千万发光的小鱼,海面上布满了蓝眼泪似的夜光藻,犹如浩瀚的银河。
塞翁醒来时,发现自己已在星空深处,更让人惊奇的是,这里的海洋漂浮在宇宙之间,而所谓的星星却是那些巨型的海洋发光生物。
这云鲸,是破梦者的坐骑,上面有她的寝殿,说寝殿又过了些,若说是床,那床又大的离谱。
它更像是辇。
那辇以彩云为车基,以百花为褥,更以花藤为幔,永不凋谢枯萎。
它内里花香弥漫,表面有星光游曳。
塞翁从未见此情景,更未料想到,这里的海洋颠覆了人类的认知。
兀的,一头坐鲸跃出海面,银色水光似倾泻而下的瀑布,随即巨大的尾鳍从天而降,水光四溢中尽是无数斑斓夺目的颜色。
只有塞翁明白,正因为人类的渺小,才会对未知世界充满震撼。
海面波光闪闪,无数鲸鱼像小岛一样浮在水面,跟随在云鲸身后。
破梦者决定举行舞会,因为她知道主宰将会离去,他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他自己。
贪晌的欢娱,是酝酿的爱祸,过分的沉醉,是爱欲的奴隶。
月光下,破梦者倏然起身,身不着一物,她曼妙修长的身姿,缓缓从云床上走下,月光像一层粘在她身上的膜,莹厚如堆腊。
塞翁看着那毫无瑕疵的身体,爱意油然而生。
可这世上有太多相似的人,他不知爱着哪具神似的胴体,还是胴体下不同的灵魂。
向来红粉骷髅,不过一抔黃土,更何况分不清梦与现实的世界里。
只见破梦者走在云鲸端顶,漫天月光只似倾泻一人之身,她秀美的长发像是睡袍披身,兀然幻化出一管横笛,伴随无边的潮浪声,群鲸欢声悦耳,似婴儿婉转的歌喉,此起彼伏着。
那云鲸有感,竟然腾空飞起千丈,似垂天之云,穿月而过,而后猛地扎进蔚蓝的星海中。
旋即,那些发光的液体,如雨般纷纷洒洒,蔚然壮观。
而破梦者在云鲸飞起之时,便已消失不见。
辇内,塞翁顿感天翻地覆,花藤帷幔缓缓闭合,隔离了外面的一切,云鲸已然潜入大海,随即入眼的是梦幻般的海洋,让人沉醉。
与此同时,一条黑色大蛇伺机而出,它游舞曳前,在塞翁不经意间,已临身前,只见蛇信吞吐,几近照面。
那骇人的吞兽巨口,闪光的獠牙,让人毛骨悚然!
蛇首狰狞,如闪电般攻向塞翁,就在那一瞬间,一股冰冷刺骨,他人已身临鬼门关,那种唤醒灵魂深处的恐惧,让塞翁彻底放弃了抵抗的念头。
却闻银铃般的笑声,塞翁惊魂未定,哪还有半点黑蛇的影子,一切都是破梦者的恶作剧。
“我要让你永远记住我。”破梦者深情地说道。
在塞翁还没反应之前,她激烈地吻了过去,堵住他想说的话,双手钳住身下的塞翁,并用指甲刺激他的神经,让其回魂。
塞翁身体僵硬,一股快意流向四肢百骸,两人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