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刀在房内安静的刻着珠子。
今日去大佛寺又勾起了他内心的往事。
对他来说,雕刻可以让他集中精力,好好思考问题。
正好之前的还剩下一些檀木,索性都拿出来雕刻。
他一边刻着珠子,一边想着之前的事情。
其实虚无阁和如来寺有些相似之处。
以前他没注意那些细枝末节。
可是他现在渐渐回想起来,好像讲武堂教武的先生们都是用头巾紧紧裹着脑袋,从不见拿下头巾。
他以前从来不觉得奇怪,以为这样才是正常的。
因为他从来没出过门,也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样的才是正常的,什么样的是怪异的。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看到其他小孩鬼鬼祟祟聚在一起,隐隐约约说到什么“犯戒”、“小心”的字眼,他并没有在意,没有细问,看都没看一眼就走了。
毕竟这些小孩平时谈论的东西多了,什么样的事情都能聊得热火朝天。
渐渐的他发现身边的人少了。
他记得他左手边的人是个胖胖的小孩,很爱说话,还很爱笑,一笑就露出一口的白牙。
可是后来有一天他的左手边换成了一个瘦子,一个和他一样不爱说话的瘦子。
虚无阁的习武站位是固定的,除非那个人不学了或者说以后一直来不了,才会由其他人增补进去。
否则即使是请假,也会留着那个空位。
站位固定是为了方便让各个习武老师熟悉各个小孩的品性,因材施教。
同时也为了各个习武的小孩相互认识、相互了解,增进同门间感情。
而如今,身边的那个人换了,空气一片寂静,冷冷清清,毫无人气。
他突然有些怀念那个爱说话的胖子了。
冷刀正想着那些事情的时候,被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猛地惊醒。
伴随着大力的敲门声,还有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快开门。”
冷刀连忙起身,打开门。
门口赫然站着木林风和李汉文。
准确来说李汉文是都快趴着了。
木林风稍微好一些,一手搭在李汉文的肩膀上,一手扶在门上。
冷刀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去大佛寺了吗?怎么回来变成这样。
“搭搭搭把手啊!”李汉文有气无力的喊道。
看到有人,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终于可以把这该死的书生扔给别人了。
只是看着这个人有点傻,都搞不清楚状况,也没有主动伸手帮个忙。
“哦。”冷刀虚晃到木林风的背后,拎起木林风的衣襟,提起木林风的腰。一气呵成。
等到李汉文反应过来神的时候,木林风已经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了。
留下李汉文一个人发愣。
为毛别人那么轻松?为毛啊?为毛啊?他这个公子跟前的第一护卫难道就是这么弱?
他有点怀疑人生了,然后默默关上门,神情恍惚呆滞,脚步迈向隔壁李元辰的方向。
呜呜呜,他要去找公子寻求安慰!
“怎么了?”冷刀见气氛很尴尬,打破沉静问道。
木林风道:“就是,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然后两人继续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大眼瞪小眼。
“那你先休息。我出去下。”冷刀道。
“好。”然后木林风默默躺下,扮演好躺尸的角色。
“哎呀呀,听说木林风摔了?”没等冷刀出门,叶无痕就闻讯赶过来探望木林风。
“嗯。”冷刀用手指了指木林风躺着的方向。
叶无痕顺势望过去,伸直了脑袋问道:“这是什么状况?他是还好吗?还是?”
冷刀摇了摇头,表示他不知道。
“那我去请个大夫过来瞧一瞧。木林风你等着啊~~”没等冷刀开口说话,叶无痕便眨眼不见了。
冷刀现在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本来他打算让木林风先休息着,然后他去找个大夫来看一下。
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总要有点同室的情谊。
谁知道现在叶无痕捷足先登,打乱他的计划。
他思索了一下,没有再出门,决定在房间内等着叶无痕来。
他拿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东西继续刻了起来。
木林风依旧躺在床上,不发一词。
安七闲来没事,带着小七一起去街上随便晃悠。
小七是安如风给安七找的侍女。
因为小七和安七一样,名字里面都有一个七字。再加上小七乖巧听话,做事又很沉稳,安如风便把她派到安七身边。
这一来是帮小七能够帮他照顾安七。二来希望安七能够学习到小七的沉稳。
只是小七只做到第一点,做不到第二点。
毕竟安七是郡主,有些事她想管也不好管。
再者,安七其实并没有别人说的那么不堪。
安七看起来高高在上,又有点蛮横。其实私下里对他们这些下人都很好,从来不会提一些很难的要求交给她们去办,也从来不像别的那样刻薄的主子难以伺候。
一开始她有点不习惯。平日听周围的人说安七蛮横不讲理,说的头头是道,有鼻子有眼。她也信了,觉得安七是个不好侍弄的主子,心里还暗暗祈祷过不要去伺候他。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当安如风说要安排她伺候安七的时候,她其实是不愿意的,甚至是有些害怕。
安如风见她的神情,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温和地对小七说:“小七,你很聪明。七郡主也很聪明。只要你真心待她,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七郡主不会为难你的。”
小七虽然不信,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跟在安七的身边。
一开始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做事,小心说话,不敢丝毫的放松。就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被安七拖出去乱棍打死。
时间久了,她发现其实安七挺好伺候的。
安七很少穿女装,总是一身黑色的打扮,说是这样方便。
下人做错了事也从来没有体罚他们,而是让他们去抄书。
小七一开始看不懂。下人犯错的不是是拖出去打一顿,或者说罚俸禄。
哪里有人犯错了让抄书的。
她不懂,然后去问其他的侍女。
侍女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咱家郡主和别人家的主子脑袋瓜子不一样。主子说了与其伤身,不如伤神。犯错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悔改,知错犯错。说是读书是世界上最严厉的酷刑。”说到最后的时候,侍女不由地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哈?读书是最严厉的酷刑?小七虽看不懂安七的心思,却对侍女的话深表同意。
郡主的确和别人家的主子脑袋瓜子不一样。
时间长了,他慢慢发现,其实安七人挺好的。
她做的每一件事情看起来毫无道理可言,但其实她并没有做错,每件事都有正当的理由。
小七被安七折服了,终于懂了安如风之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