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满蛛裂细纹的长剑，立在老旧破碎的青瓦片缝隙之中。
风过。
剑身左右晃动。
此前之时，蔡先生见识了道士仅凭着一口凡世间的宝剑便挡住了红箭。短发道士一身真气浑厚无比，短发道士用剑却也将那‘快’、‘狠’、‘准’三字用的出神入化。
蔡先生口上不言，心中却是担忧，一旦红箭气势散了，那短发道士却还未身亡。
那他蔡先生曾作为一方水神，岂不是要狼狈逃离。
不过自始至终，蔡先生不曾担忧自己的性命安危。
他曾为水神，眼下就有一条河。除非结了金丹的大修士来此，以大法力蒸干了这条河，否则他全然可遁入水中，河水不干，那蔡先生便几乎有了一副不死之身。
蔡先生只担心短发道士不死，今日之事传到九扇门口中。
蔡先生死而复生，乃是因为黑水教。黑水教虽给了蔡先生一命，却也相当于蔡先生成了黑水教的傀儡，生死一念皆在黑水教。
黑水教之人让他在此河流经之地好好经营冤魂厉鬼。
“任务还未完成，本神若是一旦就此逃离，便是坏了黑水教的规矩，下场只怕凄惨。”
蔡先生想到那笼罩在黑袍中，看不到面目的黑水教之人，也是将他从气运溃散中救了回来的人，心中却唯有恐惧。
“也是本神太过急于表现，这段时日拘拿冤魂厉鬼的次数频繁了些。引起了九扇门的注意。”
“九扇门，九扇门！”
念及九扇门，蔡先生只恨得咬牙切齿。
低头望了眼被水卷住的段罪，有巴掌大小的水刀生出，便剜去了段罪胳膊上的一块肉。
见段罪昏迷不知疼痛，蔡先生便欲要用法力唤醒段罪。
却不料短发道士竟扔了长剑！
蔡先生见此，只料定短发道士无法以血肉之躯挡住七支红箭。
“天不亡我，这道士要落败身亡了！”
蔡先生一愣，心中却生出了一分有劫后余生的惊喜，口中却是出言讥讽道士。
却见那短发道士一脸漠然的望着他，眼睛像暴风骤雨来临前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的湖泊。
却听一声。
“剑来！”
风止！
那瓦砾上立着的长剑，本该安静下来，只是那三尺剑身晃动的更为剧烈。
幅度不大，却极为迅疾。
隐约间，似有铮铮剑鸣声响彻在耳边。
蔡先生脸上还尚有讥讽笑容，却又陡生出惊恐至极的另一幅面孔。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交织在同一张面孔上，说不出来的怪诞与恐怖。
剑……剑……剑仙！
蔡先生连段罪也顾不得，携卷着水柱，向河水中扑去。
“铮-”
再看去，瓦砾上哪里还有长剑。
却见夜里一道白光一闪而过，有七支红箭试图阻拦。
红箭却像是七条连发丝都不如的红线，轻易被那道白光搅碎。
七支红箭虽说已是强弩之末，但却在一瞬间被搅碎。
十指连心，红箭本就是蔡先生手指所化，蔡先生不看也知晓了。因而蔡先生心中更为惊惧，见河水就在身下不到三尺之处，不由庆幸自己方才发觉不对，当机立断的逃跑。
“只要能逃入河中，本神尚有一线生机。剑仙，晋国之内怎会有剑仙传人存在！今日本神不死，来日上报黑水教，定是一桩泼天功劳！”
那段罪落在房顶上昏迷不醒，若是知晓了此时的蔡先生心中所想，也不知会作何表情。
只余一尺距离便可入了河水之中。
蔡先生视线中却见水面上倒影出一道瞬间而过的白光。
咕咚一声。
水花溅起。
却是一颗大好头颅落入了水中。
蔡先生还未来得及潜入水中的无头身躯，也在半空中化作了一汪清水，散落河水内，河面激起无数的涟漪。
“收！”
青瓦上立着的张自道开口，他此时肤色惨白毫无一丝血色，一身的真气，皆随着飞剑作了一空。
开辟的一百多个窍穴，皆是大开窍穴吸入天地间的灵气，却如泥牛入河，那新生真气的速度完全无法抵消消耗真气的速度。
就连一身气血，都被方才的一剑给吞噬了许多。
才支撑的飞剑诛灭了蔡先生。
“此时怕是一只小鬼，就能要了道士的性命。”
张自道无声自语道。
那飞剑却不由张自道的操控，长剑飞入河中，刺透了还未来得及化作水的蔡先生头颅，剑身上的蛛裂细纹，却有一道靠近剑柄处的细纹，细看犹如红砂朱笔描绘而成。
张自道忙望向河面。
一柄三尺长剑自水中跃出。
悬于河水中央之上。
“回来！”
长剑之上，盘亘有道士修出的剑气。
剑气乃是道士的真气，道士自然可操控。
却再次失败。
长剑只是剑尖抬起，指向了张自道，却未归来。
长剑的剑尖缓缓转动，后指向了河边被道士镇住的那群鬼魂。
剑光一闪。
那些鬼魂如何能抵挡了飞剑。
眨眼之间，已有七八道鬼魂亡于了飞剑之下。
“收！”
张自道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身体摇晃一下，几乎跌倒。
一穿碎花红衣服的女童鬼魂。
眉心有一龟裂痕迹出现。
那飞剑的剑尖却是悬停在距离此鬼眉心三寸远的位置。
飞剑剧烈颤动。
“收！”
张自道轻喝一声，连番的强行运行本就干涸的真气，便是伤上加伤。口内有血腥气翻涌，却在瞬间，这点血气消散一空，又被那飞剑吸食了去。
飞剑归来，不情愿的悬停在道士身前。
张自道一把握住了剑柄，几次震手的晃动后。
“它在觅食？”
张自道手指摸在剑身上那道不易察觉的红色纹路上，神情不定，他此时无法确定，他突然奇想习成的御剑之术，是否真的是剑仙之术。
长剑归鞘。
剑鞘瞬间炸碎成一地的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