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梁换柱（中）
一
“不用看了，你等的人不会来了！”
路思菲直接坐在戚小云对面道。
“你说什么？”
戚小云差点跳起来。赶紧稳住，结结巴巴地道：“你说什么我不懂！”
路思菲摘下墨镜，微微一笑道：“你低估了我，也高估了你自己！”
戚小云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就像大庭广众这下有人说她做贼一样，脸上火烫的，手脚是筛抖的。
路思菲看出了戚小云的窘迫，笑道：“你这么单纯的女孩真不适合干这个！”
戚小云呼地起身想要逃离，嘴中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才跨出一步，却听路思菲笑道：“戚小云，是这个名字吧？”
戚小云猛然回头，叫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路思菲呵呵一笑，道：“还是年轻！”说着脸色却渐渐暗下来，道：“年轻，年轻是好啊！”感叹一番，微微抬头，道：“坐下说吧！”
二
戚小云茫然回到座位，路思菲却俨然半个主人，抬手示意服务员过来，对戚小云道：“想吃什么自己点！”
戚小云哪里还有心思吃，摇摇头道：“不用了。”
路思菲淡淡一笑道：“那就给我来一碗燕窝，再来一碗百合莲子羹，再来一份蔬菜粥。”然后对戚小云道：“你真不点，听说你挺能吃的！”
戚小云一惊，没想到她连这都知道，脸上一红，再看服务员好奇的眼神，戚小云头都不敢抬起，哪还点什么菜。
路思菲微微一笑道：“胃口好，好啊，有什么害羞的，我羡慕还来不及呢。”似乎是自言自语地道：“想来你该是不忌口的，就来一份牛排，两只龙虾，一份鱼子酱，开一瓶红酒，我也喝点！”
服务员微微一笑道：“您上次开的......”路思菲拍一下脑门道：“哦，对了上次还有半瓶没喝，想来你也不会介意的吧！”
不等戚小云开口又道：“就那瓶，对了，给她来一碗白饭吧，年轻人要多吃！”
服务员刚走，路思菲便凑过来，有些心疼似地道：“十万一瓶，真舍不得喝！”
戚小云惊得灵魂和汗水都一起往外冒，哪还敢多说半个字。
可在外人看来，这两人亲密的样子要么是母女，要么便是亲人，哪里能够想到几乎快成敌人了。
三
安静地吃了半碗燕窝，路思菲忽然道：“本来我想把你们公司告了，或者直接要你们老板你开了，后来想想还是见一见你！”
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路思菲怎么会扯到公司，扯到老板？
戚小云道：“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
路思菲平静地打断她道：“我说了，你低估了我，高估了自己，你一个小职员有什么难查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戚小云也豁出去了，道：“可是，可是我是在帮你啊！”
“帮我？呵呵，呵呵！”路思菲的笑声却没有半分笑意，倒有几分落寞。戚小云十分不解，却听路思菲开门见山地道：“你是帮那个齐美欣吧，可是怪了，我查了一天，愣是没发现你们有什么关系，这也是我来见你的原因之一！”
戚小云冷冷地道：“本来就没关系，我甚至见都没见过她！”
路思菲一怔，随即点点头，苦笑道：“明白了，你是看不惯贺治武吧！”
戚小云哼了一声，道：“是，我就是看不惯他......”说着站起身对着路思菲道：“我就奇怪，你怎么也纵容你老公呢？”
路思菲忽然冷若冰霜，字像从冰窟里蹦出一般，道：“这是我的家事，你没资格管！”戚小云急道：“可是......”
路思菲冷冷地道：“没什么可是，我要说的说完了。”
戚小云也怒道：“你不管，我管！”
四
没走出两步，路思菲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管！”
戚小云还不信了，道：“我还就管定了！”
路思菲笑着起身，对着戚小云道：“你怎么管，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让你从你们公司滚蛋，还让你背上一身的债！”
戚小云奇道：“什么......什么债？”
路思菲笑道：“你们这个案子黄了，我还告你们公司毁约，到时候你们公司不把责任算到你头上算到谁的头上？”
戚小云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一腔热血帮助她，反而被她张开血盆大口咬来，似乎还想连毛带血吞下。
不容戚小云犹豫，路思菲拿出电话，道：“我数五个数，停手不停手，你想好决定！”
戚小云就像被摁到了水池中，不能呼吸不能想，刚想反抗，路思菲的话又像一击接一击的重锤，把她往死了敲！
五！
四！
三！
二！
三
“不用打了，我人在这！”
来人是石宇烆。
戚小云委屈的眼泪终于也喷射而出，人也瘫趴在桌子上！
“你是谁？”
路思菲皱着眉头道。
“我是公司的行政组组长石宇烆，你好！”说着笑咧咧地朝路思菲伸出右手。
路思菲瞥了一眼，冷冷坐下。
石宇烆也丝毫不客气，拉了一把椅子就在戚小云身边坐下。
四
路思菲终于正眼对着他，道：“你方才说什么，不用打了，谁给你的权利。”
石宇烆微微一笑道：“老板给的权利......”说着举起酒杯晃了两晃，眼睛紧紧盯着杯子，道：“这么好的红酒，可惜了！”说着一饮而尽，接着又给自己倒满！
路思菲冷冷不动，戚小云却被逗得笑出声。
石宇烆转而责备戚小云道：“亏你还号称资深‘吃货’，这么好的东西居然浪费......”没说完，肩上早挨了戚小云的粉拳，戚小云笑骂：“你才吃货呢！”
路思菲眉尖一挑，道：“好了，别再演戏了，有什么话直说吧！”
石宇烆道：“你就让我空着肚子跟你谈吗？”
终于有一丝火气，路思菲道：“你想怎样？”石宇烆一哂，道：“怎么样，当然是点菜了。”说着当真示意服务员过来。
服务员甚是乖觉，人对着石宇烆，眼睛却只看路思菲，见路思菲点头，服务员才道：“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石宇烆笑道：“也不麻烦，照着这再来两份就是！”戚小云忙道：“我不吃了！”石宇烆拍着她的手道：“你会有胃口的！”
五
看着石宇烆大快朵颐，路思菲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不过手机上不知传来些什么讯息，她的火气却也慢慢降了下来。
倒是石宇烆先开口了，他道：“好了，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了，就直说吧！”
路思菲微笑道：“我喜欢爽快，你说！”石宇烆道：“老板的意思是，你也别咋呼这小姑娘了，咱们各自顾好自家的事，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路思菲嘿嘿一笑道：“你说得倒是轻松！”石宇烆笑道：“本来也没多复杂！”
路思菲道：“你凭什么以为我是在‘咋呼’她？”
对呀，戚小云忽然也想到这个问题，却听石宇烆微微一笑道：“很简单，她的声音小，他的父母声音可不小，你要真把人家逼急了，也有得你们受的！”见路思菲脸色有些难看，石宇烆又道：“这也是你肯屈尊见这么一个小姑娘的原因吧？”
路思菲不置可否，戚小云却心中豁亮，没错，自己虽然没出息，自己的父母可都是大人物，手段没有，手中的笔却了不得。
路思菲冷冷地道：“你吓唬我？”
石宇烆平静地道：“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路思菲道：“就算我惹不起她老子，我还惹不起你们吗？”
石宇烆道：“我想你不会，事情捅破了对谁都没好处！”
路思菲怒道：“你们破坏了商业规矩难道还有理了，还想不想在商界立足？”
石宇烆针锋相对，道：“先破坏规矩的是你们，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法律，道德和伦理是我们的底线，老板肯大事化小就是给足你们面子了！”
路思菲脸色微变，却寸步不让地道：“真是荒谬，我们怎么破坏规矩了？”
石宇烆脸色阴沉，连戚小云都有些害怕，又听他道：“你真要我说出来？”路思菲却直勾勾盯着他道：“你唬我？”
石宇烆冷笑一声道：“要不是这小姑娘多管闲事本来你们的计划也是天衣无缝，可是你这一出面，你们那点破事便全暴露了！”
六
戚小云连忙转头看去，路思菲眼神慌乱，已不像原先那般镇定，却还是咬牙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石宇烆冷笑道：“贺治武打着找情妇的旗号其实是找你们路通两家的代孕工具对不对？”路思菲冷哼一声，带上墨镜似乎想走。
戚小云却惊得说不出话来，根本无法相信钻进耳朵里的每一句话，虽然也曾新闻里见过却真不敢想象就在自己身边出现。
路思菲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衣服，又慢慢打开包包，抽出一张卡，示意服务员过来埋单，看到服务员转身离去，才冷冷地挤出四个字------
你没证据！
没想到石宇烆微微一笑道：“是吗，要我把贺治武和齐美欣现在的地方发过来吗？”路思菲弄包包的手不动了，狠狠地瞪着石宇烆。
戚小云的惊愕和愤怒比路思菲要盛得多，猛地扑过来就想抢石宇烆的手机，石宇烆顺势搂住她道：“小云，你冷静点，事已至此，对大家都好！”
戚小云却早泣不成声！可是任她撕任她扯，石宇烆也一点不动容。
七
本以为彻底打垮了路思菲，没想到路思菲平静地接过服务员递回来的卡，慢慢地放回去，轻轻地道：“那又怎样？”
石宇烆一愣，随即一声苦笑道：“还是老板说得对，对于你们这样的大门大户来说，这还真算不得什么事......”见路思菲轻蔑一笑，石宇烆又冷冷地道：“不过老板说了他也痛恨这种践踏公司底线的行为！”
路思菲依然笑着，右手微微一摊，道：“所以呢？”
石宇烆道：“老板的意思是就当一切没发生过，该怎样还怎样，大家履行完合同便是。”路思菲道：“我要是说不呢？”
石宇烆微微一笑道：“那就是我们起诉你们，麻烦回去看看合约内容里面是有违约责任的详细说明的！”
路思菲不屑，道：“那点钱我还赔得起！”
石宇烆平静地道：“老板当然还有其他的想法，不过当然不会告诉我，也不会告诉你了，不过我劝大家都冷静。”
路思菲冷笑道：“你以为凭你几句空口白话我就会相信？”石宇烆轻轻一笑，淡淡地道：“我们不要你相信什么，后果自己承担就是！”
路思菲忽地弹起，倒把戚小云吓了一大跳。怒视着石宇烆，路思菲道：“你恐吓我？”
石宇烆一动不动道：“不敢。我只是告诉你可能发生的事实！”
路思菲静静地对着石宇烆，从她厚厚的镜片却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约莫一分钟左右，路思菲忽然转身离开，道：“走着瞧！”
八
石宇烆忽然起身，叫道：“能麻烦你件事情吗？”
路思菲一愣，慢慢停步，却还是没有转身。石宇烆也就站在原地道：“齐美欣，你们能对她好点吗？”
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反应，只说好像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戚小云大急，冲出去就像追她，却被石宇烆一把抱住。
戚小云的力气很大很大，大到快把石宇烆拽翻，手里还又拍又打，又抓又挠。石宇烆的力气更大，更猛，直接把戚小云拉到了怀里。
九
靠在石宇烆的肩上，戚小云终于放肆地哭出声。
石宇烆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别急，别哭，她会没事的！”
戚小云还是没有反应，掐在石宇烆身上的力道却更重了。石宇烆龇牙咧嘴，还是道：“他们这样的人家虽然‘吃人不吐骨头’不过信息时代‘吃相’应该还不至太难看的，最多留下孩子，丢给齐美欣一大笔分手费......”
这样的用词一点不幽默，戚小云无动于衷。
没办法，石宇烆只得拿出杀手锏，道：“你别再哭了，再哭别人还以为我拐带少女该报警了，你想到警察局哭吗？”
女生没有不怕丑，没有不怕羞的，就连戚小云这么开朗的少女也不例外。
哭没什么，对着心爱的人哭还是一种发泄，一种依靠，可是对着一堆人哭，或者还到警察局这种地方哭，没有几个女孩有那种勇气。
十
戚小云还在不停地抽泣，不过谢天谢地，石宇烆总算卸掉了心中的石头。
自己哭死可能都无所谓，戚小云却还念着齐美欣，道：“她真的会没事吗？”石宇烆笑道：“应该没事的，你看到了那个路思菲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老女人，知道了我们的厉害她就不敢怎么样了。”
十一
走在路上，吹着晚风，心境自然开阔一些。
戚小云轻轻地道：“谢谢你，没想到你会来！”
石宇烆苦笑道：“我也想，不过是老板让我来的！”接着又有些讪讪地道：“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大胆......”
戚小云奇道：“老板，他怎么知道？”
石宇烆反问道：“他怎么会不知道！”见戚小云神情恍惚，又正色道：“老板还让我告诉你，他赞赏你的勇气和热心，可是这样的事希望是最后一次。”
见石宇烆脸色沉重，戚小云也知利害，道：“为什么？”
石宇烆道：“老板说了，你这种行为怎么说都是对团队，对公司的背叛，到哪里都容不下你的，希望你好好记住！”
戚小云轻轻地点了点头，便有一言不发地走着。
石宇烆怕她还不能释怀，便对她分析齐美欣的境遇，说起齐美欣从小贫寒，一直以来吃了不少苦，因此虽然感情上不算完满，可是物质上对齐美欣该是最好的结果，让戚小云不要担心云云......
戚小云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的脑海中满是那个神秘的老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