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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筑梦——七台河的那些岁月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1942年11月15日,我出生在山东龙口黄山馆村一个贫寒家庭。小时候,我对龙口没什么印象,因为,刚满一岁的时候,我就在母亲的怀抱里背井离乡、辗转颠沛,来到离龙口两千公里外的黑龙江省勃利县。虽然那里也是个荒远偏僻、贫穷的地方,但是,毕竟是父亲“闯关东”找到的落脚点,也算是我的第二故乡。父亲靠打散工挣点收入,母亲在家务农,家里特别穷苦,仅仅能吃上饭。我的童年生活就是在极其艰难困苦的环境中度过的。

我的家在勃利县的东边,离东北解放军炮兵五师疗养院很近。家里除了父母,我还有两个妹妹。我们住的房子是租的,一间半的土房,和邻居共用一间灶房,进门就是烧柴火取暖的土炕,五口人每天都挤在炕上睡觉。房子里除了一张木桌子和几张凳子,什么都没有,简直就是家徒四壁,一到下雨天,屋里总是漏水,地上东一个西一个,摆了好几个盛雨水的盆。父亲在县里的榨油厂上班,每天干人工榨油的工作,家里的生活来源,全靠他每月辛苦劳动挣来的一点钱艰苦维持。那时候,我们兄妹三人都要上学念书,生活非常窘迫,没有任何依托,经常是吃了上顿愁下顿。三年困难时期,就连榨油后的豆饼,原本是拿去喂猪的,我们也吃上了。再后来,父亲身体不好,但还是必须早出晚归,靠打零工养家糊口、艰难度日。

为了补贴家用,我经常天不亮就被父亲吼起来,提溜着破铁桶出门,沿街去捡煤核,家里每天取暖基本上就靠这点东西。捡到我实在提不动了,才能往回转。捡回来的煤核,基本上只能应付一天,我常常叹气,怎么这么快用完?又得去捡了。毕竟那时候,我只是五六岁的孩子。但是,心里再不愿意,我也得去帮忙,日子过得再艰难,也得过下去。

印象最深的一次,在我11岁那年的冬天。黎明时分,零下二十多摄氏度,出奇的冷,山上的积雪已经没过小腿。天才微微亮,我推着一辆小破车,走进白雪皑皑的山里捡柴火。一路埋着头,盯着雪地,哪里有露出的干树枝,哪棵树上有枯死的干枝,就往哪里走,捡起来就捆在一起,放到车里。山里特别安静,不远处偶尔传来狼嚎的声音,我心里害怕极了。拼命往前走,生怕突然间从哪里窜出一只狼来……来回三十多里地,忐忑不安,饥寒交迫,饿了,拿出口袋里被冻成“石头”的馒头,放到嘴边使劲啃上一口;渴了,趴在被凿开一个洞的冰河上喝水,手脚已经冻得没有知觉,根本感觉不到冷。就这样,最终推回了满满一小车烧火用的干树枝。刚进屋,眼瞅着耳朵上,就像吹气球一样,起了大大的水泡,母亲赶紧过来,学着古法,用针线穿了一根她的头发,轻轻把水泡扎破,据说,这是民间处理水泡的最佳办法。如果处理不好,耳朵很可能就冻掉的。

我还经常去捡垃圾、铁丝、铜丝,卖上三五毛钱,开心得不得了。买上一两颗糖,掰开糖纸,把糖送到母亲嘴里,她总是会心一笑。那时候,能捡到部队扔掉的东西,是最新鲜最好玩的。有一次,我捡到一本书,是张恨水写的《月暗花残》,那应该是我开蒙的第一本长篇小说。没有封面,书的后面也缺失了很多页。我仔细地把书读完,还经常把书里的故事讲给别人听。因为那本书缺了结尾,我就自己编故事,小朋友聚在一起,也愿意听我讲。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捡到书的情景依然记得非常清楚,甚至还能感受到当年兴奋的心情。爱读小说的习惯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积累下来的。

为了增加收入,父亲在院里盖了间小草房,养了几十只鸡,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养鸡的书本,照着书里说的,该怎么养就怎么养,结果养出经验了,最多的时候养了一百多只,家里全靠养鸡卖蛋过日子。看着草房里满地跑的小鸡,突然觉得,生活似乎有了盼头。可惜,到了第二年,勃利县很多农户也开始养鸡,我们的卖蛋生意不好做了,收入又受到影响。

除了养鸡,我们住的小院里还有一块小小的菜园,母亲种了一些葱和青菜,可以节省一些日常生活费用。菜园的南头还盖了大猪圈,养了两三头猪。

每年夏天,我要赶着猪到河边吃草,它们吃草,我在旁边看书。隔两三天,我就得出去割猪草。把采来的苣荬菜菜梗给猪吃,这种菜我们也经常拿来蘸酱吃。有一次,我拿着镰刀去割菜,一刀下去,不小心把自己的脚砍伤了,流了很多血,我忍着剧痛瘸着脚走回家,一进家门,见到母亲,立刻扑倒在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现在,只要看到脚上的那道伤疤,当年的情景马上浮现眼前。

秋天的时候,农民把地里的白菜收了,菜地周边有很多老的、烂的菜叶,我就收回来喂猪。养的猪里面,有一头是公猪,专门给母猪配种,只要配种成功,每次能赚一块钱。还有一头特别大的母猪,生下了二十多只小猪。母亲为了“犒劳”它,每天去外面找猪食来喂它,偶尔也喂它吃点粮食。二十多头猪,长到一定程度就卖掉,一只猪仔可以卖八块十块。卖猪有了钱,那是父母最开心的时候,而在我的记忆里,却因为养了许久的猪仔被卖了,心里十分舍不得。

养猪的那两年,日子过得稍好一些。但是,一家人却始终没有吃过自家养的猪肉。记得在我十一二岁那年,东北天气特别冷,达到零下三十多摄氏度,那头被母亲当宝贝的母猪,冻死了,母亲为此号啕大哭,郁闷了好长时间。

一家五口,除了父亲,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丁。8岁左右,我就晓得要保护小我四岁的妹妹。我们家对面的邻居是回民,家里养了一只羊。有一天,那只可恶的羊把我小妹妹顶了,让她摔了一个大跟头,被我看到,我气坏了,跑过去冲着羊手脚并用打了一通,结果,也被邻居看到了,引来一阵责骂。母亲在屋里听到叫骂声,觉得我和妹妹被别人欺负了,跟邻居叫嚷了一通。最后,事情不了了之。母亲看着我涨红的小脸,心里怜惜,给了我一块馒头。我看着角落里还挂着眼泪的妹妹,转手就把馒头给了她,小妹妹接过馒头,忍住哭了。那时候,我就想,要保护自己的小妹妹,就应该这样敢于出头。

邻居里头,还有一位老乡,虽不在一个村,但也是从龙口奔波到勃利县落户的。他叫王作友,比我大五岁,外号叫王小鼻子。我小时候特别瘦弱,经常被人欺负,只有王作友经常帮我“挡驾”,他也是我的小学同学,一个非常好的伙伴。他的姐姐是个哑巴,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很漂亮,很聪明,也很懂事,我小学毕业的时候,他姐姐出嫁了。记得当时媒婆上门的时候,我和王作友躲在一边偷看,他姐姐满脸通红,觉得很好玩。前不久,我回勃利县探望亲友,再次见到王作友,他已经79岁了。小学毕业后,他就去学开汽车,后来开卡车,他儿子现在已经是县里一间大企业的总经理,日子过得挺好。

见到王作友,瞬间让我想起,还有一个小女孩,我忘了她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她后来在哪儿。只依稀记得,小时候,我们几个小伙伴,经常在一块儿玩过家家,大人们指着小女孩对我说:“这就是你的小媳妇。”那时候,哪里懂得什么“小媳妇”,只知道在一起好玩,开心快乐。等到有一天,小女孩搬家走了,我知道以后,愣是哭着找母亲,要她帮我找回“小媳妇”。

也许正因为自己体弱瘦小,小时候比较胆小,不太敢和大孩子玩。母亲说,我的胆小都是被父亲吓出来的,感觉就像老鼠见到猫。那时候的小孩没什么东西好玩的,偶尔有人找些新玩意儿,小孩就会哄抢,所以,经常看到街头巷尾有小孩子打架,拿起又粗又长的大棍子,往身上瞎打,抡得嗷嗷叫。我经常想,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怎么下得了手,真的不能理解。

我从小特别同情弱者,也特别容易心软,尤其记得很小时候的一件事。有一天,母亲给了我两毛钱,叫我出去买醋。半道上,我看到一位裹着小脚的老太太,蹒跚地走着,满街乞讨。她见到我,跟我说:“孩子,给我一点吃的吧,我已经饿了两天了。”我一听这话,觉得老太太特别可怜,立刻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钱给她。老太太接过钱,给我行了一个大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扭头就跑。回到家,支支吾吾地告诉母亲事情的经过,母亲只说了一句:“咱们的钱挣得也不容易。”但是,母亲没有批评我,又给了我两毛钱,让我去买醋。

人生几十年过去了,现在,我也老了,经常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也经常跟身边的小年轻说说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告诉他们,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我在那里经历了贫寒困苦的孩童时代,走过了青涩懵懂的青少年时光,也是在那里,锻炼了我坚强独立的意志力和不轻易放弃的脾性。这些经历,对于我日后的成长有很大的裨益。正如母亲小时候对我说的那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人的一生很短,一定要努力向前,认真做好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不达目标决不罢休。

我的父亲母亲

父亲叮嘱我“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我的父亲,原名许增太,1909年生人,后来自己改名许沛然。

他是苦命的人。还没出生,我爷爷就去世了,家里没有了顶梁柱,奶奶只好怀抱着我父亲,领着我姑姑,还有我大爷,沿街乞讨要饭,这种饥寒交迫的生活,一直延续到他14岁。

父亲是好人,也是诚实守信的人。他虽然只念过四年私塾,但为人厚道,待人诚恳,认识他的人都愿意听他话。邻里朋友,谁家有矛盾需要解决,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我父亲,他每次总是不偏不倚,以理服人,劝解他人不要得寸进尺,以和为贵。

那个年代,生活过于穷苦,该长身体的时候根本没有吃的,更别说什么营养了。所以,我父亲的个头不高,身材瘦小,但却非常结实,力气很大,这可能是多年来为别人干体力活锻炼出来的。小时候,我曾经看他在水井旁边打一根树桩,那应该是几个人干的活,他愣是一个人做完,费很大劲儿,他在我心里,就像一座大山。

父亲虽然没读过几年书,却把算盘打得出奇的顺溜。记得我考初中的时候,有一道算术题算错了,回到家和父亲说起,他拿起算盘,吧啦吧啦几下,就把题目算出来了。这一点让我很佩服。

不但如此,父亲做事特别仔细,每天都要记流水账,几月几日,花费多少钱,收入多少钱,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全部都是用毛笔一笔一画写出来的,写得非常漂亮,非常工整。他这辈子因为穷,所以特别节约,从来不随便花钱买东西,几乎到了抠门的地步。但是,他做人做事能帮就帮,从不斤斤计较,也从来不占别人一点便宜,借任何东西,都是有借有还。他从小教育我和两个妹妹,人穷不能志短,不要轻易哀求别人。父亲这种诚恳待人、认真做事的态度,足足影响我的一生。

小时候我很顽皮,不好好学习,成绩总是很差,一心喜欢音乐,一天到晚捣鼓父亲帮我用黑鱼皮做了二胡和一把竹笛。父亲很担心我的学习,训斥我在所难免,他问我:“你念书是给谁念?”我说:“给我爹念。”他哭笑不得。

父亲33岁才有我这个儿子,所以他对我特别严厉。他认为,棍棒底下出孝子,打疼了才懂得孝顺,知道听话。因此,我小时候经常挨打被揍,那些情景至今历历在目。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打乒乓球,那时候,一个球大概一毛五分钱。东北的冬天特别冷,球没打多久,就冻裂了,只能找父亲要钱买球。父亲为了省钱,跟我讲条件,可以买球,不过,必须省下剃头钱。一次剃头也是一毛多钱,为了能买乒乓球,每次都是父亲亲自给我剃头。让我不能忍受的是,家里那把剃头刀是父亲刮胡子用的,一点都不锋利;我的脑瓜皮又薄,每次都把我弄得特别疼。疼归疼,拿到乒乓球的时候,心里还是特别高兴的。但是,记忆中有一次,纯粹是剃头。因为很怕疼,我看到父亲拿起剃刀,转身就跑。他一把将我拽回来,直接把脑袋按在脸盆里,冲洗完就开始剃头。他一边刮,我一边号啕大哭,像刺我的肉那么疼,也许是我实在哭得厉害,把父亲哭急了,他一巴掌把我推到门外雪堆里,吓得我直哆嗦。我母亲看见,赶紧把我抱回来。两个人因为这事,大吵一架。

还有一件事,我印象特别深刻。

为了省钱,即使我的铅笔用到剩下一寸长、只剩铅笔头的时候,父亲仍不肯给我买新铅笔,非得用到手拿不住,插到铅笔帽了,才能买新的。

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特别想要父亲给我买新铅笔。于是,上学的路上,我拿着剩下一寸长的铅笔,一路走一路朝着墙上磨画,一直磨到学校门口。突然,只听后面有人大喊一声,我被吓住了,回头一看,原来父亲一直在后头跟着我,我磨铅笔的整个过程被父亲看得一清二楚,他完全明白我在想什么。他恶狠狠地说:“跟我回家。”我被吓得像个泄气的皮球,乖乖紧跟在父亲屁股后面,走得连鞋都掉了。刚进家门,父亲直接把我脱得溜光,拿起皮带啪啪啪往我身上抽,一顿痛打暴揍。母亲看我再继续被打下去,非废了不可,赶紧夺过父亲手上的皮带,那时我已经疼得不行了。

我小时候真的被打怕了,父亲越打我,我对他越是敬而远之。他对我实在过于严厉,以至于我见到他如同耗子见猫。他只要说话大声一些,我都会害怕得直哆嗦。这也导致我从小见到生人都不敢多说话,有什么心里话只跟母亲说,这种心理和父亲从小的教育有一定关系。

父亲打我的几次经历让我刻骨铭心。不过,父亲打归打,也经常跟我讲大道理。

我大概5岁多的时候,父亲和几个人合伙开了一个门面非常小的杂货店,钳子、改锥等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卖。杂货店离家不算远,每天中午,母亲炒个青菜、茄子什么的,让我去送饭。我提溜着饭盒,出了门连蹦带跳往杂货店赶。有一次,没走几步,摔了个大跟头,把饭菜全撒了。我没办法,只能把饭抓起来放回饭盒,把菜扔了,送到店里,给父亲的时候也只字不敢提摔跤的事。父亲扒了两口,觉得牙碜,有沙又有土,瞪着眼问我怎么回事。我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一不小心摔了一跟头,把饭菜撒了。本以为父亲又要打我一顿,却没料到,父亲既没骂我,也没打我,反而跟我说:“你很诚实,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

随着我日渐长大,大概十一二岁的时候,父亲不再打我了,可能他觉得我大了,懂事了,能听进去一些话。

念小学的时候,我不努力学习,功课不太好,但是,学习成绩也基本能保持在班里中等偏上水平。父亲特别希望我努力学习,大概在我念三年级的时候,父亲在我书桌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战战兢兢跑去问父亲。他把我拉到身边,很认真严肃地说:“你小时候不刻苦,等你长大,年老了,后悔都来不及了。”看着父亲正儿八经的样子,我触动很大,似乎一下子明白许多,也感觉到自己应该沉下心好好读书。父亲的这句话,从此深深烙刻在我心里,影响我一辈子。

我从小很怕父亲,一方面他对我很严厉,另一方面,也因为他脾气比较暴躁。他爱喝酒,但是因为生活贫苦,喝的酒也是劣质酒,最后得了黄疸型肝炎。他生病住院的时候,我很焦急,恨不得上刀山下火海,找到医治父亲的妙方。听说民间有方子,找香瓜的瓜蒂熬水喝,我便到野地里寻找;后来又有人说,用死掉的小孩的头骨,熬制做药引,我又去找了。父亲知道后,一边说我幼稚,一边却很感动,觉得我很孝顺。

可惜,我再孝顺,也找不到治好父亲的方法。父亲住院三十九天,后来大概觉得没有办法彻底治好了,家里也实在没钱,只能出院。我接他出院的时候,他走得很慢,拉着我的手,一路上跟我聊天,说我母亲很苦,嘱咐我要对母亲好一些。没多久,他47岁的时候,还是撒手人寰,离我而去,那年我14岁,突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父亲没有陪伴我长大成人,不能不说是人生遗憾。

父亲去世,没有留下什么。我在整理东西的时候,找到一本民间治病的药方,一看都是偏方。可惜的是,那本偏方在我手里存留很多年后,被父亲当年的朋友知道,把药方借走,就再也没有还回来。当时还找到一个账本,那是父亲日常生活的流水账记录。看着那本连几毛几分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账本,我一片茫然,人活一辈子,到底为什么呢,什么东西都记得那么仔细,有什么用呢?人都走了,留给家里的都是难忘又难过的回忆……

母亲的恩情最大

父亲在我14岁的时候撒手人寰,只剩下母亲含辛茹苦地把我和两个妹妹拉扯大,在我有能力回报母亲的时候,她也离我而去。而今,我也74岁,已是老年。每当坐在书桌旁创作的时候,望着那口破旧的座钟,尽管它已经不会走了,但是,那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物件。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份悠悠亲情更显得厚重和真实,经常让我时不时怀想过往,思念逝去的亲人,惦念母亲培育我的大恩。

父亲去世后,我只有母亲,而我又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按道理,我不应该去念大学;我应该去找一份工作,哪怕是体力活,干活养家,孝顺母亲,帮带两个妹妹。然而,当我考试放榜下来后,看到自己被大学录取的通知时,我跟母亲说,咱们家这么穷,我该怎么办,这个大学我要不要念。她毫不犹豫地说,考上不容易,你去念吧,我拉棍子要饭也要把你供出来。母亲当时没有工作,我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非常坚定地支持我上大学,我更难以想象,她是如何维系生活,供养我上大学。每次看到她给我寄来可怜巴巴的三五元学费时,我心里难掩苦痛,特别心酸。

当时,我两个妹妹也都不在老家,都出去打工了。剩下母亲一个人在老家,省吃俭用,养着几十只小鸡,养大后可以下蛋,卖了鸡蛋挣点钱,供我上大学。那时候的学费虽然没有几个钱,也得十几二十元。好在那时候还有助学金,一个月有15元助学金,我一个月可以吃12元,剩下3元买几本书也就没了。我那时候买书买乐谱都是到中央大街的外文书店,里面卖的全是英文、俄文的书,有一批俄文的总谱,最后没人买,怎么办呢,按废纸似的论斤卖,我一看,里面很多珍品啊,我就把它挑出来,论斤买就很便宜了。

每当我想起母亲为我付出的一切,心里就特别难过。我心疼自己的母亲,在大学读书期间,为了不让母亲给我寄钱,我一边省吃俭用,一边为自己赚取生活费。最让我开心的莫过于曾经的家教机会,一次性教三个学龄孩子弹钢琴,每个月能挣十元八元,这笔“不菲的收入”,对于我一个穷学生来说,那是莫大的帮助了,起码也缓解了母亲供养我读大学的压力。

可是,尽管我每个月能靠微薄的助学金度日,能有家教收入添补,母亲还是依旧时不时寄来省吃俭用的几元钱。我每次寒暑假回家,看到家中的窘况,我总是忍不住大哭一场。为什么呢?因为,我看到母亲太狼狈了,而且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母亲穿得很破,身上的棉衣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东北三九天那么冷,愣是没有多一件可以替换。为了生存,母亲经常拉个小车,到外面捡一些谷糠之类的东西回来,哪怕捡到一小把,都拿回来给我们熬粥吃。有好吃的,只要我爱吃,她一定让出来给我吃,尽管她饿着肚子。看到妈妈的头发被风吹得满脑袋都是土,作为儿子,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特别难受。

在我心里始终觉得,母亲太不容易了,她这辈子几乎是为了我而活着,自己受苦受难都觉得无所谓,然而,她看到我能有出息能幸福,眼里流露出莫大的欣慰。

父亲没能陪我长大成人,固然是人生遗憾。我没能陪在母亲身边恪尽孝道,心里始终有歉疚,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不孝的孩子。虽然,母亲后来也曾经到北京住过一段时间,但是,她发现自己人生地不熟,没地儿串门儿,没熟人聊天;我又因为工作太忙,经常在单位搞创作,她过得很孤独,最后还是坚持回老家,跟我妹妹住在一起。

可是回去没多久,母亲就病了。得知她病重的消息,我心急如焚地从北京赶回勃利县,就在我见到她的前三分钟,她始终睁着眼睛,就想见我最后一面。

母亲用生命把我养大,把一生的爱都给了我,把我供养成才,自己却痛苦一生。我19岁考上大学以后,就离开家,离开母亲,没能让母亲好好享清福,每每想起这些,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儿。

唯一让我欣慰的是,母亲在去世前,能见到我在音乐创作方面的成就。当时,电视剧《西游记》已经播出了,在勃利县很轰动,人们都津津乐道,知道其中的音乐是我创作的。只要我回到县里,母亲脸上会觉得特别有光彩。那段时间,每天见到我母亲,她都是笑得合不拢嘴,我知道,她是打心里开心。她大概觉得,终于望子成龙了,儿子终于出人头地了。我相信,那段时间是她一生最快活的时光。我不能在她身边尽孝,唯有努力做个有出息的人,告慰她一辈子的辛苦付出。

望着那口座钟,耳边似乎飘来好听的山东小调,那是母亲的声音,远处,还有父亲咿呀哼的京戏……

一把二胡撩起我的音乐梦想

每个成长中的孩子,几乎无一例外被询问,你长大要做什么?有的想当老师,有的想当科学家,有的想当作家……我小时候,家里太穷,虽没想过长大能干什么,却也坚定信念,要做一个有作为的人。

随着年龄的增长,接触事物的增多,我的目标和理想也越来越清晰。当我学会拉二胡,对音乐产生越来越浓厚的兴趣时,我开始梦想,长大要当作曲家,写出大家喜欢的音乐。

听起来像是白日做梦,其实,一切梦想的萌发是有一定根源基础的,更重要的是,要有培植的土壤。我也不例外。

我1岁的时候,母亲抱着我闯关东。我在东北生活了二十三年,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北京工作。我接受音乐上的启蒙,严格上讲,来自于我父母。小时候,他们经常在我耳边哼唱一些山东小调、上海老歌曲、京戏、二人转,尤其是母亲,特别喜欢唱,但是,我不知道她唱的是什么,每次唱完,我总是模仿那些调调,学着哼唱几句。

那时候,县里十字路口的木桩上挂着一个高音大喇叭,每天中午都要播放一些幽默、热辣、流行的歌曲,我觉得特别好玩,经常跑过去,倚着电线杆听。记得经常听到的是一首抗美援朝的歌曲《王大妈要和平》,这是一首东北民间音乐音调,用抒情和说唱相结合的方式演唱,唱得很好听、很生动,我至今还记得里面的旋律。

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的东北,天气贼冷,尤其在寒冬腊月、正月时分,真可谓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屋外寒风凛冽,滴水成冰,身穿厚棉衣,甚至皮大衣,还得手戴手闷子,脚穿大头鞋,不断抖动身体活动着,才不至于冻僵。

然而,天气再冷,东北的年味却很浓。正月十五闹花灯都是在这种不敢伸手的严寒里热火朝天地进行的,一年也就这个时候的民间活动最欢欣热闹。扭大秧歌、踩高跷、打花鼓、十五灯会,这些具有浓烈的乡土气息和民族地方色彩的活动层出不穷。

县里的戏院虽然很简陋,但不妨碍演出。逢年过节,搭个木板棚子,请来二人转演员,一场演出就可以开始了。一张戏票也就几分钱,可是,我家里穷得叮当响,买不起戏票,只能偷偷趴在木板棚子上,透过缝隙看人家演戏。冬天零下二十多摄氏度的天气,冻得我直哆嗦。然而,戏台上的表演特别吸引人,我一站就是一两个小时,不舍得离开。

我印象很深的,还有一次。大概是我7岁那年,有一天,部队文工团在县里的礼堂上演了一部歌剧《王秀兰》。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票,把我也带去现场,那是我第一次听歌剧。虽然舞美极其简陋,但是,所有的唱腔都太美了,那些演员的歌唱水平可能不及现在的业余歌手,但是,在那个年代,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几十年过去了,那些旋律依然在我耳边萦绕,那场演出,绝对是我童年生活里一次高级享受。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或许,正因为小时候家境贫寒,没有人从事音乐方面的工作;或许,正因为有了这些源自民间最古朴的音乐熏陶,才使我对音乐慢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上小学后,我对音乐越来越着迷。我们学校门口有一间小杂货商店,里面有一台老式唱片机,旁边堆放很多不知名的黑胶唱片。每次经过那家店,时常看到一根针磨蹭着转动的唱片,听到唱片机发出微弱的音乐声响。我很好奇,明明歌曲很好听,声音却不够响亮。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店老板。他说,唱针生锈了,变钝了。我心想,不就锈了钝了嘛,打磨一下就好了。在我的央求下,店老板同意我来“拯救”唱针。于是,我拿着那根拆下的唱针,飞奔回家,找来磨刀石,学着父亲磨刀的样子,细致地打磨那根唱针。约莫一个多小时,唱针被我打磨得又亮又细,如同新的一般。再仔细看看自己的手,因为来回摩擦,两个食指被磨掉一层皮,加上几次被扎破,红紫一片。不过,当看着店老板装上澄亮的唱针,听到唱片机发出清脆响亮的音乐时,我心里乐开了花。

大概在我三年级的时候,也正是建国初期。很多不识字的年轻人被安排到学校扫盲,我所在的班级就有一个比我大十岁的“大同学”,他叫唐学义。在一次班级集体活动中,同学们跳集体舞,唐学义拉二胡为大家伴奏。那是一首俄罗斯民歌,他拉得特别好听,美妙动听的音乐一下子把我吸引住了,那把二胡演奏出来的声音如同天籁之音,把我深深吸引。我就纳闷,一把看似简单的二胡,怎么就能拉出如此动听的音乐,心里特别想拥有一把这样的二胡。

经过仔细观察,我发现二胡结构并不复杂,自己也能做。有一天,我回到家里,翻箱倒柜找出一只竹笔筒,用烧红的炉钳子在中间烫了个窟窿。找不到蛇皮,只能缠着父亲买来两条大黑鱼,鱼肉吃了,把鱼皮剥下,蒙在了竹筒上。就这样,在父亲的帮助下,一把二胡成型了。从此,我每天晚上写完作业,就开始摸索着拉二胡,唧唧啦啦的声音,虽然如同“拉锯”,我却乐此不疲。那阵子,只要听到什么声音,我就在二胡上摸索着拉出相似的声音。慢慢地,学校很多曲子我都能依葫芦画瓢拉出来。也许是自我模仿能力比较强,在没有任何人教授的情况下,我很快就学会了五六十首乐曲,经常拉着拉着,招来很多人围观,也不怕别人笑话,自娱自乐,不亦乐乎。

二胡的音质很容易受气候、室温等因素影响,我这把简易二胡,晴天时音色响亮,阴天时几乎拉不出任何声音。尽管如此,这把引领我走进音乐的二胡,直到初中,我都很好地保留着。

上了初中,我迷上了吹横笛。为了学习吹笛子,我央求老师,同意我把学校里的手摇唱机搬回家里,还找来四五张唱盘,全部都是笛界壮派代表人物冯子存的作品。我每天拿起笛子,模仿着学唱盘里的作品,放下笛子,也照样不厌其烦地学单吐、双吐技巧,直到后来可以非常流畅自如地吹完整首乐曲。

我就读的勃利县第一中学,算是当地一所重点中学。刚上初中没多久,我就进入学校文工队,有了学习和提高音乐的机会和条件,笛子和二胡都得到锻炼,提升很快,甚至达到独奏的水平。我还学会了三弦、扬琴等多种乐器,丰富了乐理知识,比较全面地提高了音乐素质。老师认为我的乐感、音准都很好,得到鼓励,我也尝试着为文工队写了七八首曲子,得到大家广泛的好评,自己也信心倍增。

到了考高中的时候,还是因为家庭条件问题,自己不敢报考高中的学校。那时候,读了高中,就意味着要考大学,但当时的家境根本不允许。我便选择报考一些专科学校的普通专业,比如测量专业。可是学校老师认为,我成绩还不错,应该继续留在一中念高中,就这样,我留校了。

虽然我从小学开始,在音乐路上就有了起步,但是,对音乐知识的认知,也仅限于吹拉弹唱的表面功夫。真正让我对音乐创作产生浓烈兴趣,并立志当一名作曲家,还是源于高一时一次偶然的创作,也正是那一次,让我在作曲的道路上一直前行,再也没有回头。

念高一的时候,正赶上大跃进,学校停课,组织学生搞生产,兴修水利,我和同学们都去了水库工地,一干就是一个多月。毕竟干的是苦力活,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全都累傻了。看着大伙修水库时挑水、打夯的劳动场面,我一下子动心了,激发了内心的创作欲望,写下了一首欢快热闹的曲子《吉兴河大合唱》,这是我第一次作曲。这首曲子很快在同学圈里传唱,我看到大家一边干活一边哼唱,个个都干劲十足的样子,心里特别开心。

过了没多久,我们回到学校,偶尔还能在路上听到几个女同学在哼唱我写的那首歌,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我第一次真实地体验到,音乐就是一种精神食粮,它带给我无限的快乐和享受。我心想,如果我写的歌都能有人唱,那该多好。就这样,我心里产生很强烈的欲望,一定要成为一名作曲家,这就是我人生的奋斗目标。从确定人生目标那时起,我更加刻苦学习音乐知识,掌握更多乐理和创作技巧。1959年,我们文工队排练歌剧《红霞》,只有四件乐器,我一个人包揽了两样,一会儿吹笛子,一会儿弹三弦儿,忙得不亦乐乎。

当年我压根儿没想考大学。一方面,学校文工队担负着许多社会宣传任务,经常拉出去演出,无形中影响了文化课;另一方面,我父亲当时已经去世,母亲独自一人拉扯着我和两个妹妹,生活压力很大,家庭经济越发窘迫。

幸运的是,音乐老师王景云对我非常好,始终鼓励我报考音乐学院并建议我报读作曲系。这个建议虽好,但对我来说,就像天方夜谭。且不说大城市的孩子们见多识广,我一个穷山沟里出来的孩子,连大乐队都没见过,五线谱也不认识,钢琴更不会弹,唯一听过的唱片还是民乐队演奏的《四小天鹅》。就这样的条件,凭什么考音乐学院?

王老师很器重我,也知道我的困惑和难处,经常给我提供方便和帮助,除了给我正规的音乐教育和训练指导外,还把学校琴房的钥匙留给我,鼓励我好好练习,告诉我音乐学院的大门向我敞开。当时勃利县城几乎没有一个人会弹钢琴,更没有老师教学。那架立式钢琴也是学校甚至是县里唯一的一架钢琴,就这么给我一个人使用。王老师还向我推荐了三本书——少儿钢琴入门的《拜厄》《基本乐理》和《和声学》。我从来没有摸过钢琴,当我站在钢琴边上时,想到母亲含辛茹苦供我念书,想到音乐老师如此厚待我,给我提供学习的条件,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音乐学好。于是,从最基本的指法、从幼儿园的钢琴曲练起,不懂五线谱,就照着钢琴找五线谱的位置。东北的冬天,零下二十摄氏度的三九天,在没有炉子,而且还坏了两块玻璃的音乐教室里,我一个人每天练习到晚上十点,睡上五六个小时,第二天早上五点起床,看乐理,做和声习题。为了不影响别人休息,我只能用大衣包住教室的灯,让光线暗下来,顶着零下十多摄氏度的严寒练习弹钢琴,每天手都处于冻僵状态。没有人教我,我愣是把《拜厄》全部弹下来,把《基本乐理》和《和声学》两本书也啃下来。那一年,我17岁。

很多同学后来跟我说,许镜清,你居然17岁才开始学钢琴,而且还学成了,这太不可思议了。其实,我倒觉得没什么,只要是自己真心梦想,再苦再累,一定能做出成绩,也是非常值得的。

经过一年的学习,我觉得,考大学的专业知识储备得差不多了,应该可以报考了。中央音乐学院、沈阳音乐学院那些高等院校,我是想都不敢想,比较有把握的是距离我最近的哈尔滨艺术学院。

就这样,我一个人坐上火车,到哈尔滨参加考试。

那一年,报考作曲专业的有三百多人,最后录取三个,我在三人中成绩名列第一。第一轮笔试,留下十二个人,我是其中之一;理论题剩下六个人,有我;最后一轮是口试加创作,我是最后一个进场。前面五六个人都是不超过七八分钟就出来了,而我足足考了四十分钟。按照要求,在考试之前,我提交了两首自己创作的作品,其中一首就是笛子独奏《春天》。当年的创作思路我至今记得非常清楚:第一段写太阳升起,鸟儿鸣叫,河水潺潺;第二段写小桥流水,表现大自然的美;第三段写人们在大自然中玩耍,生活得很快乐。我几乎把自己掌握的创作技巧都用上了,还不忘在提交的作品稿里添上一句话:“希望我在考试的时候能演奏给考官听。”就这样,我在考场把自己创作的笛子独奏吹了一遍,考官们都说我吹得很好,问我为什么不学笛子专业。我说,音乐专业中最高、最难的是作曲,我一定要学作曲。

整个考试过程,考官们从音乐理论问到近现代文学,我基本上都能对答如流。可能我对考音乐学院的坚定和执着征服了考官,最终,我如愿以偿成为哈尔滨艺术院校的一名大学生,真正开启了自己的音乐人生。

跟我有过接触的人都知道,我没有好嗓子,不要说张嘴唱歌,就连我说话,有些人听起来都觉得费劲。他们很疑惑,一个不会唱歌的人,怎么能从事音乐创作?

熟悉我的人也知道,我作曲的时候,基本上是一气呵成,从来不习惯用钢琴演示,更不用出什么小样,哪怕再修改,也只是动动几个音符。他们也疑惑,一个搞音乐创作的人,怎么能有这样的底气?

殊不知,小时候接触到的很民族、很纯朴的东西,在我脑海里已经根深蒂固,深深扎根在我内心深处,所以,在我现在写歌的时候,某种民族的东西,不知不觉就出来了。七个音符太简单,但最简单的往往就是最有挑战性的。音乐创作不是一朝一夕,我有自己的创作思路,这辈子,我最希望的,就是创作出老百姓喜欢听、喜欢唱的音乐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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