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的心像被猛地攥住了一样,整个呼吸都开始变得不均匀,她看了他许久,缓缓道:“嗨!好久不见,太远了,要不是你喊,我都没认出你来。”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城里了吗?”
“城里待久了,觉得还是咱乡下好。空气好,人也亲近。”
“那是自然,城里的汽车,工厂天天冒黑烟,我看那电视上天都快成黑的了。”
“哈哈!倒没那么严重,对了,我二姐也回来了。”
“那是好事啊,也免得你一个人待得寂寞。”张二说完就后悔了,他想起了两个孩子,又改口道:“嗨,你看我这记性,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媳妇,采春。”
“你好!”
“你好!”
燕子看到刘采春,一时竟是有些失神,她觉得她好年轻,好漂亮,微笑时嘴角的酒窝像阳光一样温暖,她的眼睛不是很大,却很水灵,那里面好像藏着山川,日月和数不尽的沟壑,她长得并不高,可给人一种特别开朗的感觉,让人看了舒服,她不知道怎么对这个女孩开口,好像多说一句话都会弄脏她的单纯与美好。
刘采春从小到大都是个乖孩子,除了有点小调皮外,她对电视上那些打着耳钉,穿着破洞牛仔裤的年轻人很是羡慕,她不止一次地听张二说起过燕子,她想她一定是个很惊艳的女子,但她的形象又是让她如此不解,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眼角藏着化妆品掩饰的两条皱纹,她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为什么她看起来是那么成熟,像是长了自己十几岁一样,她的确是个潮流的女子,那破洞牛仔裤就是最好的证明。
两个女人面对面站着,谁也不说话,没有人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或许她们只是在彼此身上看到了憧憬和过去。张二听到银环回来后,心里也是有些不安,沉默了半晌道:“她知道两个孩子的事吗?”
“不知道,我二姐夫没了,我怕她承受不住打击,就还没告诉她。”燕子随即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刘采春只觉得外面的人真是坏,还是乡下好,跟张二一直待到老。张二略感失望,他自己本也想出去闯闯的,可是现在,他看了看旁边的刘采春,知道安稳的种地才是他的归宿,他叹了口气:“那你姐人呢?”
“她一大早就不见了,我想应该是去你家了,本想去你家看看的,没想到竟是在这碰到了你。”
“我妈提早回去了,兴许她已经知道了。走,回家看看。”张二收了东西就朝家走去,回到家时,煮米的锅都已是冒着热气。
“今咋回来这么早?”
“妈,银环来过没?”
“银环啊,之前在门口躺着呢,被我叫醒吃了口水就走了。”
“你把那两个孩子的事告诉她了?”
“嗯,说起来这孩子命也苦.......”张二母亲话还没讲完,张二就跑了出去。
燕子是在井水旁发现银环掉落的皮筋的,这是她给两个孩子买的玩具。银环被救起来后,整个人像是没了精神,她甚至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对燕子讲,她只是静静的坐着,饭也不吃,偶尔喝口水,又吐着出来。
张二跟刘采春第三天提着罐头上了燕子家,病人需要休养,伤了神的人也需要慰藉。三天未进一口食的银环眼睛已经深陷了下去,嘴唇干裂的发着白,张二想不通人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没有失去就不会懂得,他也许永远也不会懂。他跟燕子闲聊了几句,无非是银环的事情,要不要请个医生之类的,刘采春说这是心病,得自医,燕子说大夫也是这样说的,抓了几服药让调理,但银环刚喝一口又全吐了出来,大夫说除非这块心病治好,否则人是没救了。两人聊了很多,除了银环,还聊了许多城里的趣事,燕子将自己的见闻全部说了出来,再说到自己做些什么时,她先是说在酒店,又看到银环朝她吐口水,嘴巴干张着,心里一阵难过,顿时哭了起来。
“我早就该死的,也本应该死的,一切都是为了兴兴......”听到兴兴时,银环的眼里像是突然有了光一样,她朝燕子的方向偏了偏头,燕子见到银环有反应,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一口气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银环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竟是攥住了燕子的手。
“嗯,不然我怎会做那种事情?”
“那我们快去找警察,让警察救兴兴。”
“没用的,没有证据谁也无法抓他,何况他不说,根本没人能找到证据。”
“总不能让这种人逍遥法外吧?”张二攥了攥拳头,长顺是他的兄弟,他还记得长顺临死前的叮嘱,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是在不行,我把他绑了。”
“他身边有保镖,你还近不了身,就会被打一顿的。”
“那我的兴兴就回不来了?”
燕子不说话了,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她不敢说有,更不敢说没有。
“办法还是有的。”刘采春一开口,银环像见到救星一样,急忙又拉住了刘采春的手。
“电视上说抓人要讲究人证物证,只要我们找到账本,即使他再有权势,也会被制裁,而兴兴也能找到。”
“可是在账本在哪?我在里面待了那么久,一直都没找到。”
“对,所以要找,既然燕子姐说在太阳街能找到,那么东西就算不在太阳街,也跟太阳街的人脱不了关系。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进城,在太阳街那里找线索。”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银环姐,你别着急啊,等你伤好了我们在一起去,否则这个样子就算找到账本也交不到警察手里。”
“好,好,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