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龙啸斋的人，因为一本《双情记》变得情绪激愤，萧石微微有些发愣，这剧本有些熟悉啊。
“许兄，林兄，这是怎么回事？”
萧石问完，立即感觉到数十道充满不善的目光向他扫来，那表情，像是在看白痴——事实上，萧石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只是如今还有一本书，比取笑萧石更为紧要。
林荣升打开扇子，一脸嫌弃：“哈哈，萧少爷，看来你这些日子真的在苦读啊，连燕九姑娘新出了《双情记》都不知道，不过也对，反正你也买了也看不懂。”
许举贤又补刀道：“萧少爷如果是来买书的，那也得排队领号，兴许呀，三五天之后，就能买到了，这可不是你们萧家，由不得你的。”
又是一阵莺莺燕燕的媚笑声，只见几名穿着大胆的女子朝萧石扶风摆柳：“是呀，萧少爷，在这里，我们这些姐妹，可不会让着你的，看，我们可约着号呢。”
萧石认得这些姑娘，都是怡春楼的小牌，一个个长得一般般，长得漂亮的，都在忙着干活，她们这些，自然被妈妈派出来做杂差。
如今却在买书，真让萧石也觉得新鲜。
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但大抵能猜出几分，如果这些人都是为了预约看书的话，那不是证明他一开始的路子是对的？他还想着怎么将他的笑傲江湖推广出去呢，想不到，大楚的人，对看书兴趣这么大。
“刘壮，他们是买书看吗？”萧石问一旁的刘壮。
刘壮点点头，有些窘迫，“少爷，我们还没吃饭，要不去吃个饭？”
萧石心里一亮，刘壮这家伙不傻呀，居然懂得给他个梯子，他也顺势道：“去帮我约个号，改天本少爷得空也看看，各位姐姐妹妹，再见。”
出了龙啸斋，萧石脸黑如锅底。
许多事，他终于回过味来。
感情在萧家，许多事，他是压根就不知道的。
他真的被当傻子养着了。
嘲笑的事是小，但凤鸣斋的生意，才是大事，原本以为隔壁的店，只是开了来挤兑凤鸣斋的，可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龙啸斋火，有他的原因和背景，萧家，已经大大的落后了。
“少爷，我们去哪逛？”
“逛，还逛个屁啊！”
萧石感觉到火烧眉毛了。
“我问你，那个燕九姑娘是谁？《双情记》又是怎么回事？”
刘壮一脸尴尬，“少爷……你怎么关心起这些事来了。”
萧石一瞪，刘壮立即老实，道：“这燕九姑娘，可了不得，汴京甜水巷知道不，天香楼的清倌人，人家卖艺不卖身……琴其书画样样精通，这《双情记》呀，就是她写个姑娘看的话本，啧，那里面的故事……是关于男人女人的，叫什么来着……爱情……对，爱情……”
又听了刘壮吹了一些，萧石终于明白过来，这个叫燕九姑娘的人，是汴京天香楼的第一清倌人，从小在天香楼长大，不仅人长得祸国殃民，更是才情双绝，写过好几本烟花话本，被天下女流所追捧，更是迷倒了不知多少痴男，想要入闺帷，一睹芳容。
更不知有多少富豪，想要为其赎身。
但人家天香楼的妈妈把话放出来了：想要燕九姑娘出香楼得清白身，除非其能为天香楼赚足白银百万。
不久之后，一份传言从甜水巷里传了出来，燕九姑娘要靠自己赚足百万身家，于是，由各大书斋印刷的《凤求凰》横空出世，引领潮流，随后又写了《飘零人》，《孤身燕》等，将燕九姑娘的才情传遍大楚，这本双情记，已经是第四本了，即便远离京府，在清风县这种地方，也依旧吸引了文人雅士的追捧。
而龙啸斋呢，更是直接买断了燕九姑娘在清风县售书的权限，凤鸣斋一步落后，则步步落后。
萧石听完之后，对这位燕九姑娘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心中最大的想法是：卧槽，萧家怎么错过了这么大好赚钱的门路啊。
“刘壮，去把老李找回来。”
萧石火急火燎，来到空荡荡的凤鸣斋牌子下。
多好的牌子啊。
硬是生生的砸在便宜老爹的手上了。
再不想点办法，都要凉凉了。
回到书斋，萧石先是将自己写的稿子整理了出来，又抓紧时间，将后面未完的给写出来。
不知不觉已是中午。
刘壮终于把李掌柜的给找回来了。
此时的李掌柜面若死灰，显然他去找萧老爷子沟通未果。
谁让萧爱财宠子呢。
李掌柜勉强朝萧石施了一礼，道：“少爷，你找我？”
“嗯。”
萧石手敲着桌子。
“隔壁生意不错嘛。”
李掌柜闻言，表情一僵，无言以对。
片刻后才道：“前些日子，生意还是不错的。”
“那就是我的错喽？”
“我不是那意思。”李掌柜摇头叹息，“少爷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隔壁生意好，虽然耍了一些手段，但说到底，还是因为日前盛行《双情记》，带动了生意。”
“他家卖，我们家也可以卖呀。”
李掌柜咳嗽一声道：“少爷，我们凤鸣斋是有牌面的，总不能像那些地下书铺搞盗版吧，再者，这燕九姑娘身份太大，想要售卖她的书，得拿到授权才行，前些日子，我派人去金陵，谁知光是授权费，就得一万两……这……简直就是吃人嘛。”
“是隔壁搞的鬼吧？想吃独食嘛。”
李掌柜朝萧石竖起大拇指：“少爷，你读书这些日子，倒也是长进了，这事你算是个明白人。”
“这么说，我们家是拿不到授权了？”萧石神秘一笑，“别人可以写书卖，我们家也可以嘛。”
李掌柜看萧石的目光越加古怪：“不瞒少爷，我们书斋，过去也收写话本稿子，但是，那些稿子印出来，根本没人看呐。”
“我可以写啊。”
萧石说着，手一推。
“拿去，先印个一千套出来。”
李掌柜一脸苦瓜：“少爷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好不好？你写书？那不如让我来吧，说实话，凤鸣斋是萧太爷亲手交给我经营的，如今落到这个局面，我也很……”
“别忙着拒绝呀，你先看看再说。”
萧石悠闲的喝茶。
李掌柜则是老泪纵横。
没办法，谁让萧石是少爷呢。
多少得给点面子。
于是，强忍着，假装很认真的看手上的稿子。
“这字真差。”
李掌柜心想，他在书斋多年，耳濡目染，字写得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