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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奴如牛羊

看着放在车里的布币,赵毋恤回头望着公孙贾问道:“不知道汝都经营着些什么买卖?”

只看他笑了笑有些自豪的说道:“奴隶、车马、食盐、粮食、布匹都有涉及,虽然规模小,不过除了六卿以及朝堂豪族外,在这新田北市之内,我也算小有名气。”

“哦!吾想买些奴隶,不知汝可有货?”听他说都有涉及,赵毋恤问道。

很快赵毋恤便被公孙贾,带进北市里最大的一处交易市场。这里被单独的划分出来,专门用于奴隶的买卖。

望着街道外面,一排排的笼子,在笼子里面被塞满了大大小小的奴隶。

只见这些奴隶浑身赤裸,身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而笼子里面到处都是,他们随意排泄的粪便。在笼子里放着一个木槽,里面发出难闻的馊味,赵毋恤知道这些人都被当做牛马一样圈养,吃着发馊的猪食,过着牲畜一样的生活,他们每个人的灰白色色的眼睛里,都流露出对生活的麻木。

奴隶是这个时期,各个贵族大夫家最重要的生产工具,所以为了能够满足贵族们对于奴隶的巨量需求。

在晋国里就有专门的捕奴队,当然他们不会对各个大夫家的奴隶下手。因为他们家的奴隶一旦被买回家就会,在额头上烙上家族标记,就是为了防止奴隶逃跑,或者被人撸走。

这些捕奴队主要目标,就是分布于晋国境内各个深山老林里,生活着的各个大小戎狄部落,由于不服王化,所以晋公允许这些人进山捕奴,以方便晋人启土。

望着高高的围墙外面写着“隶舍”二字,赵毋恤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猪、羊待的地方叫圈,牛、马待的地方叫棚,而家禽类住的地方,由于就盖在人类房屋旁边所以叫做舍。

而这“隶舍”二字就是,奴隶居住在人类生活区域范围内,所以他们待的地方叫做隶舍,这是把奴隶的地位与牛羊划为一类。

通过公孙贾的话赵毋恤知道,在做奴隶买卖最大的那个商人就是晋国的晋公。

而至于晋公奴隶的来源:

一是连年的战争,大量的俘虏被送进隶舍,而晋公作为战争的发起者他会有战争分红。

二是霸主国每年都会从诸侯小弟那里,进贡勒索弄来大量奴隶。

三是各个家族私下里与戎狄部落的冲突中,获得的大量的奴隶,于是在各家夸功上报捷报的时候,就要有个过程献俘,虽然现在各个卿大夫对国君不那么太在乎了,但是该意思的还要意思多多少少都会给点儿。

四是为了支持晋公自己奢侈生活,晋公对自己的领地采取高税政策,这使的晋公领地里的百姓卖儿卖女,大量的百姓沦为奴隶。

可以说出了征收赋税外,奴隶的买卖是晋公最大的财政来源,如果奴隶价格下跌则晋公收入下跌。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口的大量增加。再加上大量铁器牛耕的运用,以及精耕细作的普及。这使得由原先的“千耦其耘”大集体,需要大量劳动力的耕耘方式,变成一人一牛就可以完成,这种先进耕耘方式节省了大量的人力资源,这些造成了奴隶价格的暴跌。

于此同时每年还在不停的往隶舍填充大量的奴隶,这更使得奴隶的价格更是一跌再跌,作为君主的晋公哪里知道,一看自己的财政不足,为了维持自己的奢侈生活,于是加大征税力度,于是更多百姓逃亡,或者是被卖给隶舍,这又造成奴隶价格继续下跌,从而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这是造成春秋后期,晋公为何成为无权无势的傀儡的重要原因,因为他自己都穷的揭不开锅了,哪有钱去养兵呀!

“公子买我吧!”

“公子我吃的少活干的多买我吧!”

…………

在公孙贾的带领下赵毋恤红着眼睛,一路向前走去,两个耳朵强忍着道路两旁笼子里,奴隶们奴隶叫卖自己的声音,这些声音让这个后世来的人,是如此的刺耳,他的胸口就像被人用锤子不停的捶打着的感觉。

就在这时他的袖子被人扯住了他停了下来,他回头看见在一个笼子里装满了奴隶,这些奴隶基本上都是精壮的奴隶,而拉着他衣袖的奴隶,则是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男孩。

只看见他面黄肌瘦,头发枯黄在头顶上随意的扎着两个总角,脸上脏兮兮的,最让赵毋恤吃惊的是他深陷的眼珠。

此时他伸出细如芦杆的胳膊,手指紧紧的握住赵毋恤的袖子,赵毋恤对他笑了笑,然后拽了拽袖子,然而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赵毋恤拽了几次都没有将袖子拽下来。他只好蹲下来,看着他那双渴求的眼神。

“你这猪猡,贵人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卖了十个你都赔不起。”

这时从屋里来了一个仆人,只见他拿着皮鞭就准备抽他。

不过他却被赵毋恤身后的林虎给挡住了,看了看壮硕的林虎特别是他脸上那道结痂的鞭痕,这道疤痕显示出林虎的彪悍,仆人看了看他狰狞的面孔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不敢动弹。

这时赵毋恤才从小孩的胳膊上,看见了密密麻麻的鞭痕,知道他应该不是一次这样,因为抓住路人的衣服而被鞭打了。

赵毋恤又看了看他身后被舔的干净的猪槽,和健壮的奴隶们。赵毋恤知道他在笼子里,由于在吃饭的时候抢不过这些强壮的奴隶们,为了不被饿死他只好这样了。”

为验证自己的想法,赵毋恤站了起来眼睛盯着那仆人问道:“他饿了几天了?”

看着赵毋恤吃人的眼神他有些哆嗦的回答道:“三……三……天了”

“说吧多少布币?”

“啥?”他有些吃惊的看着赵毋恤。

“他吾买了。”

“一两”仆人眼睛转了转狮子大开口说道。

“什么?一两都能买两石粟米了,你这斯活的不耐烦了,敢打小君子的秋风。”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公孙贾开口骂到。

骂完后他向赵毋恤拱手作揖说道:“小君子。像这样小奴隶,根本没人买,因为他们不能干活,买回去都是吃白饭,基本上都买壮奴隶时,白送的赔钱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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