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碣石辨

《禹贡》碣石亦诸家聚讼之一。或以为在今济南之海丰，或以为在今永平之乐亭附近。主海丰者，谓适当九河之下于碣石入河入海之文正合。准是说也，碣石应列于兖州，不应列于冀州。何者？河由今之天津入海，而海丰在天津东南二百余里，已非冀州疆域，则谓在海丰者未必当也。主乐亭附近者以《禹贡》导山碣石列太行、恒山之下，且岛夷又夹其右以入河。故准是说也碣石应在河流入海之交，今乐亭在海口东三四百里，于入河入海皆不合，亦岂可信。或谓九河故道，尽沦渤海，故碣石乃远于海口。夫地陷固亦或有，然不过数十里间，岂有方广数百里一时俱陷，而古今迄无记载者。如谓《汉书》有“往日东北风大作海水出渐”之文可援为证，不知海水出渐系属常事，凡居海滨者皆知之，尤不可为地陷之据。如欲曲为之解，则如上二说皆非不可通者。倘谓碣石在海丰，不应列于冀州，则梁岐本在雍州境内，何以列于冀州，又安知禹时之河不在海丰入海。至乐亭虽距海口甚远，然禹导诸水，其称曰会曰入者，率相距数百里，又夹右之势舍永平莫属，则亦未可遽非。惟遂以为确切而无疑义，殊有未安。余谓居今日而欲求禹时碣石，当求之沧州百里以内。盖河，流至浊，俗称水一石泥六斗。即今直隶五河之出，天津岁且泄泥沙九千万立方尺。如加以河，流数且十倍，如积三四千年，则海口新地将增一二百里。观于江，流至清，然自汉迄今，其入海之口已东移三四百里，况于河，流而可谓其终古不变乎？秦汉以来常有登碣石以望海者，向使碣石果在海滨，奚必登而后望。惜余未经其地，未能确指也。如但即二说而择其一，则犹以在海丰者为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