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得格外的早,簇簇看着我,脸上是藏不住的诧异。
“簇簇,帮我更衣吧,我今天早些去。”
簇簇是个哑巴,是我小时候从街头卖艺的人里赎回来的,算算年纪,她应该还比我小两岁,但她却已经把我照顾得面面俱到了。
“簇簇,你还适应这里吗?”毕竟我对外身份是公子,她作为我的侍婢,外人难免会想入非非。
簇簇冲我笑,跟我比划着,告诉我府里的事。
“嗯,不得不说,林北斋想得真周到。”
想到还没有正式道谢,我想了想,决定先去找林北斋。
走出偌大的院子,又穿过清浅的池塘,常汇正在院外打扫,见到我也不惊讶,淡淡的说了一声“日免公子早。”
“北斋先生还在睡觉吗?”
“先生已经起了,公子进去吧”
我走进去,林北斋正在院子里作画,看见我,放下笔,等我走近。
“晚晚,何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到麻烦你这么久,不知道怎么谢你。”我看着他头发散下来,却是根根不乱,一副儒雅风流的面容,真是赏心悦目。我不由得想到了熙甫,他们,真是上天赏赐的好皮囊。
林北斋忽地笑了,“你若是真的想谢我,不妨就现在吧。我正好却一个模特。”
“那好,我站哪儿?”
“就坐在凉藤上。”
“画完了给我看看。”
“好。”
他没有让我等多久,约莫半个时辰就画好了,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看我,我回看他,相望无言,他不急,我不恼。
在他的画里,我看到了清晨微弱阳光和薄雾纠缠不清,看到了我身后古朴的围墙以及耸立的翠竹,仿佛一切的场景都在画里再现了,只可惜画里只有我,没有他。
“把你自己也加上吧,这样有趣一些。”
林北斋笑,“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其实我们这时都不曾想过,往后余生,我们的生命里都会因为某个人而失去彼此的位置,从此萧郎是路人。
我等林北斋束好发,就一同到藏书阁里去。师父还是那副少年装扮,我却已经习惯把他当初尊长看待了。
藏书阁里很静,只有师父一个人在讲解易容知识,林北斋一般不和我们在一起,他在阁子的另一侧做他自己的事。
“日免,”师父叫我,虽然师父知道我的身份,他还是喜欢叫我的男名,“易容分几种?”
“两种。一种是涂脂抹粉型的,一种是皮脂型的。”
“看来昨天还没有偷懒,今天的黄粉也勉强过关了。”
“谢谢师父夸奖。”
“少打浑。”
师父从宽大的袖袍里取出一本书,想来必然是要我看的,我恭恭敬敬地捧出手去接,师父却看着我,书在他手里,却没有半分动作。
沉住气,沉住气,师父一定是考验我的心智,我一定要经得住考验。
……
“师父,我的手酸了……”
“我怎么会有你怎么笨的徒弟……”师父一脸嫌弃地看着我,同时还在深深地自我怀疑。
“那本书不是给我吗?”
“是。”
“???”我看着这个比我大二十几岁的人,心里对他表示深深地怀疑。
“易容终究只是皮面功夫,不如黄粉,便是你涂的再好,也抵不过水洗,这本书你拿去,好生研究。”
“是,师父。”
“对了,我不便日日来这里,你有不懂之处,且去朱雀大街醉仙楼找我。”
“醉仙楼?”那……那不是……风流场所吗……
“师父你……”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再胡思乱想,这本书抄十遍给我。”
“师父我错了,您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您是清白的。”
“……无礼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