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带着自家小姐回房的绯绛未曾注意到一名小丫鬟神色怪异的向某一处走去。
挽颜楼。
被鲜血染红的衣衫脱下,白色的里衣上大片的血迹更是触目惊心。“小姐,您不疼吗?”明婉未曾有其他反应,反倒是隐忍了一路的绯绛眼眶通红的发问了起来。“绯绛,去给我端盆热水来。”明婉安抚性的拍了拍绯绛的手背,试图缓和一下她的心情,却只是徒劳。
“诺。”福身浅应,绯绛依言退了下去,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潸然落下。“青碧……算了,你同绯绛一同去准备热水吧。”明婉微微叹了口气,“姑娘,奴婢可以。”青碧难得一次的违抗命令,只因为那胸前的血迹属实是让人惊骇。“罢,那你来吧。先说好,一会儿可不许哭鼻子。”明婉突然调侃了一句,眼前的人却没有反应,只是严肃的盯着她的伤口。
“青碧,你的眼神可否收敛点,咱俩同为姑娘家呢。”轻轻的一句娇嗔,成功的让板着脸的青碧红了脸,目光偏移。
“小姐,热水来了。”绯绛端着水盆进来,脸上早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那眼眶依旧红肿。“那,青碧,你来吧。”明婉解开里衣,去掉肚兜,对着青碧道。心口下三寸处血液依旧流淌着,染红了白皙的肌肤。青碧突然之间开始慌乱,右手止不住的颤抖,甚至连热手巾都拿不稳,眼眶逐渐的泛红。
“算了,青碧,你且先下去吧。执离。”一抹黑衣飘然落地,“废物。”一句怒斥让青碧惶惶然,“你且先别说她,你来。”明婉饶有兴趣的开口。“……诺。”执离浅应一声,努力克制住心痛,拿起热手巾动作轻缓的将明婉身上的血擦点,“你若是不快一些,我都要流干了。”明婉淡淡的道,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可是那青葱般的十指却紧紧的抓着身下的被褥。
“你且再忍忍。”执离开口,手上的动作却是加快了许多。“今日去时就做好了打算,如今还怕疼吗?”恨恨的开口,话语中却是隐忍的心疼。舍得凶眼前的人吗?舍不得。他都宁愿躺在这儿的是自己,代她受罪,又如何舍得凶她?那又为何开口,不过是心有郁结,需要舒缓而已。
“我可没说怕疼,不过是怕没死在御书房,反而死在你手里罢了。”明婉不轻不重的刺了执离一句,却真真的是扎进了执离的心里。“既然不怕疼,那就疼着吧。反正你怕的我左右也不会让它发生。”“嘶~”随着执离手下的动作加重,明婉适时的轻哼一声。“哼~”执离轻哼一声,眉角却忍不住抖了几下,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
许久之后,执离将伤口包扎好后,又替明婉换好衣服。期间,明婉没有什么大的表现,男人压制不住的粗重喘息声却充满了整个房间。明婉看着执离额角的汗珠,好心的开口:“你要不去沐浴一番?”“闭嘴!”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的低吼。明婉撇了撇嘴角,不再开口。
“启禀小姐,楚公子来访。”绯绛低着头在门外道。心中隐隐有些不满,自家小姐现如今这副样子本应该谁都不见的,可一想到小姐曾说过以后楚公子再来不必拦,所以她还是前来禀报了。“请楚公子到前厅中吧。”明婉缓缓起身,“诺。”绯绛微微福身,退了出去。执离宛如一个木头桩子一般守在明婉床头,像是未曾听到绯绛和自家姑娘的对话一般。
明婉微微有些差异,开口询问:“你不下去?”“怎?碍你事了?刚刚被我包扎好伤口就要去会见别的男人。”执离冷嗤一声。“……你这是在与我发脾气?”明婉似乎有些不解,反问道。“!!!”“属下怎敢!”被明婉一句反问气得险些吐血,执离扔下一句赌气的话后闪身消失在明婉眼前。明婉微微蹙眉,却无暇顾及执离莫名其妙的情绪。缓缓的起身,前往大厅。
明婉此番带伤也要见楚流景是有要事的。是何要事?
文乾四年桃月初七。赏花节刚过。皇上急招正在养伤的丞相府嫡女明婉入御书房谈话。期间相府嫡女提出要去西北之地,却遭到怒斥,然后借口要招待大梵山悟禅之弟子清律小师傅将其驱出御书房。圣上和清律小和尚不知在御书房内谈了什么,在明婉乘撵自御书房门口走至御花园之时被召回御书房。时至黄昏戌时,传旨太监同明府大小姐一同回府,宣读封明大小姐为巾帼女将军,不日前往西北之地的圣旨,明婉淡然接旨,然后传旨太监连赏银都未曾拿,便匆匆离开丞相府。
此消息一出,由相府明大小姐为主角的消息再次将京城搅起一场风雨。自开国以来第一个女将军由此产生,且须去那蛮荒之地。百姓口中褒贬不一,官宦之家人心惶惶,这京城的水被一个闺阁之人搅的越来越混,让人难以看透。
而此时的当事人正与定国将军府的小公子秉烛夜谈,细细的规划西北之事。
夜半子时。青碧迫于自家少主的压力,不得不前来提醒。“小姐,楚公子,已经夜半子时了,楼内是否需要上锁?”如此婉转,如此小心,却仍旧惹得明婉不悦。“青碧,何时须得你告诉我几时了?”青碧惶恐的跪下。
“青碧,你可知今日所犯何事?”“奴婢知晓。”打落牙齿和血吞,青碧垂首认错,“如此,你便去吧。”明婉摆了摆手。于是青碧被罚于万香堂。楚流景识时务的起身告辞。
“执离,你莫要再多管闲事。”明婉冷冷的警告道,青碧为何会出现提醒,她心中明白,但错了就是错了,无论是什么原因,现在再来追溯源头,不过是她懒得追究太多罢了。
“我多管闲事?夜半子时你同一个男人在自己的闺房内,若是传出去,你让天下人如何看你?你该如何做人?”执离今日的脾气明显有些暴躁,有些口不择言的道。“那又如何?你我自人定亥时到日出卯时共处一室,同床共枕,何曾传出去过?我又为何要看天下人的脸色行事?如何又做不了人?”明婉轻飘飘的反驳道。……执离被气到失言,最终拂袖离去。明婉看着大开的被褥,颇有些头疼得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