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春用了八成力气,曹强疼得嚎叫起来,连天生的笑眼都笑不出了,惧怕地望向穆宣昭。
“本将军美人的酒还没喝了,你不能走。”穆宣昭放松了身姿,倚在琵琶美人身上,享受着美人的轻嗔。
“我喝了之后你就放了我,我喝。”曹强敬完琵琶美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美人不错,留在本将军身边了。”
“奴婢多谢将军。”琵琶美人欣喜若狂。
于穆宣昭这边美人环绕不同,在广平府的一座地处偏僻的大院里,连夜赶路的周军师恨恨地跺了跺脚:“你们就这么让大当家一人去了乐陵,真是废物。”
垂头丧气的手下不敢辩解,小声地问道:“大当家说要去崔家祖宅寻一样东西,属下们的身手哪里比的上大当家,被他打麻了腿脚,追都追不上。”
“真是没用,你们还是大当家身边的护卫呢,你们这般模样,是要大当家护着你们吗?”周军师一想到如今乐陵不仅有崔家,还驻扎着穆宣昭这尊杀神,若是大当家知晓了,再惹到他身上,一颗心便悬了起来,心情便郁怒不已。
“你们腿脚能动了吗?”
“属下惭愧,能动了。”
“陈顺虎立马回村子里,将林夫人请到乐陵府,她若是不来,你便说她当日所愿能否达成,便在此一举,一定要让她心甘情愿的过来,快去。”
周军师生怕大当家受了伤,一定要先将林燕染带到乐陵府。
“通知乐陵府的人接应大当家,你们跟着我快马赶往乐陵府。”
周军师众人担惊受怕时,乐陵府崔家祖宅,众多巡视的家丁都没有发现夜色笼罩下的府邸里多了一个黑色的人影。身穿夜行衣的大当家杨致卿,轻松避过崔家的护卫,一路畅通地来到崔家看守最严的书房,借着手里发光的夜明珠,在书房里寻找崔威在冀州的布防图。
杨致卿打听多日才确定了崔威将布防图放置在祖宅的书房里,可他几乎将书房翻找了一遍,除了搜出数封书信,并没有发现布防图,便拆开了书信,一目十行地扫过,原来是和楚王的信件。崔威与楚王的信上,没有提兵马、粮草的事情,都是些官腔,十分无趣,杨致卿撇了撇嘴角,拿起最后一封,这封信的内容让他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这封信上崔威将他的女儿崔明菱夸上了天,那些端庄大方、贤良淑德的字眼,看在知晓崔明菱德行的杨致卿眼里,觉得崔威真是昧了良心。经过这番铺垫之后,崔威提出与楚王结亲,杨致卿暗道:“崔家的祸害转到楚王手里,倒也害不着别人,这叫祸水不流外人田。”
他无趣地将信纸塞回信奉,却最后一错眼看到了征北将军的字眼,刷地抽回了手,仔仔细细地从头看了一遍,这才发现崔威不是要将崔明菱嫁给楚王的儿子,而是要将崔明菱嫁给征北将军穆宣昭。
杨致卿不关心楚王的儿子,却不能不注意穆宣昭,这个以士卒起步,从无败绩,将漠北的鞑子杀得落花流水,彻底收复幽州,本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征北将军,楚王手下最得力的大将。
“三小姐,请留步。”
杨致卿早早便听到有脚步声,但步伐漂浮无力,一听便知是女子,而这处书房除了崔威旁人都进不来,所以他并不担心,只随意找了个隐蔽的角落遮挡身形。
果然,来人被守卫阻止了。
“大胆,连我都敢拦,父亲已经允许进书房了,你们让开。”崔明菱尖利的说道,手里挥舞着长鞭,守卫身上一痛,不敢再拦。
崔明菱带着贴身丫鬟进到了书房,提着手里的羊角灯照明。
“站在门口看着,谁都不许进来。”崔明菱厉声吩咐贴身丫鬟。
杨致卿玩味地看着崔明菱在书房里翻来倒去,还小声地念叨:“父亲的印章在左边的书柜的第三层,怎么没有。”一阵噼里啪啦,崔明菱撞翻了一个摆设的多宝阁,东西散落了一地,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守卫,被她的贴身丫鬟拦了下来。
“找到了。父亲不顾我的婚事,妄想将我许给楚王的儿子,哪怕是世子我也不乐意,我这就用他的印章写封拒绝的书信。”崔明菱拿到了印章,不顾室内的凌乱,带着丫鬟匆匆的走了。
“真是个蠢女人,这么容易就被人当枪使了,崔威真是倒霉。”
杨致卿信步走到倒下的多宝阁处,却见上面都是些玉雕、漆器甚至是青铜器等玩物,独独没有看到瓷器,他不由仔细,终于发现了一个暗格,小心地打开,在里面发现了一张图纸,取出一看,果然是冀州军队的布防图,便将此图收起来,又从怀里取出一份外表相似的纸张放了进去,除了崔威,旁人粗粗一看,见到里面有东西,便猜不出布防图已经丢失。
杨致卿从崔家祖宅出来之后,没有赶回广平府,而是向着穆宣昭所居的府邸而去。
吓破了胆的曹强跑了之后,穆宣昭命人送上大坛大坛的烈酒,重新演奏了歌舞,宴席内的气氛更热烈了。
“美人,扶爷回房。你们继续,缺酒少肉找王士春。”穆宣昭揽着琵琶美人离开宴席,回了卧室。
“将军,奴家侍候您更衣。”琵琶美人含情脉脉地看着穆宣昭,声音柔的都要滴出水来了。
穆宣昭却没了之前的怜香惜玉,眉头微皱,挥开肩头的手,力度太大,琵琶美人惊呼一声,向前倒去。
“奴婢该死,将军饶命。”
“用面纱覆住你的脸,只露出眼睛,坐到窗前。”
“奴婢遵命。”
穆宣昭今日不知不觉喝了一坛烈酒,酒意微酣,又看到了有着与当日山间那女子相似眼眸的琵琶美人,便又想起了萦绕在他脑海梦境多日的人儿,心头烦乱,便取了笔墨纸砚,对照着琵琶美人的眼睛细细描绘。
在府邸逛了一圈的杨致卿终于来到了这里,他小心地攀爬在窗前,戳破了一个小孔向里看去,惊讶地看到穆宣昭噙着抹邪气的笑,用狼毫笔对着美人作画。这场景太出乎他的意料,被誉为杀神的穆宣昭居然做这么风流的事情,杨致卿心神一震,按着窗棂的手不由用了力气,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大胆贼子。”
穆宣昭扔下纸笔,直扑窗边,拎着琵琶美人掠过窗纱,只见前方一个着黑色紧身夜行衣的身影急速而去,立马撮起双指,嘴里发出尖锐的示警声,府里的亲兵听到声音,从各处涌出来,在王士春的带领下,与杨致卿战到一处。
杨致卿即便武功高强,但多人围堵之下,他的脚步也被迟滞了,很快,穆宣昭便赶到了打斗之处,琵琶美人战战兢兢之下,晕乎乎也向着激烈交锋之处而去。
穆宣昭一加入,杨致卿便落到了下风,他左支右绌,竟然被人袭了胸,他恼怒之下,狠狠一脚将人踹飞,但前面被人钻了空子,被穆宣昭一剑刺入腹部,鲜血迸流,琵琶美人恰好看到这一幕,惊声尖叫。杨致卿心知不宜久留,对着包围他的圈子里最薄弱的一处使出了杀招,趁着一旁人的回护,突围而出,穆宣昭纵身急追,但他今日饮酒过多,反应迟缓了一瞬,追究没能追上。
“传令下去,接管所有城门,严加搜索城内带伤男子,城中人口许进不许出。”穆宣昭面色沉沉地命令道。
“男子?”一旁脸色煞白的琵琶美人喃喃说道。
接收到穆宣昭凌厉的眼神,琵琶美人紧紧捂住嘴巴,惊惧地望着他。
“你刚才在说什么?”穆宣昭扯开她面上的白纱,低沉地问道。
“将军恕罪,奴婢瞧着那刺客的实在可怕,心中害怕,不知不觉说了出来。”琵琶美人打着哆嗦回道。
“来人,带她下去。”
乐陵府的官衙收到穆宣昭的命令之后,不敢耽搁,捕快、官兵全数出动,搜寻腹部受伤的黑衣男子。
就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林燕染和陈顺虎赶到了乐陵府周军师等人的据点,他们两人一路上由大当家的亲卫快马相送,几乎颠散了骨架才赶到了城门口,所幸此时天色蒙蒙亮,城门已开,许进不许出,他们进城还算顺利。
“林夫人,大当家受了伤,你快进去为他治伤。”
周军师放了她一人进去,却拦住了其他人,室内便只有林燕染与杨致卿二人,孤男寡女。
室内燃着上百根蜡烛,将室内照的如同白日般明亮,正中间的宽大的榻上躺着一位只着中衣的美男。
林燕染手提着藤箱,迈步上前,榻上的美男睁开眼尾上翘的凤眼,漆黑如深潭的黑眼珠里光华璀璨,美丽的慑人,她不由望呆了。
“林燕染,十分动听的名字,怎么发起呆来了,我的伤口还没有包扎呢。”美男轻轻笑着。
林燕染耳尖爆红,她竟然看病人看呆了,这太丢人了。
美男还主动拢起衣袖,露出光滑的蜜色手腕,林燕染鼻尖都要沁出汗了,再不敢看美男的脸,聚精会神地为他把脉,感受着手心里的脉搏,林燕染震惊地望向榻上的美男――大当家杨致卿。
“就是你想的那般。”
林燕染的脸再次红了,这次是羞愧的,作为一个大夫,她怎么忘了病人是受得剑伤,要止血上药,而不是把脉,结果美男一伸胳膊,她就给忘了。
“我看看你的伤,若是流血过多或者发炎化脓,就危险了。”
“好。”美男十分配合地卷起衣摆,露出紧急处理过的腹部伤口。
林燕染心疼地看着深深的伤口,拿出身边最好的止血药粉,细细地洒在伤口上,神态温柔至极,上完了药,她拿出绷带,却被美男拒绝了。
“不要缠绷带,城里到处都在搜寻,若是看到我身上的绷带,一定隐瞒不下去,好在你的药没有味道,他们发现不了。”
林燕染蹙紧了眉头。
而门外周军师带着一丝紧张的声音传来:“大当家,来人已经在搜查这条街,马上就要到这里来,我先带着他们出去埋伏起来,若是躲不过,便引爆咱们院子里埋藏的霹雳弹,我们趁乱带你们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