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借尸还魂（七）
一
站在店门前，戚小云仿佛被雷电击到一般，久久不能动弹。
二
李天天自然也看出异样，大叫道：“哦，怪不得，起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名字，原来是别有用心，别跑，我饶不了你......”
戚小云回过头，覃朗和李天天就在大街上追着闹着。
门口走出一个老太太，手掀起围裙衣角擦着拭着，眼里全是慈祥的笑意。
阳光正好，岁月正好！
三
戚小云轻轻地离开，没有惊动一个人。
她的眼眶有泪，她的心里是笑，是暖。
四
那一夜，戚小云想了许多，覃朗等的或许是她，或者过去是她，但现在肯定不会是；她心里等的呢，曾经是他，现在也不再是他！
月光很好，睡梦很好，很甜。
五
看到戚小云风风火火地冲进办公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过表情却有些怪异，没有一个是热情洋溢欢迎她的。
六
戚小云好奇，问马书琚，马书琚却不说话，朝远处的公示栏指了指。戚小云快步走去，立即明白了原因。
只见公示栏一张大红纸上写道------
为适应市场发展需要，公司从文化到结构都将作出重大改革，现将内部结构调整公示如下：
罗卉卉，副总经理，代总经理。主管创意一组，行动二组。
赵智兴，副总经理，主管行动一组，技术二组。
杨阅，副总经理。主管招聘组，合同组，法务组。
纪如晶，组长。主管预算组，会计组。
石宇烆，组长。主管创意二组，行政组，审计组。
邹昕，技术一组组长。
凌娟，组长。创意一组组长。
成乐，组长。行动二组。
马书琚，副组长，代组长。技术二组。
单晓婷，副组长，代组长。行动一组。
姚清源，组长。法务组。
......
七
最高兴，最意外的自然是杨阅和石宇烆，杨阅笑道：“哟，是什么力量能使咱们的戚小云同志重新走上工作岗位的？”
戚小云笑豪气干云，道-----
我要让所有的爱情都不留遗憾！
八
哟，好气魄，不过......
这“过”音拖得老长。戚小云恶狠狠地瞪着石宇烆道：“不过什么，你有什么意见！”
石宇烆一笑，道：“不过，你是不是先把自己的‘遗憾’填了再说！”
哼，戚小云扭过头，却发现杨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溜了！
石宇烆忽然拉着她转身，戚小云挣脱，羞道：“干什么，在公司呢！”
石宇烆认真地道：“我说真的，工作的事你想通了，其他的事呢？”
九
没有给戚小云太多的时间想，合同一份接着一份，案子一个接着一个，变革时代，人人争先，好多个岗位还虚位以待，好几份遣散费还等人认领！
十
戚小云被编入创意二组，组长由石宇烆暂代，石宇烆把案子都给了戚小云，几乎行了组长之实，引来不少非议。
戚小云可不管，一心投入工作。出手便是惊人之作，一个代号两个截然不同的案子，尤其是第二个案子更是得到了老板的大加赞赏。
十一
那天，戚小云看着老板手书那八个大字，忽然想起木惜秋的案子，福至心灵，终于明白那一计的代号是-------
借尸还魂。
戚小云第一次接案子，决定还采用这个代号。
十二
代号：借尸还魂一。
方案：
大三男生迟斯钦暗恋同班女生王纯三年，可是王纯有了男友，迟斯钦也只能暗中叹息。谁知其男友一周前出车祸丧生，迟斯钦既想安慰王纯，陪她走出阴影，又想趁机表露自己的爱意，可是这关口，实在是尴尬。
方案：
迟斯钦注册和王纯男友一模一样的昵称，用网络社交的方式安慰她，开解她走出低谷，再见机表白！
戚小云的方案极其大胆，也引起众多反对：一来此时的女生虽然最脆弱，却也是抗拒心理最强，风险极大；其二，利用死人，毕竟道德伦理这一关不太好过。
代号：借尸还魂二。
方案：
戚小云主动找的。在养病期间，经柳明敏的介绍，戚小云认识了柳明敏的同系好友兰芷清，一个满脸书卷气的女生。
平凡的相貌，平凡的身材，只有在读诗书，谈诗词的时候才散发出无限的光彩。戚小云想成全她。
戚小云提出把传统的相亲模式好好包装一下，以海选的形式给她找男朋友。戚小云忐忑地把计划说给兰芷清，没想到兰芷清欣然答应，她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呀，我还能借此机会结识好多共同兴趣的朋友，说来还得谢谢你呢！”
戚小云笑道：“不，该我谢谢你，我没想到你......”
兰芷清一笑，道：“像我这么平凡的女孩，早就想好以诗书为伴，没有太多期望，自然不会有太多的失望，你说对吧！”
戚小云感觉在听老师讲课，这个女孩真不寻常，有着与年龄极其不符的开朗和通达。
戚小云把想法告诉了石宇烆，石宇烆埋头一夜，搞了一个更加轰动的方案！
十三
经老板批准，石宇烆和戚小云联合策划了一个为期一个月的大型推广活动，主题------
遇见爱情！
具体活动是：公司提供活动场地，男女之间彼此隔离，只能通过声音来交流，不用报名，到公司登个记，领个号牌就可以随意开聊。
条件只有一条：一个月之内，除非自动放弃，否则绝不能私下相约见面。
随时开始，也随时结束，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再见面也绝不尴尬。
如彼此满意可知会服务台，继续交流，直到一个月结束，揭开彼此神秘面纱。
十四
活动一经推出，反响热烈，大多数都是怀着好奇之心的青年男女，还有像兰芷清那样才华出众的男生女生。
热潮一个星期不退，公司同仁都纷纷侧目。
罗卉卉道：“这些人都怎么了，闲得慌吗？”
杨阅一笑道：“我看不仅仅是好奇的原因，应该还有其他的因素......”石宇烆笑道：“没错，其实我也是悬着心，以为最多个把星期热情就该消退了......”头不停摇着，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减！
凌娟道：“其实也不难理解，茶水供着，瓜子嗑着，空调吹着，哪找这么好的地方去，我看附件写字楼的员工就不少，说不定都把这当午休的地儿了！”
杨阅轻轻摇头，道：“我想还是心理需求比较大，我留意了一些谈话内容，现在找对象不容易，找价值观相同的更难，咱们这活动正好填补了这一空缺......”
单晓婷忽然笑道：“那赵组可有得忙了，过两天说不定相亲节目组的该找上门来了！”众人大笑，成乐大声道：“怕什么，来一个收拾一个！”
十五
杨阅说到了根本，参与的人数不减反增。
几个人调取了现场对话可以反映一部分现象。
场景一：
某男开门见山，道：“咱们聊点什么？”
某女道：“你说吧！”
某男笑道：“还是女士优先，你来。”
某女：“别，咱们还是抓紧时间......”
某男忽道：“欸，你的声音有些耳熟，是不是哪里见过？”
......
某男：“喂，喂，你怎么不说话？”
一分钟后，赵影的声音响起，道：“对不起，您的对象已离开，公司会另外给您安排！”某男暗骂一句：“搞什么飞机！”
赵影接着道：“另外请先生主意遵守规则，不随意探问对方隐私！”
十六
看着那男人犹自喋喋咒骂，杨阅几个办公室笑个不停。成乐笑道：“这家伙也太猴急了，假装不会吗，非要戳破！”
戚小云好奇道：“你说他和那女的真认识？”
杨阅接过话道：“不管认识不认识，那女士给我们提个醒，你们注意没有，她这样的不在少数！”
众人听她说得郑重，都转身倾听着，杨阅接着道：“你看她一听话不对，抬脚就走，说明女的需要倾诉，可是明摆着又不想跟熟人倾诉！”
石宇烆点点头道：“杨组说得没错，现在社会压力太大，合适的出口还真不好找！”
纪如晶苦笑道：“对啊，给老公倾诉，他比你还烦，给朋友倾诉，人家可能嫌你负能量，还不如对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话题有些沉重而敏感，石宇烆本想开她玩笑，不知怎地，到了嘴边愣是忍住了。
十七
又听另外一组对话。
某男：“我二十二岁京城大学毕业，二十七岁硕士博士一起拿，在公司埋头苦干五年，薪水居然只比刚入职的本科生高两千块，你说我哪里说理去？”
某女声音很冷漠，道：“我倒想听听你计算机专业方面知识的见解！”
某男没耐性，道：“你懂这个？”
某女道：“我不太懂，不过你不是学这个吗，不谈这个你想谈什么？”
某男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某女一笑道：“你如果只想抱怨的话，我建议你另外找一个人！”
十八
凌娟笑道：“这女的说话够犀利的呀，跟杨组有一比！”
杨阅一呆，随即在电脑上一摁，对着话筒道：“把一百三十二号女生的资料给我。”
方偁的反应很快，不仅资料传过来，还在后面吐槽道：“那男的真次，给咱们计算机系的人丢脸！”
杨阅轻轻一笑，抬头道：“怪不得，那女的原来是同行，也是管人事的！”见众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微微一笑道：“做人事的就烦这种只知道抱怨又拿不出真才实学的人！”
跟杨阅，石宇烆就没有什么顾虑，手一拍，对着方偁笑道：“听到没，听到没，记着点，别没事在杨组面前找没趣！”
杨阅笑着把A4纸拍在他头上！
罗卉卉点着头道：“其实这对话还说明一种趋势！”
石宇烆笑道：“对，我也想到了，不知是不是跟罗组一样！”
罗卉卉有些意外，挤出一丝笑容道：“哦，那你说说！”
石宇烆一笑道：“算了，还是听罗组的。”
罗卉卉不客气，道：“我看现在这样的女的不在少数，不仅仅是职业角度，还可以从学术角度来看，她们跟注重学术方面的交流！”
十九
另外一组很有趣，第一次谈话就直奔主题。
某男：“你支持婚前性行为吗？”
某女似乎有些尴尬，顿了一下，道：“这......不违反规定吗？”
某男笑道：“管他呢，聊聊而已！”
某女放心一些，想了一想，道：“要看是不是真爱！”
某男笑道：“你是说真爱就行？”
某女道：“那当然。”又赶紧反问道：“你介意妻子不是处女吗？”
某男笑道：“看怎么说！”某女笑道：“滑头！”立马又道：“你们那什么条件？”
某男好奇，道：“什么什么条件？”
某女：“装什么装，我说结婚，什么条件？”
某男这才反应过来，道：“哦，房车必须，男方礼金不少二十万......”某女：“房产证是两个人的名字吗？”
某男：“看对方出多少！”
某女非常不屑，道：“切，还看对方......”忽然又一转，道：“你父母一起住吗？”某男笑道：“不会，都有各自的生活，他们住乡下！”
......
二十
戚小云一下子切断，凌娟立马笑道：“小云你干什么，你就需要多听听这个呀，多好的机会！”说着一副大为惋惜的神情，还想接通，被戚小云拦住。
成乐也跟着起哄，笑道：“说的没错，小云，你也差不多了，得好好取取经！”
石宇烆打圆场，笑道：“算了，太现实，参考性有限，咱们换一组！”
石宇烆的话才落却立马遭到众嘲，单晓婷笑道：“石组，这也上纲上线，有失领导风范啊！”
石宇烆笑着打岔，道：“什么领导不领导，咱们现在是提取样本，针对性分析，一切为了做好这个案子......”
切，众人齐齐鄙视他！
二十一
“众怒”平息一些，杨阅才笑道：“其实石组道理没错，太现实太直接，不过不也正好是咱们的突破口吗？”
罗卉卉道：“没错，我看目前一半是这样的人撑着。”
石宇烆笑道：“放心，这是基本盘，不会大增，却也不会巨减的，所以咱们实在不用太担心，还是寻求新的增长点！”
杨阅笑道：“这话倒是没错。”
戚小云非常关心这案子真正的主角兰芷清，可是又实在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听，只得私下里让马书琚留意。
令戚小云有些失望的是，这年头快餐文化盛行，能熟练掌握国文基础的本就不多，更何况跟兰芷清这样级别的对象交流。
给兰芷清安排的对象很多，可是聊天从没超过半个小时的！
二十二
再过几天，众人不是为人少发愁，却是为怎么限流烦恼了。
戚小云这几天正琢磨怎么帮兰芷清，心中有了初步计划，迟疑道：“咱们是不是提高一点门槛？”
罗卉卉道：“怎么提高，收门票吗，保证你明天一个人也看不到！”
戚小云急道：“不是，我是说......”
罗卉卉双手一摊，道：“那还怎么提高？”
石宇烆沉吟着道：“从边际效用方面考虑，就提高公司知名度，打广告的效果来说，应该已经做到极致，再下去可能就要耽误正常公司运行......”
赵智兴道：“我正要说这个，各组抽调的人手太多，各部门工作都有耽误现象，四十多个新人抱怨现象也很严重......”
所有人都知道，赵智兴轻易不卸责，不开口，他要开口，问题就不得不重视了。杨阅最明白这利害，道：“对，新人的积极性尤其不能受挫，我看是得想个办法！”
石宇烆道：“要不，还是先听听小云的意见吧！”
杨阅笑道：“你还说，人家说得好好的，你非要长篇大论，瞎捣乱。”石宇烆嘿嘿笑着却不分辨。
戚小云接着道：“其实我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让他们多填一张表格而已，把主要信息突出出来，职业，兴趣爱好等等......”
石宇烆激动得一拍手，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如此一来效率可就高多了！”杨阅笑道：“重要的是我想有一部分人就不见得奉陪了！”
石宇烆一愣道：“怎么说？”
杨阅笑道：“你想啊，去银行取钱排队，去办手机卡排队，买个菜排队，现在聊个天还排队，谁还理你！”
一席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戚小云大羞，生怕建议被否，却杨阅笑着道：“不过，这不正是咱们的目的吗，要不先看看，人走太多可划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