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佳走近那用木板搭起的橱柜,与那貌似菜市场人家不要了的菜叶子和核桃大的土豆开始着一番搏斗,金属器具声落下的时候,大家兴致勃勃的将板凳摆好,满脸的期待,像是对一席满汉全席的尊重。
霍思佳掏出他的诺基亚翻盖,“主任,饭已OK,可以回来咪西拉。”说话的时候霍思佳的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周围的同仁也像是吃了鸡大腿一样乐呵。我有点鄙视师傅的这副嘴脸!
每次说完,吕子超像是在门口等待一样,两分钟便骑着所谓的宝马回到院内。
说实话,我心里却是享受着每个饭点的。坐在离主任最近的对方,不管吃什么已然不重要。这个“秀色可餐”的词古人可真是说到了极致!而霍思佳则坐在我的旁边。
饭后,肚子突然剧烈的痛,便匆匆上了天台,这几日便秘,根本无法顺利通便。听得天台悠扬而婉转的口哨声,由远及近。
不好,已经到了,厕所的门口。
“咳”我赶紧咳一声。
“陈默是吧?”柔柔的声音,让我陡然心底发麻。
“嗯”我心底禁一阵窃喜。
几分钟后,我不安的走出,和男人公用一个厕所还在门外的等着,我实在是没有去意。
而吕子超站在天台的边缘,侧着身子,鼻翼挺拔。清风徐来,衣襟也被轻轻吹拂,柔柔的抚撩着内心柔软的东西。
“主任,你…”我竟脸涨的通红,心也怦怦直跳。
“哦”而吕子超步伐款款,从容自若。
貌似下午又要带我去串寝吧!无聊的时候便猜想着。小杰和这些人打成一片,正襟危坐的坐在角落里和两个中年人下棋,不知多会儿培养的这兴趣。
一个人坐着马扎上,瘫软的靠在背后的桌子,腿不自觉的搭在另一只腿上,很舒服的姿势,不知为何这些人这么忌讳。
正想着,霍思佳就用微笑着眼神示意我,口中又是百嚼不烂:“女孩子,注意素质,你看看人家!”
我终于忍无可忍,“我这脚都起泡了,你们能不能有点同情心,我就是要跷二郎腿,怎么了!告诉你们,今天我哪儿都不去……”
正姿态不雅,还抱怨的大声,却不知吕子超什么时候悄然推门进,一脸堆笑的看着我,眼睛里闪着光,突兀的站在我身边。腿竟一下子变得不自在起来,才自觉惭愧的轻轻的恢复了正坐状态。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噗嗤一声,忍俊不禁。
原来吕子超是要出去,我看见大家纷纷起来争先恐后的上前和吕子超握手再见,腰弯到了极致。包括霍思佳和小杰。
我站起来,呆呆的看着每个人都握完,直到吕子超走到我的身边伸出了手。我的心早已忍不住通通直跳着,那眼神中似乎闪耀着光芒,当我的手触碰到他那柔软皮肤下包着的刚强时,心不禁抽搐了一下。那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悸动。
我有些不敢正视那如清泉的双眸,接着他用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告诉霍思佳下午让他们带我出去逛逛。眼睛停留在我和吕主任握着的手上的霍思佳愣了一下,接着点点头。
吕子超已经走了很长时间,而我却在还在意犹未尽。
他们所谓的出去逛逛实质便是串寝。
一路上,小杰紧随,却又不去正视我所有的问题,含糊其辞,又像是故意躲避,一个人在我和霍思佳身后踢着石子或是整理衣冠。而霍思佳倒是不厌其烦的说着一些天马行空的有关时事和世事,让我有些错愕他的见解。
我被带去一个包工头的主任家,好像所有的话题都跟我有关,实在让人烦躁,便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您怎么老是针对我谈话呢,屋里那么多人!”
当我问完,我分明看到了那个中年人脸上所有的吃惊和愕然,咽了口唾沫后又故作镇静的来了句玩笑来转移话题。之后又把问题抛向别人。他们以为我会起疑心,排斥什么的,或是发觉不对什么的,其实我那会儿只是傻傻天真的疑惑罢了。
烦人,疲惫。这就是我的真是感受。有点像农村妇女们闲来无事串门一样,一家一家的,都是主任。什么家境贫寒保姆女孩主任家,什么百万富翁,还有大学生主任等等。话题都一样。都是说自己以前惨到什么地步,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难,或是有多内向自卑,不善交谈,而如今却找到了自信和目标……
让人有些烦躁,我不太喜欢这样的举动,几日下来,我委实有点疲惫不堪。
总以为一切与自己无关,我的任务便是确定小杰是安全的。
直到有一天从大课堂出来,霍思佳问感觉怎么样。我就脱口而出,“不怎么样,因为我根本没在听,不关我的事,你们听就好了。”
结果我看见霍思佳一脸冷峻的看着我,问我是不是在学校也会每天听老师授课,我点头。他又说,既然一直有学习的习惯,那为什么要拒绝接受新的东西,他又告诉我之前在台上演讲的是一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打工仔。我看着他冷峻严肃的脸又回想着那人在台上的神采飞扬,一瞬间无言以对,自愧不如!
“从那一刻开始,你便用心了?”姜峰眼神凝重的看着我问道。
“嗯”我点点头。
幽暗的环境里,壁灯已经打开,散出来的暖光照在身上像一层纱,我被惊了一下,姜峰的肩稍稍蠕动了一下,我竟忘记了时间,赶紧起身。淡灰色的针织衫被刚刚的眼泪浸湿,肩膀处在幽光的衬托下变成了深灰色。
我心怀抱歉,不过这男人倒是一个好性子,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扰,甚至都没有挪动身体,我好像有些忘记了他的存在。
等我抬起头他才稍稍扭动几下想必也早已胀酸的胳膊,脸上却依然一脸的淡然。
“时间过的好快!”
“嗯嗯”,我端起杯子,微凉的液体触到嘴唇时,反射神经作用又迅速退了回来。而今连身体都懂得自保。脑子似乎清醒了些许。
这世界上有两种东西能让人瞬间清醒,一种是彻痛,另一种便是冰冷。
“天黑了,我先送你回去。”姜峰伸手过来将披在我身上的衣服领口往上提,我手下意识的抢先将衣物提起保暖,那手也瞬间缩了回去,脸上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表情。
回去的路上,夜凉如水,我将衣服紧紧的裹了起来,路上行人寥寥,多少人受不了这乍寒。
姜峰静静的尾随在后面,话不多,好像是故意在心里过滤一番,捡重要的说。
楼下,便闻到那诱人的香味,姜峰的鼻子用力嗅着。
“到了”,我淡淡的说着,看着姜峰脸上的笑在抬头望向上方时僵滞。
我也抬头,霍思佳站在窗边,背着光,看不大清脸的表情,没有说话,随即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