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大约是恨极了漱玉,所以在她哀哀秋波肝肠寸断之中没有丝毫怜惜,只有厌恶之情。几步之下已与漱玉隔着不过几寸距离。
予霖将尘霜护在身后,“寒渊,你是瞎了吗?含烟不过是个凡人,将你的魂都勾走了,值得你为了她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分给尘霜。
她只是爱你,所求的也不多,又有什么错,你还要杀她。”
“所求不多?”寒渊口中研磨着这几个字,忽然提剑指向他,“若她所求不多,含烟怎会死。”
“含烟明明就是你杀的,凭什么赖到尘霜身上。”
冰蓝色长剑之上寒气陡盛,寒渊似淡雪流冰汨汨霜意无知觉在庭中扩散,岂知所有人不禁打了个寒战,我知道他是起了杀意。
这是自认识以来,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寒肃霁色,无端叫人胆寒,使人生畏。我将以木揽入怀中,“凝珠,你带公子回去,他如何能看这样的场面。”
凝珠闻言道:“是”,以木撒娇道:“我要娘亲与我一同睡觉。”
我道:“胡闹,你都多大了,怎还跟娘亲一起睡。娘与你一般大的时候早一个人睡觉了。”
“不要不要。我就是要和娘亲一起。”
我少有的严肃,一脸正色责备,不在理他,只道:“凝珠将公子赶紧带回去。”
凝珠在顾不得礼节,笑着劝慰他:“公子先与我回去吧。此刻宸帝正处置坏了规矩的仙婢,这样的场面实在不适合公子观看。”
以木仿若未听忽生顽意,即刻窜到寒渊跟前,软乎乎的小手一把按上他握剑的手,脸庞圆如满月,嘟嘴道:“娘亲不愿回去同我一起睡觉,说你要惩罚仙婢场面太过残忍,不适合我看。”他双手撑住下巴,眨着忽闪的眼睛,一眼望进寒渊的心底,道:“真的很残忍吗?”
寒渊周身孤寒锐气,琥珀色眸中光不见底,难耐道:“青月,你觉得我残忍吗?”
我语凝一会儿,笑道:“宸帝怎么问我,陈年旧事该杀也好,该罚也罢,这都是宸帝的事。
与青月并无干系,只是以木幼小,不适宜观看。”
他点点头,随心道:“那今日便绕她性命。”
言毕,手中冰蓝色长剑消失黑夜之中。暗暗花之幽香扑鼻,我以为寒渊便是放过尘霜,却不想那柄剑在所有人的诧异之间狠狠插入尘霜背心。
嫣红的血像是开在地上的红牡丹,晕开一朵又一朵,在漆黑的夜里如水月光下,安静氤氲开。将青石的地面浸成墨色,尘霜瞳孔扩散,面上满是泪水,不可置信看着那柄洞穿胸口的蓝色长剑,“哇”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我眨眼消失在原地,一把捂住以木的双眼。他尚痴愣在地,不知电石火光之间发生何事,只知那把刚还被寒渊握在手中的剑刺穿一名仙婢的身躯,又从未直视过这般血腥的场面。咕喃道:“血,好多血。娘亲,她的心口流血了……”
他抓着我的手,指尖紧紧扣在我的指缘,我恨了眼寒渊,弯身将以木的头紧紧扣在胸前,不敢再让他见尘霜此刻哀默如死的面容,枯槁如枝了无生息的样态。
她惨绝,极力抽出一丝气力,虚弱道:“你是真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