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阳宫内,到处都是五彩斑斓的黑,甚是隆重。这日,正是魔尊黑冕的寿辰,众魔齐聚一堂,推杯换盏,十分热闹。
“哈哈哈……”魔尊喝得醉醺醺的,脸上的笑几乎快开花了,可见他的心情十分之好。
“恭祝魔尊福寿与天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早日带领我等统一六界!”众魔纷纷举起酒杯,高声祝贺,听得魔尊更加兴奋了,还连连叫好,笑声响彻整个大殿。
“儿臣恭祝父王身体安泰,福寿绵延,一切都能得偿所愿!”大太子幽窅和二太子幽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讨好似的说道。
这时,魔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却将目光落在一旁的三太子身上。不过才喝了一杯酒,逆天就感觉有点力不从心了,浑身软绵绵的,像是一坨烂泥。
“我这是怎么了?酒量再不好,也不至于一杯就倒吧?不对,不对,我不是醉了,而是……有点晕!难道……有人下毒?”
幸好逆天内力深厚,运了运功,还能勉强支撑下去。这时,魔尊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逆天,你怎么只顾闷头喝酒啊,不打算单独敬本尊一杯酒么?”
逆天立即打起精神,端起酒杯,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然后举起酒杯,定定地看着魔尊,说道:“儿臣祝父王生辰快乐!”
没有花里胡哨的话语,只是一句简单的祝福,却让魔尊感到心满意足,他微微眯着眼睛,对众魔说道:“本尊有三个儿子,唯有战魔逆天,最得我心!”
何为捧杀?大抵就是如此了。逆天明知魔尊此话不安好心,但他依旧顺着魔尊的意思,洋洋得意地瞥了两位兄长一眼,然后大张旗鼓地说道:“父王乃是魔界至尊,亦是将来的六界之主,自然是雄才伟略、文武兼备。儿臣乃是父王亲封的战魔,定当时刻以父王为榜样,不敢有所懈怠!”
魔尊大笑:“说得好!逆天啊逆天,你不愧是本尊亲封的战魔殿下!”
众魔立即说道:“虎父无犬子,战魔殿下文才武略,与魔尊陛下最为相似!”这些话深得魔尊之意,却让幽窅和幽昬很是不悦。
“好好好,”魔尊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众魔坐下,“大家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众魔继续喝酒,很是尽兴。起初有一两个魔头走过去向逆天敬酒,不一会儿,在场所有的大魔小魔都开始排队献殷勤了。
幽昬不禁咬牙切齿地说道:“哼,这帮马屁精,真是狗眼看人低!哼,走着瞧,等我日后得势了,定要叫你们好看!”
“二弟,小声点!”幽窅刻意压低声音,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个时候,你我二人必须沉住气,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兄弟二人纷纷侧过头,看向逆天,只见他来者不拒,喝了一杯又一杯,然后面带微笑,好言好语地送走众魔,全然不见以往的冷漠。独自坐下后,他将左手搁在桌子上面,右手则扶着额头,还时不时地摇晃一下脑袋,好像醉得不轻。
逆天揉了揉太阳穴,依旧在思考所中之毒的问题:“大家喝的酒水、吃的菜肴,都是一样的,这毒究竟从何而来?又是何时下的呢?”回想宴会一开始,便有侍从以酒杯有缺口为由,替他换了一个新的酒杯,大概就是那个时候,那侍从将毒抹在了酒杯上面,而他喝酒时碰到了酒杯上的毒,自然就不小心中了毒。
这时,一个侍从悄然来到他身旁,将身子弓得很低,轻声说道:“殿下,您喝醉了,不如就让奴才送您回清凉殿吧!”
逆天看了那侍从一眼,见他有些面熟,以为他是御阳宫里的奴仆,此时正是奉了魔尊之命,要送他回清凉殿,便点了点头,道:“也好,扶本王起来吧!”
那侍从立即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扶着逆天的手臂,缓缓地走出御阳宫,先是左拐至曲径通幽处,然后右拐至花垣阁,继续向前走便是幽若公主的寝殿了。
逆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停下脚步,一下子甩开那侍从的手,虽是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声音却极其严厉:“大胆奴才!这是清凉殿吗?你真当本王喝醉了吗?竟敢擅自把本王带到花垣阁来,不要命了吗?”
那侍从吓得直哆嗦,立即跪地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才……奴才只是奉命行事,还望殿下开恩,饶奴才一命!”
“奉命行事?”逆天微微蹙眉,依旧十分威严,“快说!奉谁的命?行何种事?”
“回……回禀殿下……”还未等那侍从如实招来,一群穿着暴露、打扮妖艳的女子就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一边抛着媚眼,一边挥着披帛,还一口一个“殿下”地叫着,声音极其软糯,令逆天心神荡漾起来。
“殿下——”阿声不知从何处跑了过来,将那群妖艳女子一一推开,然后扶住逆天堪堪瘫软下去的身子,关切地问道,“殿下!殿下!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
阿声是逆天的贴身侍从,自然也是心腹之一。趁自己尚存一丝清醒,逆天立即密语传音:“不要大惊小怪,立即找借口走开,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搞事情!”
“殿下!殿下!你醒醒啊!”阿声配合地喊了几句,然后将逆天轻轻放倒在地上,假装要去找大夫,“殿下,请您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果不其然,他才刚刚转了个身,后脑勺就被打了一棒,接着轰然倒地。
逆天使劲睁大眼睛,抬头环顾四周,只见眼前人影晃动,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完全分不清谁是谁了。耳旁的嘈杂声时高时低,时远时近,渐渐的也听不到了。
这时,原始的欲望之火冒了出来,一个声音在他内心喊道:“不好,这不是……不是普通的迷药!我可能……可能中了传说中的逍遥香……”他下意识地想要运功驱毒,但为时已晚,只能迷迷糊糊地晕过去了。
传说中的逍遥香,既无色,也无味,易溶于水,是一种药性极强的春药。无论对方的定力如何之稳固,功力如何之深厚,但凡沾染一滴,其心志便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了,不管接触任何异性,都会勾出原始的欲望之火,然后做出苟且之事。若强行运功逼毒,轻则晕厥,重则伤及身体。
当逆天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仰面朝向黑纱帐顶,左手搭在一个温暖柔软的身体上,鼻子闻到了一股诱人的体香。不用想也知道,此刻的他一定是美人在怀了。
众所周知,逆天乃不败的战魔,要才智有才智,要相貌有相貌,要名望有名望,为他倾倒,向他投怀送抱的女子,简直不计其数。但是很可惜,他一向不解风情,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是乎,众魔送他一个外号,叫做“冰块王”。
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胆敢付诸行动,也不知是主动还是被迫。逆天正想叫那女子起来,她却猛地翻了个身,将一条雪白的手臂搭在他的胸前,然后用脸蹭了蹭他的肩膀,呼吸间的娇媚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里,令他不禁感到一阵头麻体颤。
逆天从未与女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幸好药效已退,他还有足够的定力,立即将她推开了。他轻声叹了一口气,不愿理会身旁的女子,便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背对着她,一边施法将地上的衣服准确地扔到她的身上,一边冷冷地说道:“你走吧!不要让本王再看到你!”
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三哥,你为何在我的房里?”接着,她又“哎呀”叫了一声,好像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似的。
逆天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幽若低头抱着衣被,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白皙的脖颈和手臂裸露在外面,显得格外刺眼。
“怎么是你?难道……果然!”逆天来不及多想,施法抓起地上的衣服,瞬间就穿好了。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大力推开了,魔尊和魔后以及幽窅幽昬两位太子气冲冲地走进来,看到眼前衣冠整齐的逆天和缩在被子里的幽若,都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尤其是幽窅幽昬两位太子,不仅故意背过身去,还“哎哟”叫了两声,直言“不堪入目”。
魔后上前一步,也不分青红皂白,指着逆天的鼻子,便大骂起来:“逆天,你这个畜生,居然做出这种苟且之事,简直禽兽不如,六界共愤!难怪魔界流言说你天生反骨,什么杀父母娶亲妹,原来都是真的!”
聪明如逆天,此刻自然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了,而他早已习惯这种“欲加之罪”了,越是被他们指责质问,反而越是淡定自若。于是,他拱手作揖,缓缓地向他们解释道:“我和幽若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请父王和母后明察!”
幽若急忙附和道:“是啊,三哥所言极是,我们之间清清白白,请父王和母后明察!”
魔后却不依不饶:“眼见为实,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陛下,您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一定要严惩逆天,为幽若出口气!”
“母后!”幽若忍不住叫了一声,语气里略带不满,她与逆天一直都很要好,并不需要父王和母后替她出气。但她一向乖巧听话,也不敢顶撞母后,只好就此作罢。
魔后瞪了幽若一眼,继续说道:“陛下,如您所见,逆天轻薄了幽若,还坚决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实在是可恶至极!只怕外面的流言,都是真的,到时候……”
幽若立即撸起左边袖子,露出左臂上的守宫砂,掷地有声地说道:“你们看,我的守宫砂还在!我依旧是清白之身!父王,母后,我和三哥是亲兄妹,又怎会做出有违伦理的苟且之事呢?况且,三哥一向恪守本分,是个谦谦君子,你们一定要相信三哥,千万不要相信外面的流言蜚语啊!”
逆天很感激幽若,在这种情况下,她能放下女子的羞涩,为他据理力争,真不枉他们兄妹一场。魔界确有流言,说逆天一身白衣,与一切黑暗格格不入,是天生的反骨之相,日后必定杀父母娶亲妹。逆天不相信这些流言,但也想弄清楚事实真相,便看向父王,期待他能给大家一个交代。
幽窅幽昬与逆天素不和睦,今日种种,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此时此刻,他们不落井下石才怪呢!果然,大太子幽窅抢先说道:“幽若,你太天真了,事实摆在眼前,三弟的确是个不祥之子,今日胆敢在花垣阁侮辱亲妹,他日定会杀父弑母,给魔界带来无法挽回的灾难!”
二太子幽昬附和道:“大哥所言极是,为了幽若的幸福,为了父王和母后的安全,为了魔界的安宁,请父王和母后严惩三弟!”
逆天依旧镇定自若,不慌不忙,也不为自己辩解。倒是幽若,急得眉头紧蹙,面颊通红,大声辩道:“大哥二哥,这个时候,你们能不能不要添油加醋啊?三哥虽不是我们的同胞兄弟,但他始终还是父王的孩子啊!父王母后,你们就算不相信三哥,也应该相信幽若啊!幽若敢以性命担保,幽若和三哥清清白白,绝无苟且之事!再说,我的守宫砂也做不了假啊!”
幽昬“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一男一女独处一室,而且衣冠不整,难不成是同床共枕纯聊天吗?逆天啊逆天,你真不愧是天生的反骨,竟然将幽若迷得七荤八素,连自己是谁、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幽若气极,口无遮拦地说道:“大哥和二哥处处不如三哥,心里嫉妒三哥,便要打击他,置他于死地,是也不是?”
“臭丫头,你忘了自己是谁了吧?是不是欠揍啊?”幽昬扬起右手打过去,吓得幽若大叫连连,想要躲避都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逆天闪了过去,伸出右手用力一挡,便挡开了幽昬的右手。由于力度过大,竟将幽昬的右手震得直发抖。
幽若嘟着小嘴,怒气冲冲道:“臭幽昬,想打我?这下出丑了吧?哼,你就算是堂堂二太子,也不过是三哥的手下败将!”
“住口!你这小丫头,还不嫌丢人么?”魔尊终于开口了,虽是斥责的语气,却也听得出一番怜爱之意,接着,又怒其不争地瞪了逆天一眼,然后才不动声色地对魔后说道,“月落,你和幽窅、幽昬且先出去,本尊有话对逆天和幽若说!”
“陛下,无风不起浪啊!再者,逆天本就来历不明,您千万要三思啊!”
“是啊,父王,逆天不祥,天生反骨,这是不争的事实啊!您千万……”
魔尊怒了:“怎么?本尊的话不管用了?本尊如何处理事情,还需要你们教吗?”
魔后和两个儿子互相对视了一下,眼波流转间,三方已互相交换了意见,然后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排着队走出了房间。
幽若见他们三人都出去了,便立即为逆天辩解:“父王,三哥的为人,您是知道的,他是清白的,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哼!斗来斗去,都是内斗!”魔尊依旧怒气未消,瞪了他们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真是大意,中了逍遥香都不知道,幸亏本尊对此香有所了解,对你们也是信任有加,不然你们就百口莫辩了!”
“什么?逍遥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逍遥香?天啦,逍遥香……逍遥香……”幽若默念了几遍,突然满面通红地说道,“难道我们……已经……已经……已经那个了吗?”
传说中的逍遥香,之所以让幽若如此心惊胆战,是因为它与一般的春药不同,精神上的交汇与身体上的交汇皆可解此毒。
一想到精神上的交汇,幽若不由得哽咽起来:“究竟是谁这么卑鄙无耻啊?我和三哥虽然同父异母,但也是亲兄妹啊!传出去叫我们如何自处呢?父王,您一定要找出罪魁祸首,为我们兄妹做主啊!”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逆天已经想不起来了,但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定力,绝对不会做那种有辱自己和幽若清白的苟且之事。逆天仔细想了想,昨晚中了迷药之后,他当即运功逼毒,结果伤及自身,早已不省人事了,怎么可能轻薄幽若呢?
“别说你们之间清清白白,就算你们真有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此话一出,逆天和幽若不由得震惊了,四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紧地盯着魔尊的脸,只见他嘴角一歪,露出一个邪气的微笑,然后轻描淡写似的说道,“因为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父……父王……”幽若似乎吓得不轻,两条腿都快站不稳了,脸色也顿时变得煞白,然后吞吞吐吐地说道,“您……您的……意思是……我……我不是……不是您的女儿吗?”
“不,幽若,”魔尊看了看幽若,又看了看逆天,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幽若身上,“你是我的女儿,我的亲生女儿!”
魔尊的话不言而喻。幽若既然是他的亲生女儿,而逆天和幽若又没有血缘关系,也就是说,逆天不是魔尊的孩子。
“原来,我才是那个‘野种‘!原来,我真的是个‘野种‘!”逆天喃喃自语,一脸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