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露鱼肚白的时候，谢千灵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她不曾想过，那个三千年前将妖界的妖灵封印到湮湖的人就是妖姐姐的师父。
仙界的尊者，阮清秋说就连上天界的帝君都要听他三分。
“没有仙尊，镜妖娆算个屁！”
阮清秋半藏在黑暗中的脸色让谢千灵萌生一阵哆嗦，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人与人之间的恨。
“呵呵，这些话你要去说给镜妖娆听也没关系，反正她知道我恨她。”
昏暗中阮清秋将手里的书砸到了地上，谢千灵到底是刚入仙门，完全不知仙门之中也会有这样那样的纠葛。
“千灵，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而且……为什么要来问我，不去问你师父？”
阮清秋到底是心细之人，半夜里的突然造访不免让她心生疑惑，好在她对谢千灵没太多恶意，随意编了个理由，阮清秋便也信了。
“师父……你什么时候能教我修灵啊？”
早膳的时候，谢千灵又问穆亦笙，回答她的依旧是穆亦笙那张桃花灿烂的脸。
“过两天啊！你师父我好不容易被你师娘认可，过两天我再来教你！”
穆亦笙的墨扇一摇，瞬间就没影了，只留谢千灵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屋里，她连最基本的辟谷都不会，还要靠餐食果腹。
又是两日，师父依旧是什么都没教她，谢千灵有些无聊，决定自己去四处转悠。
云小白的体积变大了不少，似乎已经回到了昏迷前的大小，好不容易爬上青峦，谢千灵只见镜妖娆正盘膝殿前盯着一朵云。
今天穆亦笙终于没来捣乱，镜妖娆乐得自在，她的指尖结印于膝上，白衣飘然，当真有几分仙人的意思。
“小白，我们多多练习，这样你就可以赶紧醒过来。”
“前两天我和师父说啦，师父听见你动了，也很开心呢！”
短短几日，镜妖娆的个头又长高了不少坐于殿前的少女眼底多了份执着，多了些努力。
“妖姐姐！”
半醒的转世云是需要灵力灌溉的，镜妖娆正要调息，却听见远处传来亲亲热热的喊声，谢千灵像是花瓣似得，风风火火地飘进了她的怀里。
“千灵？”
镜妖娆其实只比谢千灵高半个脑袋，在外人看来，这声“姐姐”叫得实在勉强。
与云小白的联络被人中断了，浮在半空软绵绵的一团又落到了她的怀中，带着一丝清凉。
“姐姐这是要乘云么？”
谢千灵抱了她，随即立即被镜妖娆怀里的一朵吸引了过去。
按照云小白现在的大小，就是刚刚入门的弟子也知道，这样的云，是不适宜施展乘云术的。
“不是啊，小白先前受伤了，所以要先等他醒了。”
镜妖娆耐心道，伸手摸了摸绵绵软软的一团。
“哇……千灵从没见过妖姐姐乘云呢！等小云好点了，妖姐姐能不能乘云给千灵看啊？！”
“好啊。”
镜妖娆那是还不知道，自己随口一说的回答竟然会带来如此之大的麻烦。
自那日后谢千灵居然也整天跑来青峦，跑得比穆亦笙还要勤！
“妖姐姐，千灵想学辟谷术，但是师父不肯教，妖姐姐可以教我么？！”
“妖姐姐，千灵不认得字啊，妖姐姐可以读给千灵听么？”
“妖姐姐，你前面说的是什么意思？千灵没听见，能不能再说一遍啊？！”
“妖姐姐，千灵头好痛啊……是不是快要走火入魔啦？！”
差点走火入魔的不是谢千灵，实际上是镜妖娆，镜妖娆这才体谅穆亦笙，之前他整天躲着谢千灵跑来她这里真是有原因的。
几次三番后，镜妖娆就觉得烦了，倒不是镜妖娆不愿意教她，实在是她太不认真，而且似乎过于粗枝大叶了。
谢千灵总是一不小心就要弄坏镜妖娆的东西，从她的笔墨纸砚，到师父给她的那些古卷书籍。
她不像师父，能用术法将那些东西修复了，郁敬一都没有办法，只能将破损的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那些被撕破了的书不能看了，谢千灵便又要看别的，当她走近镜妖娆放在屋里的古琴时，镜妖娆终于忍不住了。
“千灵，那个你别碰！”
这房里的什么被她弄坏都没关系，唯有那架古琴和琴边的谱子。
那是师父留给她，要她好好练习的，最近已经初见成效，她还要继续努力才是！
“妖姐姐，放心啦，千灵会小心的！”
谢千灵没有听她的，自顾自地走了过去，镜妖娆还在整理先前被她弄坏的书册，拦她不急，她却已经拿起了琴谱，
“啪——”
装订线断开的声音，似乎还有微微的纸业撕扯声，镜妖娆大惊失色，却见谢千灵不知为何没有站稳，居然直直地向仙案上放着的古琴撞去！
“师父的琴！”
镜妖娆心焦，眼看着那琴就要砸到地上。
她也顾不得什么，整个人都趴到地上，对着那琴就是一抱！
“唔……”
琴自身的重量，加上坠落时的速度，整个都压在了镜妖娆的心口。
就像是有谁拿锤子对着她的心肺猛砸了一下，她的脸色瞬间惨白！
“妖姐姐！”
因为一下子撑在了古琴上，谢千灵并没有摔到地上。
见到镜妖娆摔了，她满脸的歉意，当即就要来扶！
“你让开！”
差点摔倒师父给的琴，镜妖娆的心里满是怒意。
胸口沉闷沉闷的痛并没让她哭，师父的琴谱被撕破了，却让她湿了眼眶。
“你给我出去，我屋子里不欢迎你！”
镜妖娆小心翼翼地捡起了地上散落一地的谱子，这两日谢千灵的捣蛋简直就像是故意的。
她的房里许多书都被她弄坏了，一开始她说是自己从没看过书，不小心，到了后来，镜妖娆想要相信她都不能了。
“妖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粉色衣衫的谢千灵楚楚可怜，被镜妖娆一句训斥后立马就哭了。
镜妖娆抬眼，只见谢千灵正咬唇胆怯地看着她，她的哭声让镜妖娆的心平和了不少，到底谢千灵没她大。
“你先出去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谢千灵却没有走，只站在那里，红着眼眶看着她。
“那我以后还能再来青峦么？千灵可以再也不进妖姐姐的房间……只想和妖姐姐一起玩。”
“嗯。”
镜妖娆看着手里的书，有几页被撕扯得不堪入目。
她还要练琴……这该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