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掌柜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家主，这两天凤鸣斋的事，你都听说了吧？萧大地主的傻儿子在作妖，这是吞凤鸣斋天大的机会呀。”
“哦？”韩左依旧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龙啸斋最近生意不错吧，看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一间书铺，再赚钱又能赚多少？一个风尘女人的名声，就像是一阵风，风来的时候，大家都跟着躁动几下，风过了，谁还记得天上曾飘过的云？我让你开书铺，不是光让你去卖那些的文墨的……”
韩掌柜的表情一愣：“不卖这些？那卖什么？像凤鸣斋一样卖招牌？”
一旁的韩师爷扇子点在掌心，大有深意的道：“老四，明年开春就有科举考试，这几年清风县的学子是越来越多了……他们想要走科举路，我们总得帮帮忙嘛……”
“我明白了。”韩威恍然大悟，“我懂了，我懂了，怪不得一定要凤鸣斋的牌子，那可是松溪公……”
“咳……”韩左咳嗽一声打断了韩威的话，“我早就告诫过你，不要一惊一乍的，萧家那小子毕竟年轻嘛……再傻也懂哪个女人搂着舒服，更何况是名动京城的清倌人，他既然喜欢瞎搞，那就给他一个场子，届时闹大一点，才更热闹，我倒要看看，萧爱财这次怎么替他儿子擦屁股，你下去吧。”
“是。”
韩威离开。
韩左看向韩成，“那天晚上去萧家捉贼的事，查清楚了吗？好好的一盘棋，连你都亲自下场了，居然会被人置之死地而后生，生生的盘活躲过一劫，这事透着玄乎，这几天心里越想越觉得不踏实。”
韩师爷表情变得严肃了不少，小声道：“大哥，这事应该是巧合，那日萧家那小子要进城，他家里的下人喝醉了，驾马把那柳树给撞了，没了证据，总不好下手。”
韩左目光深邃，放下手上的筷子，“那下人你查底了吗？”
“查过了，二十年前搬来的，曾经是个猎户，在萧家养牲畜，租种萧家的地，他大儿子是个傻的，二儿子，就在松溪书院读书，也是个憨厚的。”
“难道真是巧合？”韩左皱眉，“萧爱财被我托住，是谁给萧家那傻小子递的话，让他机智了一会。”
“大哥……你忘了吗？萧爱财的发妻王氏，后家可不简单，在金陵也是高门大户人家。”
“哼，若非顾忌着这一点，你以为我还会蛰伏到今日？”韩左有些烦躁，“最近的风声有些奇怪，先是抓贼，又不大张旗鼓，这两日更是没了声息，也没听说那贼抓到了没有，再者，负责科考的巡按，居然提前数月游巡，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最近小心一些，李县令那边，最近有什么异常没有？”
“没有，照例是年底的一些公务杂事，只不过这几天让书吏和刑吏整理往年的粮税账目和一些没结的旧案。”
“粮税账目？”韩左唰的一下站起来，“你怎不早说……你速去把近一年的账目封起来，找时间你我对一下。”
凤鸣斋，后院印刷坊里烛火通明，李掌柜看着一摞摞被封存好的书，表情有些忐忑。
“少爷，这些书要是卖不出去，咱们亏的可不少。”
萧石拿起一本样品书翻看着，满意地点头，答非所问：“这排版和印刷的水平不错，我要求添加的标点符号，居然这么快就刻好重新排进去了。”
李掌柜干笑几声：“少爷，这个那啥‘标点符号’真是你发明的吗？”
“嗯，算是吧。”萧石打了个哈欠，“时间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明天早上我要多休息一会，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就行。”
翌日，天气放晴，是寒冬腊月里少有的暖日子，街上的人比往常明显热闹了许多，外加上年关将近，清风县热闹非凡，捏糖人的，卖糖葫芦的，走山货的，卖吆喝的，热闹非凡。
县衙门外的正大街，更是文人雅士逛街的好去处。
凤鸣斋如往常一般早早的打开了门。
但是与往日不同，一大清早的，人们就发现，凤鸣斋的前面，用竹竿撑起了横幅，用大大的毛笔字写着：千年绝对无下联，何人敢对？
上联：飞雪连天射白鹿！
下联：……
霸气十足，嘲讽的意味也很浓。
门口则立着竖牌：几鸟先生神作笑傲江湖限量首发，前百名购买者送文房四宝一套，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左右挂了红红的炮仗，却不先燃放！
如此新鲜的手段，一开始只是引来赶集的人指指点点，可随着人越聚越多，其中不乏有识字的人，读完横幅上的字后，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声音：“狂妄，这也叫对联？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又是炒作！”
“快来看啊，傻子要出书喽！”
“笑傲江湖？那是什么，好看吗？”
临近中午，在凤鸣斋外的人，聚集了数百人看热闹。
但没有人往凤鸣斋里走。
心情越加沉重的李掌柜走出来，颤抖着点燃了炮仗。
“轰轰轰轰！”
炮仗声响。
惊的不少人破口大骂，人群激荡。
李掌柜抬起手，本来想说几句开业的话，可想起了萧石的叮嘱，已经那一双双愤怒的眼睛，强忍着镇定，走进了书斋。
他实在怕这些人冲来，把他老骨头给拆了。
鞭炮过后，却没有人出来迎客，只有大门开着，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凤鸣斋如此古怪的动作，却让看热闹的人越加摸不着头脑。
这是干啥呢？
人群中，林荣升和许举贤又如约而至，两人各自手里都拿着一本书，正是燕九姑娘的双情记。
林荣升翻看着书道：“真不愧是燕九姑娘，简直是大家之作，这书中人，简直就是她自己嘛……唉，只可惜，人在闺阁，却不知郎在何方，双情双情，实则孤单茕茕孑立，等待生命中的那个人，等我有了功名，一定要去见见这为燕九姑娘。”
许举贤也点头道：“是啊，燕九姑娘大才，身世我见犹怜，可有些人，不但不可怜她的身世，还消费她的才华，着实可恶，这个萧石，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鬼画桃符，还故弄玄虚搞一副对联，这哪里是对联，根本就不符合对联的规矩嘛。”
林荣升则是坏坏一笑：“许兄，你家里银子多，何不去买一本来看看？”
“我钱多没处花？浪费那闲钱？”
“话不能这么说，花点小钱，让大家都乐一乐嘛……你第一个吃螃蟹，怎么也不差嘛。”
许举贤想了想，点头道：“得，我去买一本来，给大家乐呵乐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