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珂了解到两年前确实有一个叫安蕊的本科生女孩获得正安集团设计部实习生岗位的记录,但是对方并没有来到正安报到,资料中也没有记录具体原因。两年前的黄珂是销售部经理,和设计部门没有太深入的接触,更何况安蕊只不过是大学刚毕业的实习生。
林语风带了两天茜茜,虽然遇到了各种问题,也被折腾的够呛,但还算是把茜茜哄得开心。而茜茜这两天也没有提起见到安蕊,林语风心里清楚,自己不应该过多的诱导茜茜谈论安蕊的事情,毕竟茜茜只是个小孩子。另外,他也能意会到黄珂的心情,天底下没有哪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孩子接触那样的事情。林语风还分析到,茜茜确实只有在接近正安大厦的时候才说过见到安蕊。
短短的相处,林语风把茜茜带得很欢乐,也没有像以往那样闹事。这一切黄珂都看在眼里,也彻底放心去欧洲出差了。临行前,黄珂也给够了林语风足够的生活费,并提前录制了一些小视频让林语风保存,以防万一。林语风也向黄珂保证带好茜茜,并且每天都会将茜茜的生活起居拍成小视频,让黄珂随时了解到茜茜的所有情况。
黄珂这一走,林语风心里还真的开始没底了。这几天下来,茜茜整天粘着林语风,基本上就是形影不离。小孩子的叫声本就大,茜茜还特别活泼好动,没事就打开嗓门“的的,的的,的的……”就像立体环绕音响似的缠绕着林语风,林语风声音都应的发哑了,耳朵一直回响的是茜茜的声音。
其实林语风心里一直想的还是带茜茜回正安大厦附近,想碰碰运气,看看茜茜还会不会再次看到安蕊。黄珂走后的第三天,吃完早餐,做完家务,林语风说带茜茜到天坛公园玩,茜茜当然是开心的不得了。林语风的小算盘是,刚好今天阳光和煦,室外也不算太冷,带着茜茜到外面转转。而且从家里到天坛公园,可以坐地铁经过正安大厦。回来的时候就借口带茜茜在正安大厦附近吃饭,然后在那里逗留一会儿。
而正是这趟天坛公园之行,改变了林语风的整个人生轨迹。
林语风头一次坐地铁被人推到爱心专座。平常不管坐地铁还是坐公交,如果车上只剩下爱心专座,他是宁愿站着也不会去坐的。这也是茜茜第一次乘坐地铁,茜茜兴奋得东张西望,一直想学乘客抓把手。拥挤的地铁里,林语风可不敢让茜茜乱来,抱着茜茜,努力的将茜茜的注意力从把手转移。
地铁刚开出金台夕照,茜茜突然对着爱心专座的旁边车门莫名的兴奋起来:“姐姐好!”
林语风的心咯噔瞬间沉了下来,他望向车门,车门那里确实有一位年轻的女孩子抓着扶手看着手机,但不是安蕊。不知道为什么,林语风此时手心和后背居然冒出了汗。如果茜茜现在叫的“姐姐”是安蕊,那就意味着安蕊正在自己的旁边——虽然旁边空空如也。林语风心跳突然之间跳得很快,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经历。
“茜茜,姐姐在哪呢?”林语风声音有点颤抖。
“喏,姐姐,姐姐不就在边上吗?”茜茜把小手从护栏中间伸了出去,在空中挥舞着,就好像在抚摸什么东西一样。林语风好想叫一声“安蕊”,可是这么多人,实在叫不出口,心里却在使劲的呐喊着安蕊的名字,他是多么希望自己也能看到茜茜看到的东西。
“姐姐漂亮吗?”林语风声音依然带着颤音。
“姐姐,你,你的翅膀,真漂亮!的的,我也想要,姐姐的翅膀。”看茜茜的样子,并不像是在撒谎,她也许真的看到了一般人没看到的东西。
旁边的乘客也开始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林语风和茜茜。林语风也感觉到了异样的目光,“哥哥一会给茜茜买一对翅膀,好不好?”林语风强装镇定,将茜茜的小手从护栏里收了回来。
“的的,姐姐,她,她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啊?”茜茜一脸天真的看着林语风。
难道茜茜只是看得见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却不能听到声音吗?林语风暗暗说道。
“因为地铁是公共场所啊,公共场所是不可以大声说话的。茜茜也要乖乖地坐着不说话哦。”林语风轻轻地说。
“哦,难,难怪姐姐,她,她一直就是,就是看着我们笑。”茜茜突然趴在林语风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的的,姐姐,姐姐她在看着你的手链呢。”
茜茜的一句话,可把林语风吓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他也知道茜茜看到的是美丽的天使模样的安蕊,但是心里还是有点不适应,内心却又极度的渴望自己也能看到,好想看看成为天使的安蕊长什么模样。
茜茜对着空气独自开心的玩着,因为林语风说不可以大声说话,茜茜压着声音和空气在互动——看一下车门,又突然钻到林语风怀里。林语风好羡慕茜茜,真心想加入她看见的世界。
经过国贸站的换乘,林语风一直将茜茜抱在怀里。看着茜茜的笑容,时不时的突然就往林语风肩膀里躲,林语风知道安蕊一直在跟随着他们。慢慢地,林语风也适应了这样的感觉,不但不害怕,还有一种安全和幸福的感觉。就好像茜茜是自己的孩子,安蕊在逗着茜茜,一家三口幸福的出行。“蕊蕊,如果茜茜看到的人真的是你,那此刻的我们是多么的幸福啊。蕊蕊,你听到了吗?”林语风脸上泛起了幸福的笑容。
地铁过了建国门站后,茜茜安静了下来。林语风感觉不对劲,轻声对茜茜说:“茜茜,怎么了,姐姐不陪你玩了吗?”
“嗯,姐姐她下车了。”茜茜嘟着嘴说。
“那你有没有跟姐姐说再见啊?”林语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我跟姐姐,诶,挥手说拜拜了。的的,姐姐,姐姐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去,公园玩啊?”茜茜说话还是有点磕巴,毕竟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语言组织能力有限。
“因为姐姐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啊。”林语风一路逗着茜茜,说说笑笑,很是开心。
到了天坛公园,虽然天气有点冷,但是暖暖的太阳还是让茜茜异常的兴奋。天坛公园都是锻炼的老年人,林语风领着茜茜到处瞎逛,茜茜是第一次来天坛公园,所以一切都很新奇。由于林语风一双眼睛一直在茜茜身上,满脑子想的还是刚才坐地铁的情形。他没有注意原来地铁出来后,一直有一位面相慈祥温和的老先生在身后跟着他和茜茜。
茜茜没多一会儿玩累了,撒着娇要林语风抱。林语风抱着茜茜,茜茜头朝后,拿着保温杯允吸着温开水,摇头晃脑的摇摆着。林语风这才扭头看到了身后慈眉善目的老先生,暖暖的阳光把原本面如冠玉的老先生照得面色红润,再加上他逗茜茜的可爱样子,简直是太萌了,给人一种很舒适温暖的感觉。茜茜也是很喜欢老先生的样子和他做着互动。
“大爷,您好。”林语风主动打了招呼。
“您好,您女儿又漂亮又可爱,好有福气啊。”老先生的声音很有精神。
“呵呵,我不是她爸爸,我是他们家临时男保姆。”林语风有点不好意思。
“哦,男保姆啊,真难得啊。小伙子,怎么称呼啊?”
“我叫林语风,您叫我小林就好了。”
“小林,我刚才在团结湖上的地铁,在地铁上我就注意到你们俩了。感觉你们刚才有点奇怪啊。”老先生主动提到了刚才地铁的事情。
林语风下意识的提高了警惕,再看一眼老先生,笑眯眯地,很慈祥。遇到这样的事情,其实自己也很想找人说说,可正常人应该都是要骂他是神经病吧。但是眼前的老人给人感觉似乎知道些什么。
“我是个退休教师,没有恶意的,可能我还能给你一些帮助哦。”老人表情很诚恳。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和您说,说了可能您会说我是神经病……”
“我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小林。也许你现在遭遇的和我年轻时候的遭遇是一样的,你难道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吗?”老先生很认真,也很诚恳。
林语风瞬间来了精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眼前的老先生非常的信任。
“老先生,您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鬼这个词不好,不过我相信,因为我见过。”
“您见过?!”林语风大吃一惊。
“你刚才不是也见到了吗?”老先生反问了一句。
“我没见到,但是她可能见到了。”林语风用眼睛指了一下茜茜,“她也许见到了,您也能见到吗?”
“我没见到,但是我知道她的存在,也知道她见到了。”老先生的第二个她指的是茜茜。
“哪您怎么确定刚才我们看到了?”
“我都这把年纪了,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老先生摸摸茜茜的头,“我也曾经经历过你现在经历的事情。”
“真的?!”
“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
“哦,这倒是。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我姓陈,你叫我老陈也行,叫我陈老师也行。”
“陈老师,您好。您能和我说说你年轻时候的故事吗?还有,您可以告诉我怎么才能看到茜茜看到的东西吗?”
“我在地铁里,看到茜茜在和空气互动,并且你似乎也认可她的互动,我就知道你们不一般。”陈老一边走一边说着,“可能有点迷信,但是我这大半辈子根据各种中外书籍研究发现,有的人天生是有阴阳眼的。但分为两种情况,有的人拥有恶魔之眼——能看到人心最为丑恶东西,也能看到这个世界上存在恶灵。有的人拥有天使之眼——能看到一个人最善良的一面,也能看到存在于世间的天使。依我看,茜茜拥有的就是天使眼,她能看到美好的东西……”陈老扭头看了一眼林语风,“你相信我的话吗?”
“我信我信,陈老,您继续说。”如果在一个星期以前,林语风肯定认定老人家是神棍,但是茜茜的出现,和茜茜的经历,让他对陈老现在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要不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慢慢聊吧,你看小茜茜冻得小脸蛋都有点发白了。”
林语风这才想到怀里的茜茜确实不能长时间在室外待着,三人出了公园,在肯德基点了热饮。茜茜乖乖地在儿童区和其他小朋友玩起了滑梯,林语风和陈老就在边上慢慢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