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里斯夫人在米隆闺房的建筑风格,是古典、人类第二帝国时期式的。房间宽阔明亮,厚实而巨大的大理石柱,矗立房子的四个角落,柱拱雕刻有各种精美、栩栩如生的的神话生物。房屋侧面开有一个墙壁大小的窗户,外是一间阳台,阳台上面许多五颜六色的花朵,都一齐的往上娇艳的生长。
早晨的阳光从窗户柔和的窜入房间,厄里斯娇美的脸颊被光芒所照射,她眼睫毛微微微颤动,然后随着脑袋挪动挪开,她那对紫色的眼眸,睁了开。她从柔软的天鹅绒床榻上起来,耸了耸肩膀,从一旁的仆人手中接过早已备好了的湿毛巾,她把湿毛巾按在眼睛那。
昨天在从宴会上回来之后,她并没马上的选择睡觉,而是继续手中的工作——为人类服装风格,从第二、到第三帝国时期的演变过程,梳理出具体的历史事件以及实物。这项工作大概要花上她一年的时间,其中主要的难度,是大量书籍原始材料的阅读,这些阅读,不比观看那些小说带娱乐性浓厚的书籍,其间的阅读充满单调与枯燥,但也不乏小小的快乐,那快乐是在浩繁的史料中、历经千难万险后的终于得到。
不过这快乐只是短暂,因为那一份得到、只是庞大拼图中的一个小的,不能在小一个部分,后面还有无数的得到,等着你去寻找去艰难的发现。
这样的体验,对于常人来讲几乎一种自我折磨的虐待行为,但对她而言,就像一个在沙漠中徒步几天没喝水的旅者,突然地得到一口甘甜、饮下,那一刻的感受是,任何的所谓世俗上的珍馐美馔,都无法比拟的。
厄里斯喜欢这种感觉,那怕为了这感觉要经历,与之不相称的苦难,她也喜欢,所以她去寻找它,为此她愿意经历痛疼。
这种的想法,在给她带来那种感觉的同时,也为她附加了在几个不同领域内的非凡成就,当然,这在旁人看来,那种感觉是附加的,成就才是主要。而在所有的成就之中,她在数学领域上的成就,犹未突出。
数学被誉为当代魔法体系、三大基石之一的存在,诲唔与深奥的代名词,自被发现以来便一直是男人们的天下。按那些数学界德高望重的老权威们说法,女人只能在宏伟的数学大殿门口徘徊,她们永远没法,真正去领略、去进入那华丽殿堂的最深处,观赏到那瑰丽奇美的景象。
在厄里斯得到数学界的王冠、笛卡尔徽章之后,那些老权威改口了,他们把女人,换成大多数女人。偏见依旧存在,然而权威们学会了谨慎。
厄里斯在穿着拖鞋,做完一些早晨所必须事宜之后,她走到了衣柜前,为自己挑选起一天的衣着,衣柜里的衣服,与她身份实在是少得可怜,这与她初到米隆有关,也与她个人的习性有关,她讨厌无所谓繁杂,喜欢精致简约的事物。今天她并不准备出门,所以较比往常在衣物上花费的时间,要少上一些。
厄里斯着了一件暗紫色宽松长裙,长裙的蕾丝袖口直抵她的手腕,她去看着镜子,眨了眨紫色眼睛,眼眸的颜色同衣服很是排配,合起来,有典雅庄重的感觉,她有些担心这样装束在家里是不是显得过于严肃,于是她问了一旁的玛丽特:
“怎样?你觉得,玛丽特。”
玛丽特的脸上荡漾起一个几乎是完美的微笑。
“完美,小姐。”
“敷衍,玛丽特,你就不能换句话吗?”
话虽然是不满,但是,她的面颊还是浮现出了快和的微笑。
厄里斯的快和并没有持续多久,她有些沮丧地看着梳妆台上镜子里的自己,那里面,她瞧见自己的眼圈有了淡淡地暗色。她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她向着旁边的玛丽特发难:
“玛丽特,你就不能提醒我早点睡觉吗?”
“小姐这话可不公平,昨晚我可是几次三番的——”玛丽特话还没讲完,便被厄里斯搅断。
“好了,好了。玛丽特我知道,你不用再说,反正你永远也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玛丽特看着小姐微笑,也不准备反驳她。厄里斯被盯得心虚,她把笑容收起,眼睛盯着梳妆台,开始小心地打扮起来。
昨天晚上,玛丽特的确是几次提醒她过,要去睡觉,但她都被手头繁杂的工作给耽误了,她要做到让自己满意的部分才能停下来,这并不是因为她有什么强迫症,而不是这样做,那么她下次的工作将很难展开,她在用这种方式欺骗自己的大脑,大脑总是清晰记得事情结束的最后感觉,她要让它们记住最后的愉悦和满足,而不是枯燥和乏味。
而晚上那次,似乎不管怎么的书写,都不能让她满意,直到深夜时分的钟声响起,灵感才猛地向她侵袭奔来。
厄里斯所谓打扮,也就把那瓶天使眼泪,滴上几滴在掌心、抹匀,往脸蛋拍了去——这做法着实是对天使眼泪,这种顶尖奢侈品的莫非浪费,因为就厄里斯柔嫩的脸蛋而言,任何的化妆品都是显得多余的。然后,她会对镜子照了又照,试图发现自己老去变化的地方,如没有,她便装模作样地感叹一番,就像下面所说的:
“哎呀!玛丽特老了,岁月不饶人呀!”
听到这句话的贵妇们,可能羞愧的一头撞死,但玛丽特会说是出她小姐期待中的、或者说如实的话语,她道:
“小姐,你年轻着的呢。”
打扮过后,厄里斯回去往大厅前方的小半圆形阳台,那边早有仆人摆放好了早点。她在木条编织的靠椅上,玛丽特在她的身旁。清晨的阳光呈菱形从蔚然色的天空直射下来,她像所有的贵妇人一样的,在用膳前都要饮上点什么,开开胃。
厄里斯的是一杯来自东方的清茶,她用纤手去捏起杯柄,小嘴对着杯沿轻轻地抿上了一口。然后,她抬头去俯瞰着阳台前的景物,这栋房屋是她的表哥本地实际意义的最高统治者、吕底亚家族的家长岗比西斯,送于她来到的礼物。
前方是宽阔的草坪,草坪上有喷水池,有迷宫,有园艺建筑,其中最为引人注目是那座,红色、绽放着如火焰般的红玫瑰花园。在草坪的远处是高耸但不茂密的树林,这样树林很适合打猎,在树林里面也的确,圈养了几头来自哈里斯地区的猎马。
这些猎马表达了,一个表哥对一位表妹的极大宽容。要是她厌倦淑女装扮,大可穿上劲装,带上弓箭与仆人,驰骋在丛林原野之间。
等她吃完早点,她安静坐着,接过仆人所递来的前沿的时尚杂志,杂志观看大约要花费她三十分钟的时间,在这其间,她会记下一些她觉得有趣和值得去驳倒的观点。之后,她回到她的书房,找到几本驳倒对方所需的书籍,粗略地浏览一遍,随即动笔写作。有时,这一按排,也会让位于魔法练习。
文章的写完,一般到了十一点这个区间。这时,她会换上衣服,进行一些体能上的运动,好清清头脑。这些运动,可以是跑步、击剑、打猎乃至抡起拳头,跟她人对练。拥有吕底亚血系的女人,从不曾娇滴滴的软弱过。做完这些,差不多也到午饭时间,午饭是不多但美味地几样菜品。午饭之后,照常她漫步十到二十分钟,在这个期间她的一侧会有仆人,为她阅读或当前的,或古典的诗集。
厄里斯真正自由的、没有被她计划的时间段是:在漫步的午睡完后,下午起来到晚饭的那个时间。此后她便要开始她的工作了。
现在厄里斯从午睡中醒来,坐到阳台的座椅上,她身前摆放着一杯散发着热气的下午茶,手上捧着昨晚从教士那看见的书籍《恢弘人生》,下午的太阳带了几分热烈,她的头顶撑起了一把的遮阳伞,在阴影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拿起笔,对着这本小说观看了起来。
拿笔的作用,是她想记录,这本小说在技术层面的价值。在厄里斯的文学理论中,文学已经是一个很主观的东西,是个人都能说上几句,如还不能从技术上进行考察,那文学势必将成为一个空洞的概念——任何由文字的组成的东西都可以被冠以文学。
虽然这样技术评判,会造成普通读者在阅读上的壁垒,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技术上的进步,这样的壁垒将越来越厚重结实,乃至于顶端的文学将为一小部分人,狭小圈子的内部交流。但厄里斯并不在意这种事,或者她并不认为文学会就此终结凋零,因为文学终究给人阅读的,看不懂的读者们会用实际行动,去选择他们看得懂的文字。
厄里斯看书的速度很快,到了太阳差不多快要落山的时候,她便读完了书的大半。
厄里斯见天阴沉了下来,便把书放了下,动了动脖颈,眨了眨眼睛,然后她将书又一次的拿起,她不准备再接着看下去了,于是,她在书的上面提前写下了自己的评语:
他们卑鄙、怯弱、无耻,他们表现着人性蕴含的所有恶的一面,他们本可以选择高贵,但却自甘堕落。
他们无可救药。
评语前半部分和莱布尼茨的、出奇的相似,可半部分的结论,却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