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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她落在了一个血性男人手里

罗方成,根正苗红,爷爷是贫农,父亲是炼钢厂的工人,母亲是菜农,他自己是单位的电工,新上任的革委会副主任,兼杨芮兰专案组长。

杨芮兰被关在一个地下仓库里,看管她的两个女人,是厨房做馒头的白案,她们是专案组的其他两个成员。

直到杨芮兰出院的第三天,罗方成才推开这道阴暗的门。

他来了,一身黄军装,红袖章,手里拿着大大的记事本,一支自来水钢笔,他来审讯“犯人”了。一进门,罗方成就捂住鼻子,他看到了木头墩子上的几份饭菜,苍蝇在上面爬。一个女人说:“这个特务坏分子两天没吃东西,都馊了。”

“为什么不倒掉?”

另一个说:“多浪费,她得吃下去,吃死了活该。”

他突然激动起来,“你们要她死,我还得要她交代问题呢,病了、死了你们负责呀?”

看守唠叨着:“夜里梦话尽是沙沙沙沙,白天一言不发,不吃不喝,晚上洗脚洗下身倒不忘,我们还得给她打水,倒水,臭资产阶级!”

罗方成嗓门儿很大,对着杨芮兰:“你想绝食?想死?没那么简单……你们两位大姐,请倒掉馊饭,打点新饭,去锅炉房打壶开水。”

那些饭菜被拿走了,顿时臭味消失了许多。

罗方成把门关上,声音很大地说:“杨芮兰,我给了你三天时间,材料写得怎样了?”显然,这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就在说这些话的同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交给杨芮兰。

女人犹豫一下,拿起,匆匆浏览一下,愣住了。

纸上写着:我已经安排你弟弟,把你母亲接回你弟媳贫下中农乡下老家,你女儿已经先到那里了,放心。

女人用泪眼打量着眼前这位才22岁的小青年。

罗方成继续用很大的声音发话:“你的问题,第一,你跟史德阳搞破鞋有多少年了?第二,你还说过哪些反动言论?如实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舌头是肉长的,事实是铁打的。不允许你胡编乱造,蒙混过关!”这好像是在暗示什么。

在杨芮兰迷惘时,他又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样东西,轻轻地,轻轻地放在女人稻草铺的地铺上。

女人顿时激动起来,呼吸急促,脸变得通红。

那是什么?是什么?是这个女人的魂!

一条长长的辫子,像长蛇一样弯弯曲曲蜷伏着。

男人暗示不要出声,然后大声地说:“这些材料,你先交给我,我仔细研究核实。如果态度好,我会汇报革委会,你的罪就能减轻一等。”他手指的是那条辫子。

女人眼睛里的疑惑变成了惊讶。她拿起那条辫子,仔细看看,显然,这是同情她的人偷偷捡起来,然后小心地一绺绺对齐,再拴起来,然后结成辫子,再把下面系上,看得出是用过一番工夫的。是用什么扎的呢?她发现,辫子两头是用两根鞋带扎住的,不是橡皮筋,这显然是男人动的手。她下意识地看一眼男人的鞋,啊!补过两个补丁的翻毛皮鞋上已经没有鞋带,空空留下二八一十六个洞。是他?是他亲自做的?这个专案组长,为什么?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来救她?

门外有动静,罗方成忙将辫子收进口袋,说:“灯不亮,要人拨;事不明,要人说。你要相信党,相信革命群众,相信革委会,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漏掉一个坏人!”他出门时对两个进门的女人交代:“她要专心写材料,需要什么,你们能做到的就做,我们还是要讲政策的。”他把自己的军帽摘下来,交给女看守:“给她戴上,天天面对那么难看的头,难为你们两位女同志了。”随后,他扭头厉声补充:“路有千条,理只一条。不吃不喝,想死,太简单了,你死了就是遗臭万年,连掉眼泪的人都没有,这就是理。不为自己也得为自己的后代着想,你想让后代背一个自绝于人民的反革命妈妈的黑锅,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那么你就不要吃,不要喝,这就是理。”

他走了,留下一串笃笃的脚步声。

他刚一走,杨芮兰就捧起搪瓷杯子,咕嘟咕嘟把水喝了个底朝天。

这个小伙子个子一米七四,长得精神,杨芮兰以前常常见,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她并不知道,就在她丈夫宣布同她离婚,残酷地剪下她第一绺头发的那一刻,小伙子突然有了一个冲动,这个冲动是如此荒诞,如此无理性,就像一颗炸弹,吓得他自己打了一个寒战,也足以吓得全中国人都发抖。他深深知道,这个秘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哪怕是他的亲妈。

晚上睡在稻草上,杨芮兰翻来覆去,百思不得其解,那一地乱七八糟的头发,他一个男人,粗手笨脚,是怎么一根根对齐的?要花多大的工夫?

这以后,罗方成每隔三天就要去“提审”一次,每个月会带一封信去,信上杨芮兰的妈妈总是简单的几个字,“知道你平安我放心了,10元钱收到,我和莎很好”。不用问,也知道10元钱是谁寄的了。

四个月后,这个专案组解散,因为罗方成汇报说,杨芮兰与史局长的关系是推测,没有真凭实据,那些反动话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前夫在批斗那天已经精神错乱,自己编造了那些鬼话,至于发报机,更是没影的事,经过鉴定,那只是一台已经坏了的打字机。罗方成身为革委会主任,说话有影响力。于是,杨芮兰每天可以回集体宿舍住,她自己的那一方斗室,已经被单位红卫兵总队长霸占,她的东西,值钱点的,包括妈妈的金项链和手表,都消失了,连一个樟木箱、一块红石的印章和印泥都没有了。那些衣服锅碗等,全被五花大绑扔进了集体宿舍。

革委会责令杨芮兰打扫三层办公楼的楼道,加上六个厕所的卫生,并限制她只许留革命的短发,不许留资产阶级长发。那时,她的一头被剪得乱七八糟的美发已经长到耳朵边了。她像钟表一样准确,每个月十号自己剪一次头发,齐耳朵,像机器一样准确的尺度。其实,不用限制,她自己就会剪掉,一摸自己的头发又长了,就会心惊胆战,“头发”已经成了她的心病。

有一天,人们都去看露天电影了,宿舍只有杨芮兰一个人,有人敲门,进来的是罗方成,他拿出一样东西——那条辫子:“应该物归原主了。”杨芮兰一惊,接过来,却又送回去,“你愿意永远保存吗?”男人一愣,没有说话,把辫子揣进口袋,说一句:“有事就找我。”说完匆匆走了。他曾经暗暗下的决心,要用生命保护她,基本做到了。以后的事,自然而然就顺理成章了。

他们准备悄悄登记结婚,只有极少数几个铁哥们儿知情,答应暂时保密。他手里有革委会的大印,开结婚证明只要通过一下书记,恰恰周书记是他的铁哥们儿老乡,事情就简单多了。没想到的是,周书记对他说:“你怎么没政治头脑,找这样的女人?我坚决反对!我透个风给你,党委会讨论,你根正苗红,被内定破格提拔成档案室主任,工转干,千载难逢的运气。但是,如果你同这个有海外关系的女人结婚,就绝对吹了,你好好考虑几天再说吧。”罗方成眼都没眨一下回答:“我马上可以回答你,我还是当我的工人好。”周书记脸都气白了,他觉得,这个小伙子脑子出了问题,太亏了,太可惜了!

结婚后,罗方成把杨芮兰的母亲和女儿,从罗莎舅妈农村老家接回到他自己妈妈郊区的家,他和杨芮兰白天上班各做各,晚上下班骑车各走各,然后在一家百货店门口集合,再骑上半小时到郊区的家,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住在哪里。罗方成的爸爸是钢铁厂的工人,妈妈是地地道道的菜农,这位农民母亲热情地接纳了杨芮兰一家三口。那时,女儿罗莎已经快两岁,这个家终于有了一丝热和气。

局里没有人看出这二人已经是夫妻关系。只有一个叫苟冬的人,对杨芮兰的一举一动特别敏感,他总觉得杨和罗有点什么,但又说不出有什么。此公能说会道,拍马屁是他的强项,有人在背后叫他“狗东西”。

两个人微薄的工资五个人用,日子过得非常清苦,但有几只手,就能创造奇迹。罗方成手特别巧,家里修修补补的活,他三下五除二,很快搞定,他还会做很多家务活,包粽子、做豆沙、磨汤圆面、做汤圆心、包饺子、做腊肉、灌香肠、腌咸菜、做豆酱、杀鸡、宰鹅、剖鱼、酿米酒,没有他不行的,连半导体收音机都是他自己装的。孩子的玩具,多半是自制,罗方成能用牛皮纸叠出风车、帆船、飞镖、飞机、裤子、衣服、桌子、板凳,再染上颜色,配点毛线、布条之类的装饰,活脱脱是上好的工艺品,可以打上“中国制造”。他用青漆在帆船上刷一层,那船可以在水中行。废物利用是他和杨芮兰的强项。用做衣服的碎布头,加上棉花,就能做出布娃娃,还能做出各种衣服裙子,甚至织出毛衣毛裤给娃娃换着穿;把药瓶子的盖子或者软木塞,用来当小汽车的轮子,罐头盒子当车身,钻些孔,用铁丝七穿八连,车身挖出方块当窗户,整出的小汽车跟真玩具似的;用过的火柴盒子一大堆,大大小小花花绿绿,改改造型能充当积木,拼出房子、桌子、板凳……孩子从来不缺玩具不缺钱,衣服整整齐齐,干干净净,邻居都羡慕得不得了,孩子从来没自卑过。

家里的粮票、布票、肥皂票、烟票、肉票、油票、黄豆票、点心票、牛奶票、鸡蛋票、棉花票……全由罗方成管理。罗方成戒了烟,戒了酒,他把这些票省下来,跟那些烟鬼、酒鬼换粮票和油票,两张烟票可以换一斤粮票,两张酒票可以换一斤半粮票,这种勾当,他偷偷摸摸做过。共产党员是不能干这种交易的,他很精,不跟熟人做,只跟外面偶尔遇到的生人做,无从查证。靠着他,他的老婆孩子没有挨过饿。到20世纪80年代初,各种票据作废时,杨芮兰才发现,他们家省粮票还剩下近200斤,全国粮票还有80斤,肉票布票肥皂票等全存了不少。罗方成说,都留着,将来给外孙当历史教材。杨芮兰深深体会到,找男人就得找这种过日子的,花花公子与这种实实在在的男人比,整个一蝴蝶与蜜蜂之别。她自己也学会了许多生活本领,包括做饭做菜酿米酒,做衣服,织毛衣,钩桌布……她非常佩服丈夫的吃苦耐劳和动手能力。罗方成文化没杨芮兰高,但他品位不俗,特别喜欢听音乐,他自己装的收音机,成天音乐不断,样板戏的唱段、《东方红》和《长征组歌》的每一支歌,他倒背如流,还时不时偷偷与芮兰一起唱唱苏联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山楂树》《深深的海洋》,阿尔巴尼亚歌曲《含苞欲放的花》,罗马尼亚歌曲《照镜子》,甚至美国歌曲《红河谷》……再后来的后来,南斯拉夫电影《桥》《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里的歌曲他不但一听就会,连配乐都会哼,恰恰杨芮兰也特别喜欢音乐,他俩一拍即合,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杨芮兰嫁了他,等于赚了整个世界。

1969年春节一过,机关单位都忙着下干校,下干校的前两天,罗方成给妻子剪头发时,芮兰突然向方成提了一个要求:“我想去,去看看他,我已经打听好了地方,只能明天了。”

他,就是她前夫,骨灰存放在郊区很远的小县。见罗方成没回答,她忙解释说:“我已经不恨他了,只觉得他太可怜,毕竟是孩子的爸……”她不恨他了,但她并不知道,罗方成却恨死他了,从来不提那个肮脏的名字。一向不说狠话的他,蹦出一句:“你不恨,我恨,恨死了!”杨芮兰一愣,“可他,已经……已经……”罗方成抢过话茬,“已经死了,对不对?死了我也恨他。”杨芮兰从来不知道罗方成会有这样无情的一面,怯怯地问:“那么你不打算……”罗方成说:“对!不打算去看他,我瞧不起他!我怕我呕吐!不要提这事了。”杨芮兰被罗方成突如其来的任性镇住了。说心里话,她不敢得罪他,她本性懦弱,加上自卑,加上自己带女儿还有老人,眼前的一切,全靠他,她一般不拗着他,见他如此坚定,杨芮兰只好收住了下面的恳求,自言自语地说:“也是的,我是太菩萨心肠了。”

这事搞得罗方成非常烦恼,妻子提出这个要求叫他惊讶,也叫他伤心,她有没有是非观?她有没有自尊?历史上的叛徒多了去了,有哪一个值得人们怀念?何况是出卖自己一家人!死了就死了,去看他?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一夜,他们两个都没睡好,凌晨,杨芮兰才迷糊了一阵。她是被一阵叮咚声吵醒的,一看,罗方成不在身边,这一大早,他去哪里了?出门一看,罗方成在外面检修两辆自行车,两辆车都四脚朝天,正在乖乖地接受敲打。看见杨芮兰,罗方成叨唠一句:“我在拿龙,辐条一定要正。车闸、轮胎全都很重要。那么远的路程,不大修一下怎么行,脚蹬、曲柄、链轮、链条我全整好了,气筒也得带上。这下好了,你试试,骑上去特别轻。”

不用问,杨芮兰全明白了,一股热浪向她袭来,她差点不顾一切冲上去亲吻他。

为了省几角车钱,他们骑自行车,整整六十公里,来回一整天。罗方成的是永久牌男车,杨芮兰的是飞鸽牌女车,这两辆车都被罗方成保养得非常好,从来没出一点问题,过几天就要擦洗一次,去泥、上油、矫正辐条、打气、检查气门芯……车虽不新,但骑上去特别轻。罗方成对这遥远路途顺利完成充满信心。

在一个废弃的学校仓库,乱七八糟存放了许多冤死者的骨灰,有人把守不许带走,县革委会要请示上级以后才敢处理。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写着赵志刚的破罐子。杨芮兰把这个没有盖子,落满了尘土的罐子拿出来,擦了灰,向它一鞠躬,喃喃地说着:“志刚,想不到我还会来看你吧,连我自己也没想到。你知道吗?我这次来,斗争了很久,没有人理解我为什么来看你,我自己也不理解。我的确很恨你,最恨你害我母亲。她爱你胜过爱我,有好吃的一定留给你,吃鸡,鸡腿全是你的,一日三餐全是她老人家操劳,连洗脚水都给你打,你能忍心对这样的老人家下毒手,你真的不是人!赵志刚,我问你,你对我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从哪里出来的?你说没说过,如果我被人欺负了,你会为我玩命;如果我被绑架了,你会天涯海角找到我,把害我的人杀光。你是哄我玩的吗?你这个没种的小人!如果换了我是你,我当时就会拿起剪刀先刺向逼你下手的人,再刺向自己的喉咙!可惜你少了那点勇气,那是作为一个男人最最基本的资格!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英雄、我的保护者,我犯了多么大的错误!你不仅对不起我,对不起我全家,也对不起你女儿,你女儿差点成孤儿,你知不知道孤儿有多悲惨?你的女儿是怎么活过来的……”杨芮兰越说越激动,声泪俱下,“憋在我心里的那句话,我必须要说,因为以后没机会了,我应当在这里骂你一句卑鄙无耻!懦夫!小人!我要骂,多年积在心里的这一句骂,我今天要骂出来!你不是东西,不是人,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幸亏这世界上还有一个男人能冒死相救,我才能活下来,女儿才能有一个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你一样熊。”过了一会儿,她擦干眼泪说:“不过,我睡不着觉的时候,我就在思考,越来越认识到一点,你把自己逼疯了,说明你还有那么一点点良知,突然有一天,我就不怨你了,我知道,你是被逼的,你吓破了胆。过去,我以为你很强大,我是错误估计了你。一个懦弱的人,必然只能像你这样,不可能为捍卫别人,宁愿自己去死,哪怕是最爱的人。你想做却做不到,又无法承担出卖亲人的自责,你吓破了胆,所以你疯了,你自杀了,我理解你了……志刚,你也是个苦命人,冲着这一点,所以我来看你了。你临死前念叨的是女儿的名字,我特意来告诉你,你女儿很乖,有罗方成照顾,很健康,智力发展得也好,你放心。我知道,如果我不来看你,你会死不瞑目,从今天起,你安息吧。明天我和方成要去很远的地方,响应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号召,劳动改造,也许许多年不能回来,我不可能再来看你了,就算是诀别吧!”

远远的,罗方成貌似漫不经心,实际上他每一个细胞都在感觉、在聆听,倏然间感动了,他的眼睛也湿润了,他也突然不恨那个罐子里的骨灰了。

罗方成帮助杨芮兰用一张报纸,盖住罐子,再用橡皮筋箍紧了,找个清爽点的地方,用草纸仔细掸干净,放好罐子,然后三鞠躬,泪流满面才离开。

下午突然狂风大作,回家正好顶风,呼啸的风夹着泥土,叫杨芮兰呼吸困难。这座城市时不时有风,但把路上的尘土都刮飞,小树都刮断,还少见,老天爷来考验他们了。骑了三分之一,杨芮兰无论如何骑不动了,腿脚直抽筋。罗方就解开皮带,连接两车,顶着西北风,说一句:“没关系,吹吧!山高有攀头,路远有奔头。”于是“永久”拉着“飞鸽”,在包包坑坑的茫茫长路上,变成了两个被延长线连接的颤音,呼呼的风声就成了阳刚强劲的伴奏。

男人硬是把女人拖回家的。一回家,他们都成了灰猴,连耳朵眼里都是泥。他累瘫了,倒床就着,但睡着了都是笑眯眯的。杨芮兰把丈夫的帽子、鞋、袜、衣服脱掉,这才发现,他的汗水已经透过线衣,打湿了棉袄。她用热水把他身上、脸上、头上、耳朵里的泥土、汗迹揩干净,给他盖上被子。看着这个血性小伙儿睡着的模样,听着他的呼噜声,杨芮兰眼泪一阵阵涌出。她心想,他也是苦命,摊上她这样有海外关系,年龄又大,拖泥带水的女人,受苦受难到哪一天能是个完?他的学历不高,但他是红五类,长得帅,实际能力一点不比大学生差,他实在是应当找一个比自己年轻,没有拖累,出身好,长得好看的女孩,也不会影响他的仕途,说不定已经当上了干部,还能一路升官,那又是另一种活法。唉……

一年以后,这批“反动派”的骨灰经上级指示,可以让亲人取走,但有亲人的不多,有的亲人自己也被整死了,有的下干校了,有的搬迁了,根本无从通知,绝大多数骨灰,在后山上挖个坑,一起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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