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弦残月将两个孤单人影照的越发渺小,倏忽,天地之间飘起雪来,这是来到吴国的第一场雪。
不一会儿,雪就密集了起来。两人各自别过,便回了自己房间。
我眯了眼睛,直挨到破晓,便早早起了身,这件事几乎成为我的心病,如鲠在喉。这几日杨国也是不停在下雪。索性就躲在别院,守着地龙手炉更是一步也不懒得动。
过了除夕用不了多久就是上元节了。这几日雪也渐渐变小。来了杨国已经好长时间,自来杨国,还未出过冯府大门,
冯夫人总是时不时差人问我要不要出去,我总是婉言相拒。我知道她是一番好意叫我出去疏解愁肠,可我总是害怕,大抵因为是敌国异乡,总不愿意托付真心。
除夕过后上元节近在眼前,架不住冯夫人和阿牧的来回招架,我决定上元节和冯夫人一起到街上转转。
是日,我们一行人离了冯府来到桐城的朱雀大街。
“松尧,不用跟着我,你们年轻人总喜欢热闹,自顾去找些乐子。让薛公子跟着,我也放心,去吧”走在前头的冯夫人转过头对我说道。
我对这次出门本身没有太多兴趣,听到她如此说,我便答允,正好携了阿牧和薛映枫回府。
三人往回走,只阿牧有一句没一句的在我耳边嘟囔,我倒是一句没听进去。
“前面就是朱雀大街最繁华的地方,我们去那里走一走”薛映枫的话打破沉闷的气氛。
他大概也觉得我心情不好需要疏解。我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于是带着阿牧和他一起去逛一逛。
这是朱雀大街的一条分巷,食肆酒肆星罗棋布,又赶着今日是上元佳节,街上的人摩肩接踵。起先三人还在一起,被这拥挤的人流一冲,谁也见不到谁。
我随着人流一直向前,心中着急,四下观望两人身影。我也是筋疲力尽,这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前方临河空地正好一座亭子,我几步走到亭子,坐在石凳上,盼着阿牧和薛映枫两人快点看到我。
我等得焦急,根本没注意周围动静,突然,身后一双大手环住我,将我打横抱起,一脚点地,嗖的一下,便跳到临水阁楼的二层。
未待我回过神来,他便将我放在地上。周遭一片漆黑,这究竟怎么回事?我被这人这没来由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难道是身份暴露,有人要杀我灭口。
“究竟是谁?为什么抓我”我壮起胆子,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抹黑前进没走两步,便结结实实撞到了眼前人的胸膛上。他双手将我紧紧环住,我惊地身体僵直,随他一起倒在地上。
眼前之人缓缓靠近,在我耳边轻轻说道:“今天可要好好收拾你,终于给我抓到了。”徐徐的热气喷在我的耳垂脖颈之间,异常难受。
“啊......”只一瞬间,身上的男人立刻从我身上跳开。
我将头上的珠钗从头上拔下来,用尽全力扎在他的右肩上,他吃痛这才给我逃生的机会。
我散着头发,顾不了许多,赶紧逃生,想到这里撒腿便跑,突然房间一下子灯火通明,被我扎伤的男人,正靠着门口,将出口堵得死死的,
“跑呀,看你能跑到哪里?小看你了,看来皇兄座下也不都是些酒囊饭袋。”他并不抬头,自顾说着这席话给我听,话音低沉,语气满是嘲弄。
我小心地与他保持距离,生怕他突然窜过来,将我一下杀死。原本以为是我身份暴露,引人追杀,可听他如此说,显然我的猜想是不成立的。
“我与尊驾并不认识,何以要抓我”我尝试套出他抓我的动机。
听我说完,他缓缓向我走过来,边走边说:“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没玩儿够吗?”
说着几步便走我的面前,我忙错身躲开,与他盘旋。几个回合下来,他就处于上风,将我逼到墙角。
我被他钳住双手狠狠压在墙角,他高我一头,靠近之时,这才看请他的真实模样,浓眉斜飞入鬓,一双漆黑的眼睛像一泓深不见底寒潭,好像随时能把人吸将进去,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薄削的嘴唇。
我一言不发,狠狠地瞪着他,酸胀的眼睛盛满眼泪,并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大仇未报,心里有太多不甘,他与我对视,两人相觑,他见我如此,便也松开双手,转过身去。
“我是桐城府尹冯大人的女儿,今天上元佳节和家人一起出府,不知哪里得罪了阁下?”逼不得已说出自己身份,盼望着这身份能震慑眼前之人,脱离困境。
我话刚说完,他随即转过身来,“你是冯谊的女儿?不是......”他见我发髻散乱,把捏在手上的珠钗还我。
他玉冠束发,一身玄青的华服,只是手臂被我扎伤,玄青色沾上了血红便成了黑色。
“我送你回家”他对我说道,语气一改方才轻佻。低沉冷淡,却有一股威慑力,让人不敢拒绝。
我绾好发髻,随他一同出了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