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场的上方,这座城市的大人物们,正举行着一场奢华的宴会。
一位女人似乎是厌倦了席宴的喧哗,她站到在幽暗阳台的前栏,俯瞰着刚才的一幕。从女人背影来看,女人身着了一件玫瑰黑的礼服,女人有一头乌黑的发丝,发丝披散在脊背,发丝在过半的区域,被一根金色的发绳给系了住。黑礼服的下摆直抵女人的脚踝——女人脚踝白皙,黑白对比间更是明显,往下,她的脚穿有一双嵌钻、做工考究的低跟鞋,鞋也是黑色。
一位全身着黑,气质里带有不详意味的女人。她的身后是阳台的拱门,拱门用厚重的紫色的帘幕所遮掩,只要边角微微地泄出一点璀璨的光亮。有一束穿过帘幕相处的一个小小地隙间,径直往女人的侧下巴照射了去,宛如格比萨艳后神秘面纱,女人绝美的面容被金色的光线部分的掀开,那一部分白洁、挺翘、犀利,足以使所以见之人为之颠倒,为之着迷。
帘幕被大面地掀开,光粗暴挤满了整个阳台。女人感受到了光彩的耀眼,她似是很不满意皱了皱眉头。男人洪亮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夫人不好意思,我打扰了你吗?”
这声音里带着极度自信的,正如他的主人伊文思伯爵一样。
被称作夫人的女人缓缓转过身来,这位全身着黑的夫人胸前别有一朵白玫瑰。夫人在几年前,死去了她的丈夫爱德华亲王,按神圣大陆贵族们的习惯,死去丈夫的遗孀是在胸口处系一处白纱,夫人用白玫瑰于以代替。
白纱所系的时间长短,除了最初的一年,其余并不作强制要求。一年的时间是全体贵妇人、贵族们共同向教廷努力的结果。
“没有,伊文思团长。”伊文思是本城的城市护卫团团长。
夫人长着一张少女俊丽的脸蛋,说起话来的样子却十分的成熟。这样的情况在夫人身上,有时会显示出一种惹人痛爱的差异感,但更多是生人勿进的冷漠。
对此,伊文思早已见识。索福克斯家族的女人,天生便拥有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不老的容颜。她们的衰老到了百年以后才真正的开始,在此之前的都是少女。当第一眼,看到这位夫人后,伊文思便在心中又一次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夫人,你在看下面的风景?”
伊文思往前走到前栏,俯视着下方,第一眼便瞧见那些如蚂蚁般的平民们,平民们在下每一步的移动,在他看来都是如此缓慢。
传闻建筑大师欧比在设计这座城市,便考虑到了这点,故意将平民广场放置在贵族区的下方,又保持了适当的距离,这样,便可以让贵族们在不被打扰同时,又能体验到俯视人间,自身身份所带来的与众不同的优越感。
伊文思就很喜欢这种设计,自从他来到这座城市以来,一般在夜幕降临时候,他都会用上半个小时功夫来观察这些平民。这倒不是纯粹的优越感的缘故,有一部分是他在看着这样平民,用他们来提醒自己,从本质来讲你和他们并无什么不同,你唯一不同就是你的出身,没有了你的出身你什么都不是,所以你必须要努力,在不辜负家族给予自己的资源的同时,也为家族寻找到更多助力。
“嗯。”夫人轻轻答道。
伊文思侧着笑看了一眼夫人,他问道:“看人?”
“对呀!一对年轻的男女,还有一位教士。”夫人说道。
伊文思眼又转向了下方,如蚂蚁般大小的人群,他并担心这位夫人在夜间,是否能看得那么的清晰。夫人高级有灵者的身份,会很简单的为她解决了这个问题的。
“是教士在训斥那对可怜的男女吗?”
“不是。”夫人笑着,摇了摇头。
“哦!那是什么?”
“教士在撮合着那对男女。”
“这倒有些奇怪了。”
“可不是吗!”夫人道。
话一说完,伊文思没能找到话茬继续下面的谈话,不过看夫人的样子,似乎对他两之间的交流,也不怎么上心。
伊文思在那阳台站过一会,他眼去撇过正认真往下望去夫人,不能这样。于是他扭过身去,笑着和夫人道:“夫人,我也许你该进去了,大主教和总督应该都已经到了,要是他们没见能到你人,这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招待不周的。”
“是吗?那可真是难办了,而且这座宴会好像也是为我,专门召开的,是挺不礼貌的。”夫人带着几分懊恼地道,她扭头来,看着伊文思,“那这样吧!伊文思团长,那麻烦你向我替大主教和总督们道个歉。就说,我被这座城市的美丽所吸引,不由地想多看一会,人马上就到,请他们先原谅我这位容易被感情所驱动的女人的任性吧。”
说完,夫人对伊文思笑了笑。
伊文思微微拱下身躯,对夫人行了个贵族礼。他道:“夫人,他们会的。”然后伊文思往拱门里走了去,他紧握住拳头,那番话从贵族式的腔调翻译成正常口吻便是:我要一个人静静,不想被打扰,这里面包括你。
在伊文思走后,夫人躬下腰,手臂支在围栏上,双手撑住下巴,样子宛若一位天真又无知的少女。她开始用那对灵动的眼眸,寻找起年轻的小教士来。
片刻,夫人便在广场边沿看到了教士。教士和上次一样,坐在一张长椅上,一旁是一个路灯,他拱下腰,头抬起,手摩挲着一个紫金币,观察着广场的人群,更重要的是那教士,脸上永恒不变的那一抹轻笑。
到这,夫人嘴角不禁地扬起一丝微笑。
真有趣不是吗?他供下腰,看着人群,我躬下腰,看着他,现在就连着面带的微笑也一样,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人也在看我,但那句诗是什么来着,“你和你眼前的美景,去了旁人那,将是一场永无尽头的旧梦。”对就这个。我是因为认识到这一点,而感到快乐;那那位教士又是因为发现了什么,而感到快乐的呢?
莱布尼茨不知道,他的上方正有一位夫人在观察着他,他所感到的快乐是一种惊叹。
他是在惊叹,这些人类看似毫无规律的日常之中,到底藏着多少这世间的智者穷尽一生,也无法窥探的秘密。就好比,他手中现在所摩挲的金币。金币起初的价值,无非是人在挖掘金矿的时候,付出的劳动量。在随着时间推移,金币的最初价值也就使用价值,慢慢地由交换价值所替代。但这交换价值又受供求关系的影响。
在这供求关系的影响下的价值,在现实层面的表示,如果把金币换成别的事物,便是价格。价格又有自然价格,和市场价格,也就是长期的平均价格,和短期的当下价格。在这价格里面,要是在更进一步探查的话,价格组成又有地租,购买生产资料,利润三个部分。可这才只是复杂的开始,在地租、生产资料、利润这些看起来,已被人类了解所熟知的名词之中,每一个都要学者们耗费一生的努力去理清、找寻,它们的实质还有规律。
但是,他抬起头来,看着广场上来回走动的人群,那些逻辑缜密的理论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理论虽然是从他们那里得出,但如果真的有人用此去指导生活,他得到的却绝对是一地鸡毛,以及一大堆的嘲笑声。
在这里,他突然觉得人可以被分成,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了,一种是现实上的,一种是理论上的。现实的人类是有着无限可能的,而理论,愈是高深的理论,便愈是唯一。当唯一的理论遭遇无限的个体时,理论便会变得像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一样,无力,软弱,做起事来没有半点气力。
也许理论可以对人类的现实产生预见性,让人更好的理解人类,但人类终究是由,现实的一个个的人所组合而成的。
如果这样讲下去,那些按理论来生活的人,就不过是一群聪明的懒人,他们活得不如意是不能够怪世界的,因为他们试图在以一次的认识,活在所有的个体之间。
可是,那人类和理论应该保持何等的距离,在可以在指导现实的同时,又不被理论所迷失呢?
这是个问题,需要好好的思考一下。
他手撑住下巴,开始陷入思绪之中的繁杂来。他要把脑子里的一些思路给捋清楚。
——
夫人优雅地站直,无奈地扭过身去。
她的身穿一袭灰色服饰的女仆,玛丽特,正站在她的身后微笑着,看着她。
“玛丽特,”夫人叫了她一声。
玛丽特点头答应,她道:“小姐该回去了,这样很不礼貌。”
“在让我待会不行吗?”夫人哀求着。
玛丽特摇了摇头。
“哼。”
夫人生气地扭回了头,她哼气以及撇头的神态,似一位十足了的小女生。
玛丽特走上前,站在小姐一旁,侧着身,和蔼地看着小姐。
被这样看着,夫人是没有心思观看风景的,她用眼偷偷地去瞟玛丽特,玛丽特的微笑依然。
“玛丽特,你别这样!”她道。
“那小姐想要我怎样?”玛丽特的笑容不动分毫。
“玛丽特你知道的,”夫人突然抱怨起来,“进去了,又是一长串的这是某某伯爵,然后是他的名号,领地,家族的荣誉,曾经个人过什么光荣事迹,等等听着就像让人想睡觉的念词。对这些,我还有装出一副认真倾听,兴致勃勃的样子,有意无意的还要几句恭维的点评。而且这还不止一位,是很多很多位,玛丽特你说这,讨不讨厌,烦不烦。”
玛丽特在小姐说话的时候,已在周围设下了一层静音结界,她觉得要是小姐的这番话传出去了,那小姐在整个大陆贵族心中,高贵优雅的形象可全没了。
要知道有些古老家族,对自家要举行成年礼的女儿,说第一句话便是:我希望你今后能成为像厄里斯·索福克洛斯·米思曼,那样的女士。而他们的女儿,或者说在整个大陆的名媛贵妇那,小姐都一个标杆般的存在。小姐在今天挑选随意挑选一件遮阳帽,在第二天便有可能成为时尚风行的潮流,名媛贵妇们在前争相模仿,评论家们在后紧忙夸耀。
“小姐忍忍吧!这是岗比西斯特别为你安排的。”
“他为我安排的。”夫人先嘀咕了一句,马上地,她便恼怒起来,“那他这是什么意思?”
“小姐你那位哥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玛丽特说道。一位表哥为他依旧美丽年轻且父母双亡的表妹,谋划一位夫婿,在神圣大陆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和义务了。
“难怪我怎么觉得,今天晚上的男人,都和发了情的野猴子似的。”夫人的话语很不客气,她皱起了眉头,来表示此刻心情的不悦。
夫人的动怒,有一部分是因为这次安排的本身,但更多的是,岗比西斯在没有和她商量的情况下,就擅作主张的安排了。
“太刻薄了,”玛丽特提醒小姐话语的用词。
夫人觑了这位不会看主人眼色的女仆一眼,然后乖乖闭住了嘴巴。
“小姐你觉得刚才的那位,伊文思团长怎么样?”玛丽特眯起眼,盯着小姐,笑问道。小姐的婚事她也是很上心的,毕竟身为索福克洛斯家族最后的继承人,是不可能守寡一辈子。
“玛丽特!”夫人叫了声。
玛丽特脸上皱纹涌起,她的微笑更深了。
“好吧!好吧!”夫人被盯得泄了气,她道,“一个很普通的男人,说不好也说不上坏,要是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便是平庸吧!”
“平庸。”玛丽特咀嚼着这两个字。一个帝国皇帝的侄子,未来可能的皇帝,帝都最佳情人排行第六、米隆排行第四,还有其余一大堆出众条件的男人,在小姐口中就只是平庸。那其余的,不如他的男人,是不是就都是废物了。
玛丽特抬起头,她发现在沉思的这片刻功夫里,小姐的脑袋又撇到阳台下面去了。
“回宴席吧!小姐。”她再次催促道。
“好了!好了!”夫人把眼睛不舍地从,那位可爱的小教士身上挪开,转过身来。
可爱是她刚刚从教士那得到的感观,她看到那小教士眼睛半睁着、迷迷糊糊的;手撑住侧脸蛋,头往下倾,片刻,又猛地惊醒起来,把头放到原来的位置,那样子想睡又不能睡的,不是可爱是什么。
夫人掀开帘幕,嘴里嘀嘀咕咕着什么,往宴席里走了去。
玛丽特听清了小姐的话语,不禁莞尔一笑。那话是:
“上餐前不要先吃面包,吃东西的时候要小口地嚼,吃东西的顺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