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放下筷子，拿手撑住自己的脸，仿佛天大的压力也松懈下来。
下午在阳锦明的内室听到的那些话，恍如隔世一般让人怀疑是否真的听到过。自己……可以继承圭子的灵觉？那岂不是要成为阳锦明那样神神叨叨的……巫婆？
明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样一层身份，如果今天下午不是亲自体验，说什么也不能接受这天方夜谭一样的神棍学说，可是，自己的确在阳锦明的灵力之下仿佛亲临其境一样还原了未曾见过的场景。
摇摇头，心里太乱了。顾不上洗碗，三步并作两步进了自己的卧室，一把打开那立在房间角落里散着清香的衣柜。
绣着圭子名字的那两件衣服，静静地挂在里面，胸口缀着的水晶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浮动出水波荡漾的柔光。
是窗外的月光吗？明明朝窗外张望了一下，天色昏暗，那这是藏不住的灵器的光吗？想起阳锦明的那一枚蓝宝石戒指，也有着这样刻意的亮光。
阳锦明说，是圭子选择了自己？
想起蓝媚的痛苦，如果可以的话，自己是不是应该试一试？
明明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找机会再问问清楚，to be or not to be？真的有灵觉会怎么样？帮完蓝媚的忙，可以全身而退吗？……
顾不上自己还没有换上睡衣，在黑黢黢的房间里，明明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掏出裙子口袋里的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嘟……嘟……嘟……”依然是响了三声之后，电话被接起来，这一次是妈妈接的：“喂，囡囡啊，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姆妈，钱的事情你放心好了，都准备好了，我这个周末再回来一趟。爸爸怎么样？”电话里妈妈的声音显得苍老了许多，哪怕平常老是要用高高的嗓门来吐槽爸爸的不争气，那种鲜活的愤怒也好过此刻的平静和苍老。
“你管他做什么？！活着就好了。”黄丽娅难掩愤恨。
“姆妈，你听我一句劝，爸爸是不应该，但是我们不要这样逼他。”明明不能帮爸爸开脱，会换来妈妈更急风骤雨的谩骂。
“你不要管他！”黄丽娅的愤怒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十分，妄谈听得进明明的规劝。
我们总是把最坏的情绪和最不耐烦的姿态给了自己最亲的人，明明不由得放弃规劝，皱皱眉头只能最后强调一句：“不要到处跟人说啊！家丑不可外扬，钱也解决好了。”
不敢跟妈妈说实话，怕她绷不住反而打草惊蛇。
挂了电话，心事重重地沉默起来。
锁上屏的手机屏幕上挂着一串通知消息和代办事项，黑黑的房间里仅余手机屏幕的光在亮着，突然想起今天还要帮蓝媚把江涛的约会取消，便强打着精神打开通讯录去翻找他的联系方式。
“嘟嘟嘟……”没有太久，电话被接听起来。
“哪位？”江涛的声音隔着电话听起来有几分疲惫，却依然是充满磁性的悦耳。
明明发现他并没有存自己的电话，有点意外，但不着痕迹地说：“江先生，我是上周末跟你通过电话的公关企划，我姓唐，您还有印象吗？”
“哦……我想起来了。”他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啊，当时在外面没来得及存你电话。约了这周五我们碰头是吗？”江涛的身边有点嘈杂，从电话里传来噼里啪啦打字的声音。
“您还在加班是吗？”明明不禁好奇起来，听说市场部的确比较忙。
“是。”怪不得声音听起来有点累。
“太辛苦了，我打电话是想跟你先赔个罪。”明明顿了顿，睁着眼睛说瞎话太考验情绪控制能力了，“客户项目有大的调整，我们那个活动暂时无法开展。”
江涛似乎对这说辞完全不意外：“好，再联系。我加你微信可以吗？”
迟疑地想了想，明明才说：“好。”幸好自己从来不发朋友圈，要不然拆穿也太容易了点。
挂了电话，叹了口气——这世上人人都不容易呢。
客厅的防盗门锁转起来，蓝媚拧开门推门而入：“我回来了。”从楼上下来，蓝媚的脸色好了不少，那凝在眉心的担心冲淡了许多。
“刘伯伯还好吗？”明明惊醒站起身，关上柜门走到卧室门口看着蓝媚。
“好多了，医生的诊断还挺准的，说过了一段时间后就会好很多，果然好了不少。”蓝媚将扁碗放到桌上，“你知道吗？我回来之前，那个代班的王伯伯打电话给陆阿姨哦，说那辆害得刘伯伯骨折的白色跑车今天又出现了。”
“白色跑车？”明明看着蓝媚，“难道说的是李慕柳那辆骚包的车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没耽搁赶紧回来了。”蓝媚忧心忡忡地皱着眉头，“怎么办，还想经常蹭一蹭他的车，这么一来就不太好让他出现了呀。”
“那他之前的确是跟着我回来鬼鬼祟祟在门口晃过。”明明叹了一口气，“问问他还有没有别的低调点的车子吧。”
“其实我也有驾照啊，我家也有车。”蓝媚突然想起自己名下还挂着的小车，“我明天就去开一辆回来。”
“那你先跟王伯伯打好招呼，安排个车位给你。”明明收起桌上狼藉的碗筷，“去收拾一下消消食，我待会儿出去跑步，你要不要一起去？”
“行，出汗能让我脑袋放空一会儿。”蓝媚点点头，深呼吸双手拢住脸，放下时大大吐了口气，伸伸懒腰进房去。
明明开着水龙头，将碗筷一一放进去泡起来，倒了点公司当福利发的进口洗洁精，用洗碗布开始洗碗。小时候特别不喜欢洗碗，觉得油腻腻的很脏，自己一个人出来生活了才发现洗碗是个特别减压的家务活，一个个脏碗在手里慢慢洗干净，冲去泡泡倒扣起来，真是个有生活美学的工作。如果能在洗碗的时候放点音乐听，那简直疗愈大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