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骤歇,马蹄嘶鸣,倾泻的刀光走在半道上突然熄灭,且见刀锋被两根纤细的手指夹住。
手指的主人是一个宫女,她对着马背上的男子挥了挥手,“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吧!”
就此,一骑轻尘收刀离去。
小宫女忽而转过头,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到忘忧,大概是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只觉无趣的说道:“跟我来!”
忘忧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有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快要挂了,默然的跟上,也没问去哪,去哪总比留在这个地方。
紫金的宫殿极尽奢华,不过比起浮屠塔内所见的玉宇仙宫,还是要差了许多个档次。
是以,一种不过尔尔之感油然而生,也不知道师傅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想想居然比自己的权限都还要高。
很快他就被小宫女带到了西华宫,当他走进屋子后,屋里的婢女全都退下。
帷幕后方走出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莲步微移,举止之间,无不透露着一种婉约的美态。
她打量到忘忧,忘忧自然也在打量着她,虽然他很想从内到外的考究一下女子衣着的品味。
但他还是忍住了,人,可以无耻地风流一点,但绝不能卑鄙地下流到底。
只是当他把女子属性面板调出来的时候,貌似他的眼睛又出现故障了。
一连串的问号,看得他心惊胆战,这种情况至窥天镜移植到他的眼睛中去了以后,就只在老头身上发生过。
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敢问这位姐姐芳名几何?”
女子不由得莞尔一笑,“小桃红说你不近人情,我看怎么并非如此?”
额...小桃红是谁?乍一看,面前的女子似乎有点熟悉的感觉。
猛的一看,卧槽,他居然在女子的脸上看见了桃小红的影子。
皇宫?生过孩子的女人?桃小红的母亲?忘忧眼神一亮,为了避免被杀人灭口,赶紧先攀上关系再说。
“小婿,拜见岳母大人,那个岳母大人,咱们都是一家人!”
女子嘴角抽了抽,眉头微微皱起,她又想到了城外古道上那诡秘的精神力量。
夺舍?还是天生如此?摇了摇头,女子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国将倾覆,大丈夫理应如何?”
难道是考验自己?忘忧也顺口的接了一句,“大丈夫理应力挽狂澜于天下。”
随之,女子又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你可知道这一声岳母大人意味如何?”
女子接着又说道:“我和陛下就只有一个女儿。”
忘忧眉头不禁跳了跳,“那陛下和其他的女人...”
“以前有,但是后来都没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懂的我的意思。”
“那个姐姐,今年我才十五岁,不想夭折。”
开什么玩笑,虽说他是想体验一下帝王的生活,可还没登基就挂了,该要找谁哭去?
更别说这就是一个伪皇权的社会,七神宗才是云鼎国真正的主宰,这个皇帝当得也没啥意思的吧。
女子笑了笑,也没有生气,只说道:“小桃红就在清水学园里,你随时都可以改变主意。”
忘忧瞪大的眼睛,要是搁以前,一直都在为找不到媳妇儿而发愁的他,恐怕立马就答应了。
而现在这幸福有些要命,他不想在牡丹花下做个风流鬼,忘忧含蓄而谦逊的说道:“其实我不是什么大丈夫,就是个真小人而已。”
女子摇头,话锋一转忽而换了一个话题,“知道为什么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以武道大会的名义,把年轻的学子从各个地方召集起来吗?”
“为了吸纳新鲜的血脉,从而使得血脉之力不为枯竭,每每有天才冒头,都会被七神宗所招揽。”
“以前陛下是这样认为的,全天下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直到后来陛下发现,那些入得七神宗的天才再也没有出现过...”
女子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其实宫廷里的禁军冒充劫匪四处作乱,是为了救人。”
忘忧的眉头狂跳不止,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有些疯狂,实在是难以置信。
七神宗在云鼎国的地位宛若神明,这可比皇室劫持天才要夸张得多了。
“不能吧,我老姐也是个天才,回去了也没见着有事?”
“清水城那边是个神奇的地方,有个老院长,还有个李屠夫,这两人就连七神宗也不得不忌惮,所以你姐姐才能安然回去。”
忘忧的面色阴晴不定,“那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为了巩固自己霸主地位,把所有有威胁人全都扼杀在摇篮中?”
“不,七神宗流传有一古老的残卷,可以通过献祭来提升自己的血脉,所有消失的天才都成了献祭的力量。”
听到这,忘忧不由得在心底破口大骂,这群狗娘的养的,自己这事不会也是他们做的吧?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有些差别的,他的血脉是被人洗劫了,而不是被献祭了,从李屠夫的心里得到的信息,贼人不大可能是云鼎国的人。
女子脸上的忧虑之色更浓了,“近年来,七神宗又在为了成为八神宗做出准备了。”
接着她又满是感伤的叹道:“国之将倾,天下何能安生?”
卧槽,忘忧的面色愈发古怪了,他很惆怅,为什么要把这事告诉他?这不和曹老头一样缺德吗?
女子笑了笑,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思,只是春花秋月,刹那芳华,全都宛若南柯一梦,接着就凋谢了。
忘忧被这突然的转变吓了一大跳,娇滴滴的花朵,眨眼之间就已失掉了颜色,明艳动人的女子,已变成了风烛残年的老巫婆。
他震惊到无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怎么了?”
女子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否存在命运之说,但我确定在迷失的航向里寻到了灯塔的所在。”
“然而命运不可为凡人亵渎,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我还有一年的时间可活。”
“不过没关系,我本是山中一狐妖,修行千年而不得尘世滋味,出山几十余载才尝遍了人世间的各种酸甜苦辣。”
“回忆起山中千年的时光一扫而过,而尘世中的几十余年,却久久不能忘怀,那时我便知道生命的意义并不是长度可以衡量的。”
她再度笑了笑,笑容里仿佛一切都回来了,还是那么的明媚动人。
而忘忧的心中却突然传来一阵悸动,是空虚?是寂寞?
好似有万古的岁月就在那么一瞬间一闪而过,他的眸子里忽而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