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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逃亡行踪遭泄露死于非命皮世坤(4)

想那皮世坤,年纪轻轻不走正道,一生狡诈奸猾,机关算尽,为满足一己之私欲而不惜践踏人伦道德,最终却落得个身首异处死于非命的悲惨下场,实在是可恶亦可恨,可笑又可怜,可悲复可叹!

有诗为证:

人生无常天有常,劝君莫作非份想;

害人不成终害己,命赴黄泉徒悲伤。

商忠将月牙刀在皮世坤的尸身上擦去血迹后装入鞘中,然后对胡濙道:“胡大人,下官以为兵贵神速,事不宜迟,咱们这就直奔横州的寿佛寺而去,如何?”

胡濙颔首道:“商将军所言极是,咱们立即出发。”

路有三岔,另循一径,回头再说那宝华山寿佛寺的祖宽遵照住持凡因禅师的吩咐,领着慧允(建文帝)、雪庵、觉济、玄能等人绕南宁,渡右江,穿百色,登高原,越弥勒,经昆明,这一路走了将近一个月才来到武定县境内。

五人在武定县城内的四季客栈住了一宿。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他们便出发前往狮子山。

狮子山位于武定县城西八里路处,属于乌蒙山余脉。因整个山形酷似雄狮伏卧、前主峰突出部位极像狮首而被当地人取名为“狮子山”。正续禅寺便坐落在这狮子山间。

慧允一行沿盘山石板路拾级而上。走进狮子山,仿佛进入了一个绿色的世界,各种常绿阔叶树繁茂成林,绵延长达十余里。他们五人穿行其间,宛如闯入了迷宫,一时难辩东西,如无祖宽在前带路,他们必定迷路无疑。

山路陡峭崎岖,狭窄难行,有的地方仅能容一人侧身通过。晌午时分,慧允等人才满头大汗地走出了茂密的树林。

一出树林,眼前豁然开朗,迎面出现一座庄严、肃穆而又壮观的佛寺,佛寺山门上方悬有一块大匾,上书四个描金大字——正续禅寺。

这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祖宽领着慧允四人缓步走进山门,但见寺内香烟缭绕,殿阁递连;红墙碧瓦,翘角飞檐;檐间铜铎轻鸣,殿内梵音悠扬;大雄宝殿前,数株千年古柏巍然耸立,直插云天。

五人来到大雄宝殿前,但见殿内众僧云集,肃然端坐;一位年逾古稀、鹤发童颜、身着锦斓袈裟的法师正在向众僧宣讲佛法。那法师声音洪亮,气韵非凡;口吐珠玑,舌绽莲花;阐释梵理,精彩绝伦;妙语连珠,箴言叠出;显然是一位得道高僧。

法师云:“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善缘、孽缘皆是缘,结缘即是化缘;天地轮廻、人生流转,莫不在结、化之间。结而化之,化而复结,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以至无穷,天地万物方能衍生演化,生生不息;四时枯荣、八荒沧桑、江海横流、世事兴衰,无不因‘结’而起,因‘化’而息。若无结、化,则无天地、无因果、无生死,诸般皆无!此乃宇宙之规律、佛门之要旨,人生之至理也!”

原来,法师宣讲的是《大乘三藏》中的“缘之证果”。

众僧闻之,如醍醐灌顶,豁然顿悟;灵光乍现,心扉洞开。皆顶礼膜拜,齐声颂曰“阿弥陀佛,善哉”!

这法师不是别人,正是正续禅寺的方丈、寿佛寺凡因禅师的师弟凡观法师。祖宽等人不敢打扰,静静地立于大雄宝殿阶下等候。

少顷,凡观法师宣讲完毕,众僧陆续散去,祖宽这才领着慧允等人进入大殿。

来到凡观法师面前,祖宽未曾开口便双膝跪下行弟子礼:匍匐在地,两手掌心向上,两指相对平摊,以额抵掌,叩首曰:“弟子叩见师叔!”如是者三,然后起身,向凡观法师一一介绍慧允、雪庵、觉济、玄能。并从怀中取出师傅凡因禅师的书信,双手呈给凡观法师。

凡观法师阅罢书信,对凡因师兄所托之事已了然于胸。于是,带领慧允及祖宽等人来到藏经楼,沏上新茶,分宾主坐定。

寒暄毕,慧允道:“适才闻听大法师宣讲佛法、阐释梵理,实乃字字珠玑,贫僧受益匪浅,今后还望大法师不吝赐教,为我等指点迷津。”

凡观法师道:“岂敢!法师客气了,法师如有垂问,老衲定当知无不言,决不敢有所隐瞒。”

“贫僧有一疑问,请大法师解惑,敢问,宝刹名为‘正续禅寺’,这‘正、续’二字当作何讲解?有何来历?”

凡观法师徐徐站起来,扫视了一下藏经楼,然后道:“这禅寺建于元代大至四年(公元一三三一年)是为正寺;后天竺名僧指空禅师来寺,又进行了扩建,是为续寺,故名‘正续禅寺’。这遍布其间的各种碑刻、楹联皆出自历代名家之手,所以尤为珍贵。寺院的扩建者指空禅师系天竺国有名的高僧,在滇中地区享有极高声望,他选中狮子山作为传教圣地,并对寺院进行了匠心独具的扩建,遂成大雄宝殿、藏经楼、地藏殿、明王殿、天王殿、伽蓝殿、五十三参佛廊和翠柏亭、牌楼、山门、石坊等建筑群,使这座古刹光耀西南,誉满华夏。后来,指空禅师辗转去了高丽,传播佛教,开宗立派,至今仍受高丽人的顶礼膜拜。”凡观法师一边讲解一边领着众人走出藏经楼,逐一游览正寺和续寺的各建筑群。

慧允、雪庵、觉济、玄能等皆是饱学、好学之士,对人文历史尤为感兴趣,而今“入”了空门,对佛家典故更是兴趣正浓,因此听得眉飞色舞,兴味盎然。

当晚,凡观法师安排慧允等人在客房住下。

第二天,祖宽因已完成使命,再留无益,便向众人一一作别,回寿佛寺向师傅复命去了。

这正是:

芒鞋流亡八百里,觅得正续一禅寺,

僧为帝王帝亦僧,暂避祸端藏龙迹。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注:武定县狮子山总面积十三点六平方公里,山颠最高海拔为二千四百一十九点八米。明永乐十四年(一四一六年)增建庙宇。宣德二年(一四二七年)又增庙宇。清咸、同年间毁于兵燹(音同“现”),光绪年间重修。一九二五年天王殿毁于大火,一九二九年重修。共和国成立后,由有关部门数次拨款重修。占地三十一亩,寺内佛像九十一尊。

为鼓励后人继承前人业绩,指空禅师将狮子山寺庙群命名为“正续禅寺”。明、清年间经过多次重修与扩建。明末清初,寺僧数百,地租千石,田庄远及附近数县。

清咸丰七年(一八五七年),部份寺宇毁于战乱,光绪十年重新修复。该寺经历代数次修葺、扩建,形成前后连贯,规划周密,依山势而布局,成为独具匠心的古建筑群。藏经楼的布局构思如帝王宫,阙楹及诗词咏叹建文帝联六副,脍炙人口;五十三参佛廊国内少有。寺内明清时期的匾额、楹联皆出自名家手笔;壁画、碑刻、石刻、亭榭、佛像群体、摩崖题刻、佛塔比比皆是,特别是明朝正德年间的比丘尼石塔等建筑,文化艺术内容丰富,风格独特,整座寺院掩映在山林中。古正续禅寺香火很旺,或许是因皇帝而闻名吧。中国向来是官本位,哪怕是位逊国的皇帝,出家做了和尚,也依然受到崇敬,当是建文帝的幸运了。寺内大雄宝殿楹柱上,有副对联:祖兴皇觉寺,再传天子复为僧。叔误景隆军,一片婆心原是佛。

如今正续禅寺后殿的藏经楼下的祠阁供着建文帝坐像,座前高挂着“帝王衣钵”的巨匾,两边楹联构思巧妙,上联是“僧为帝帝亦为僧,数十载衣钵相传,正觉信然皇觉旧”,下联为“叔负侄侄不负叔,八百里芒鞋徒步,狮山更比燕山高。”唤起人们几多世事无常、人生苦短的感慨!祠中有建文帝塑像,仍为皇帝妆扮,身着龙袍,头戴纱帽,肃然端坐。大雄宝殿后还有一殿,布局不似佛殿,倒像金銮殿,有丹陛、品级台,看来建文帝在这里还要坐朝。另外,大雄宝殿东侧有座小院,院中有一小亭,联语:“小亭曾是帝王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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