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为了生活漂泊在外的人,同时我们在父母眼里都是孩子,我们可以说都是在流浪,租着一个月400的廉价房子还觉得贵,我们曾聊到半夜然后测夜未眠,我们也曾在醉酒的夜里讲自己的讲到抱头痛哭。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互相依赖,彼此照顾。
在这渺小里苟且的潜伏着,过了两个春夏秋冬。
我们做着一份卑微的工作,却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快乐。
比如喝醉之后我们会一起飙车,
我们在夜深人静的夜晚里大喊大叫。
我们会开心得像一群小孩,
再老的人,都会有一颗未泯的童心。
……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我的心海像大地一样宽广………”
我们四个人开着属于自己的专属坐骑,驰骋在去上班的马路上。
路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会带起一阵轻微的风。
东北汉子性格豪爽,所以开心的时候总是会开口吼上那么几句,吼的可能是劝酒桌席上的对酒歌,也有可能是流行了许多年都不曾褪色的草原情歌。
就像老豹,唱歌总是找不到节奏点,但还是喜欢吼。
记住,吼,比唱,要高一个层次。
老豹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唉,我说老豹,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红颜心事了?这么开心,都吼上你们北方的草原情歌了?”我尽量靠近他的旁边,在风中大喊着,向他说道。
我的头发完全被风吹乱,整个人在风中凌乱得就像一条狗。
老刘凑上来,“还能有谁?除了厂里三班那个姓李的女人还能有谁?”说完,老刘加上了油门,向前方飞驰而去……
“唉唉唉,嗤~别听他瞎讲,三班那姓李的那啥,人长得好看,又要心灵手巧的,要啥有啥的,我怎么,我怎么能配的上那种高档货色呦?”
老豹傻笑着,说话有点结巴。
“就是那个扎辫子那个?好像叫李虞还是什么那个是不是?”我在风中说道。
“对对对,那货就叫这个,后面那个字难写,换做谁都很难认出来啊?”老豹打断我说。
“你看你看,提到她你就这个怂样,瞧你那反应,你对她没点花花心思鬼都不信?还这种货色,人家是货色那你是什么?”我说。
“我这人说话就这样,都认识我两年还不知道我这个人?”他说话语气怂了,特别是说到李虞的时候。
“哈哈哈,那你,想追到她吗?”我说。
“怎么追?说来听听,但说无妨!”他像是祈求道。
“其实她呀,之前暗恋过我的,哈哈哈~”我说。
“你他娘的,家里都有一个婆娘了,还想在外面包一个?狗男人哦!”他大声说。
后面的张凯追上来,说了一句,“谁最后到,谁今天晚上请大家喝酒!”说完便只见背影。
我看了老豹。给他暗示。
“你,他娘还没告诉我怎么追到她呢?别跑啊,你告诉我,今晚我请!”老豹喊着。
“请不请我们喝酒,那可由不得你!”我加快油门,“来日方长,以后仔细给你说。”把老豹一个人甩在了后面。
人这一生,能和知心这么逍遥快活着并且疯狂着,能有几回?
那次,其实是我最后到的,因为我半路接了小雨打来的电话。
但是那晚,确是老豹请我们喝的酒,那晚,我被他灌得半醉,却也还是没能从我口中套出追求李虞的方法。
那天,因为迟到,我再一次顶撞了我们的主管。
我到厂里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换好了工作服,我看着他们,笑着,他们一个劲的叫我快去换好衣服,不然等下又要被骂。
“我这都习惯了,再说了,又不是第一次?你们激动个什么?”我说。
很不幸的是,我说的这些话,被身后突然路过的主管听到了,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意外还是巧合,这种经历不亚于舞台表演歌手的现场翻车吧。
没有出乎意料,我被下夜班后办公室约谈。
我被主管骂的狗血淋头,他还对我提出警告,这种情况,再发现一次,就卷铺走人。
其实像主管这样的人,很早就看他不爽了,而且不止是我一个人这样觉得。我甚至有过想法,假如他哪天真的把我开了,我就把他打一顿,泄完气再走。
我也是后来才开始理解主管他们这类人,其实他们也和我们一样,都是为了生活,他们的工资比我们高不了多少,却不得不为了生存下去,装出一张冷酷无情的臭脸。
我也是后面才知道,他们三个回去之后,和小雨聊了很久。
晚风吹着陈旧走廊夹缝里那新绿的蕨类植物,小雨和三个男人齐排站着,双手撑在扶手上面,眼睛看着脚下流淌的人群,侃侃而谈。
……
“明天,是宇子的生日,我希望让他过得开开心心的。”小雨转过身,看着他们,和他们三人说。
“他娘的,这小子生日,两年了,我们都不知道,他也不和我们说,真的是。”老豹豪爽,话如其人。
“我们几个一定给他好好的过一个生日。”老刘也说。
“我看行。”这是张凯一贯不变的台词。
那天我担心的没有发生,老豹他们很会配合,没有告诉小雨我留下来的真正原因。
那晚七点三十分。
“对了,宇子怎么还没回来?”小雨问他们。
“这不,最近厂里加班,他手脚比我们敏捷,这是加钱的,你这姑娘急个啥?”那是老豹认识我后第一次对别人撒谎。虽然老豹也经常说我是个骗子。
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已经准备好酒桌了,小雨坐在其中,见我回来,赶紧跑过来,我猜想,今天的事,也许她还不知道,于是我强做出笑脸。看着桌上的三兄弟,会心一笑。
那晚老豹请的酒,也是老豹喝的最多,就算不是他请的,他也是喝得最多的那个,每次都是这样。
之后,小雨洗碗,老豹把我叫到楼上。
他看起来有些醉了,脸,红的一塌糊涂。
他邀住我的肩膀,一身的酒气遍布全身。密密麻麻。
“今天留下来,主管和你说了什么?”老豹问我。
我沉默了一会儿,老豹拿出一根烟点上,说,“我懂,所以就不给你了。”
“假如有一天,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做事了,你们不要忘记我。”我哽咽了很久,才从嘴里说出这句话。“就算我回到老家,我也永远记得你们这几个好兄弟。”
“你这,开什么玩笑?”老豹吐出一口烟雾,我被呛得咳嗽。“就算你迟到,也不至于这样吧?喝醉了?在胡言乱语?”
老豹不懂我的内心,但是三个人里面,他又是最懂我的。
有时候,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我们俩,站在楼上吹着风,看一盏盏灯不断的熄灭。
月亮过了它最圆的那个时段。彩云在后面,追不上任何一轮圆盘……
三楼的阿婆从楼上倒下一盆水,卖衣服的小巷的灯火,陆续的关上了……
老豹的烟就要熄灭。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