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指间的花苞又碎了一朵,便听母亲温雅如玉,柔声道:“月儿,可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抬眼,心内搅成一团,只得轻声道:“并无何不满意的。”
娘微笑一如如春风,上前牵着我的手,复又将芷兰的手覆于我的掌心,和悦道:“如此甚好,我自相信芷兰会好好待你。”复又道:”他性子谦和,只怕以后你别欺负了他去才是。”
他的手带着温热,传进我的掌心。我笑答:“自是不会。”
听闻我言,太阴真君与爹相视,抚掌一笑,畅快道:“走,让我喝喝你碧青宫的好酒去,今日真是喜事临门。”
爹赶紧让仙侍挖出了他埋在棠梨树下的陈年老酿,又上了几碟小菜,坐在白玉铸成的石凳上,就着满树翻飞的花海与太阴真君,痛快欢饮。
芷兰依旧牵着我的手,微热的手心,自他身上传来暖意。
我低头看了看交握的在一起的掌心,总觉得似曾相似,好像从前也有一人这样牵过我,心下微痛。笑着对他道:“我有些话想对娘讲······”
他的面颊蓦然的泛起阵阵红晕,松开牵我的手,“那你与紫鸢上神好好谈,我先出去。”
殿内霎时只剩我与娘两个人,那些被我忘却的事,自见过寒渊后便一直像团迷雾萦绕在我的心口。
我拉着娘,坐在桌案边,轻声道:“娘,前些时日你们去蓬莱时,佛祖在妙法华境开坛讲法,当时众神齐聚,还来了一位新入的上神,名曰寒渊,都叫他宸帝。”
娘眉目上挑,自是吃惊道:“哦?这事倒是还未听说,最近新晋的神仙都这般厉害了吗?兀自称帝。”
我见她诧异的样子,并不似作假,心道,看来娘是真的不认识寒渊,微微颔首道:“他是上清天尊首肯的宸帝。”
娘追问:“此人竟是这般神通广大?”
我微一点头,“大约是的。”
“怎的突然说起他来?”她略疑惑。
殿外传来爹与太阴真君爽朗的大笑。我沉吟片刻缓缓道:“娘······你可知他像极了以木,司禄星君、夜游神,只要见过的神仙没有不说他们像的。”我犹疑继续道:“那寒渊妙法华会后来找我,说以木是他的孩子。”我抓着娘薄如蝉翼的衣袖,泫然若泣道:“娘,你告诉我,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失去记忆,什么都不记得。”
娘端着茶轻抿,嘴角含笑道:“大约只是像罢了,这世上相似的人太多了。”又拿着金丝绣帕,擦拭我的眼,心疼道:“月儿,千年前的事,娘真不知晓,你回神都的时候失魂落魄,只说你夫君在魔界死了。后来魔君上门,自是承认他是被陨星之刃所杀,其中牵扯甚大,又是神魔两界,不过是为保和平,这事便隐去了。”
我望向她一脸疑忌,道“你可曾见过我那逝去的夫君?”
她温柔一笑:“自是见过。”
我就着一碗烟气缭绕的茶水,放于案上,神色略有凄楚道:“娘可否使用镜花水月让我看看他究竟是何模样。”
“自然可以。”
术法自娘的指间绽放,莹莹的白光,射的我双眼刺疼,微微拂过水面,一张绝色无双,俊逸非凡的面孔飘于水上,他笑起来带着三分冷漠七分柔情,长得与寒渊真是有几分相似。
我心下已然明了,轻轻伸手,想要触碰,确是刚入茶碗,溅起圈圈涟漪,他已消失,只剩我盈盈姣珠一般的泪水,自眼眶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