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应氏(二首)
曹植(192—232),字子建,曹操第三子,曹丕同母弟。
幼年随父在军中长大。曹植以才学见宠于曹操,几欲立为太子,后因任性不羁而失宠。建安二十五年(220),曹丕继位后,备受猜忌打击,居地迁徙不定。魏明帝时,曾多次上疏求自试,却终不为朝廷所允。太和三年(229),徙封东阿王;六年,转封陈王。郁郁而终,年四十一。谥曰思,后世习称陈思王或陈思。曹植是当时最负盛名的作家,才思敏捷,下笔成章。其诗现存近八十首,多奇气勃郁,感情强烈,语言精炼,善用对偶,达到了文质兼备的艺术境界,对五言诗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宋人敖陶孙评曹操诗如“幽燕老将,气韵沉雄”;曹植则如“三河年少,风流自赏”。大体上说,曹植早年的诗,富于才藻,体现了建功立业的雄心;后期屡遭挫折,更趋沉郁雄深,更见成熟。有《曹子建集》十卷本传世,近人黄节有《曹子建诗注》,今人赵幼文又有《曹植集校注》。
其一
步登北邙阪,遥望洛阳山。洛阳何寂寞,宫室尽烧焚。垣墙皆顿擗,荆棘上参天。不见旧耆老,但睹新少年。侧足无行径,荒畴不复田。
游子久不归,不识陌与阡。中野何萧条,千里无人烟。念我平生亲,气结不能言。
【点评】
此诗当为曹植早期的代表作之一。诗中所写洛阳残破景象,颇为真切,可与曹操《薤露》、《蒿里》诸作相印证。
“不见旧耆老,但睹新少年”二句,最为传诵。
其二
清时难屡得,嘉会不可常。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霜。愿得展婉,我友之朔方。亲昵并集送,置酒此河阳。中馈岂独薄,宾饮不尽爱至望苦深,岂不愧中肠?山川阻且远,别促会日长。愿为比翼鸟,施翮起高翔。
【点评】
曹植早年之作虽颇有建功立业的壮志,但往往涉世未深,反映汉末战乱之作不多。这两首诗却能深刻反映现实,所以历来受人称赏。在这种情景的影响下,他产生了“人命若朝霜”的感叹,也是很自然的。谢灵运在《拟魏太子邺中集诗序》中说曹植“颇有忧生之嗟”,当指这类诗而言。
弃妇诗
石榴植前庭,绿叶摇缥青。丹华灼烈烈,璀彩有光荣。光荣晔流离,可以处淑灵。翠鸟飞来集,拊翼以悲鸣。悲鸣夫何为?丹华实不成。拊心长叹息,无子当归宁。有子月经天,无子若流星。天月相始终,流星没无精。栖迟失所宜,下与瓦石并。忧怀从中来,叹息通鸡鸣。反侧不能寐,逍遥于前庭。踯躅还入房,肃肃帷幕声。搴帷更摄带,抚弦调鸣筝。慷慨有余音,要妙悲且清。收泪长叹息,何以负神灵?招摇待霜露,何必春夏成?晚获为良实,愿君且安宁。
【点评】
此诗始见《玉台新咏》,有些辑《曹植集》者曾遗漏。
近人黄节先生据《太平御览》所引亦作曹植诗,证明确为曹作。此诗当是乐府《杂曲歌辞》。清朱绪曾认为此诗与《玉台新咏》所载曹丕《代刘勋出妻王氏》一诗作于同时。
近代学者多从此说。按:此诗体裁,似近《杂曲歌辞》,而郭茂倩《乐府诗集》不载,《玉台》所录亦称《弃妇诗》而不称“篇”,则朱说似有据。诗中“有子月经天,无子若流星,”意极悲凄;“收泪”二句,即叫天无辜之意,与《怨歌行》有异曲同工之妙。
赠丁仪王粲
从军度函谷,驱马过西京。山岑高无极,泾渭扬浊清。壮哉帝王居,佳丽殊百城。员阙出浮云,承露太清。皇佐扬天惠,四海无交兵。权家虽爱胜,全国为令名。君子在末位,不能歌德声。丁生怨在朝,王子欢自营。欢怨非贞则,中和诚可经。
【点评】
曹植作此诗时,王粲和丁氏兄弟的处境很不相同。
王粲那时颇受任用,而丁氏兄弟则因拥立曹植为世子而遭曹操猜忌,故有“怨”与“欢”之别。曹植提出“中和诚可经”之论,似有规劝之意。此诗写长安壮丽之景,最为后人称道。沈约《宋书·谢灵运传论》论曹植,即称赏“子建‘函京’之作”;李白《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中“函关壮帝居”之句,即从此诗化出。
赠徐幹
惊风飘白日,忽然归西山。圆景光未满,众星璨以繁。志士营世业,小人亦不闲。聊且夜行游,游彼双阙间。文昌郁云兴,迎风高中天。春鸠鸣飞栋,流飚激棂轩。顾念蓬室士,贫贱诚足怜。薇藿弗充虚,皮褐犹不全。慷慨有悲心,兴文自成篇。宝弃怨何人?和氏有其愆。弹冠俟知己,知己谁不然?良田无晚岁,膏泽多丰年。亮怀玙璠美,积久德愈宣。亲交义在敦,申章复何言。
【点评】
曹丕在《与吴质书》中曾说徐幹“怀文抱质。恬淡寡欲,有箕山之志”。在“七子”中,他比较淡于名利。诗中“顾念蓬室士”几句,写徐幹生活贫困,恐有夸大。因为徐幹当时官职虽卑,但正如谢灵运《拟魏太子邺中集诗·徐幹》中所说:“已免负薪苦,仍游椒兰室”。但诗中对徐幹处境,确有不平。诗中以“圆景光未满,众星璨以繁”暗喻徐幹有美才而在下位,而平庸之辈却颇得志。起句“惊风飘白日”为千古名句,前人谓曹植工于起句,此其一例。
赠白马王彪(并序)
黄初四年五月,白马王、任城王与余俱朝京师,会节气。到洛阳,任城王薨。至七月,与白马王还国。后有司以二王归藩,道路宜异宿止,意毒恨之。盖以大别在数日,是用自剖,与王辞焉,愤而成篇。
谒帝承明庐,逝将归旧疆。清晨发皇邑,日夕过首阳。伊洛广且深,欲济川无梁。泛舟越洪涛,怨彼东路长。顾瞻望城阙,引领情内伤。
太谷何寥廓,山树郁苍苍。霖雨泥我途,流潦浩纵横。中逵绝无轨,改辙登高冈。修坂造云日,我马玄以黄。
玄黄犹能进,我思郁以纡。郁纡将何念?亲爱在离居。本图相与偕,中更不克俱。鸱枭鸣衡轭,豺狼当路衢。苍蝇间白黑,谗巧令亲疏。
欲还绝无蹊,揽辔止踟蹰。
蜘蹰亦何留?相思无终极,秋风发微凉,寒蝉鸣我侧。原野何萧条,白日忽西匿。归鸟赴乔林,翩翩厉羽翼。孤兽走索群,衔草不遑食。
感物伤我怀,抚心长太息。
太息将何为?天命与我违。奈何念同生,一往形不归。孤魂翔故域,灵柩寄京师。存者忽复过,亡殁身自衰。人生处一世,去若朝露晞。年在桑榆间,影响不能追。自顾非金石,咄唶令心悲。
心悲动我神,弃置莫复陈。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恩爱苟不亏,在远分日亲。何必同衾帱,然后展殷勤?忧思成疾疢,无乃儿女仁!仓猝骨肉情,能不怀苦辛?
苦辛何虑思?天命信可疑。虚无求列仙,松子久吾欺。变故在斯须,百年谁能持?离别永无会,执手将何时?王其爱玉体,俱享黄发期。收泪即长路,援笔从此辞。
【点评】
此诗章法颇似《诗经·大雅》中《文王》、《大明》诸篇,清代方玉润在《诗经原始》中已注意到。后来谢灵运的《登临海峤初发疆中作与从弟惠连可见羊何共和之》、《酬从弟惠连》等诗则多半取法此篇。诗人在序中叙其创作经过,自称“愤而成篇”,的确,从全诗看,怨愤之情溢于言表。据清沈德潜说,第四章(“太息将何为”以下十四句)“乃一篇正见,置在‘孤兽索群’下,章法绝佳”(《古诗源》卷五)。第五章强作宽慰放达之语,实出于无可奈何,而益显悲愤。末章“王其爱玉体,俱享黄发期”等句,沈德潜认为“几于生人作死别矣”,十分中肯。《魏书·孝静帝纪》载,北齐代魏时,有个妃嫔对魏孝静帝?“王其爱玉体”二句,“皇后已下皆哭”,正与诗的情调相符。
杂诗三首
其一
高台多悲风,朝日照北林。之子在万里,江湖迥且深。方舟安可极,离思故难任。孤雁飞南游,过庭长哀吟。翘思慕远人,愿欲托遗音。形景忽不见,翩翩伤我心。
【点评】
此诗当为思念友人之词。起句“高台多悲风”乃历来传诵的名句。故钟嵘《诗品》,把此句作为写即目所见的“古今胜语”。沈德潜亦云:“陈思最工起调”,以此句及另一首“转蓬离本根”为例(见《古诗源》卷五)。曹植这种手法对谢朓有深刻影响,钟嵘《诗品》评谢诗“善自发诗端”,但因笔力较弱,通篇不如曹植之完整。
其二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朝游江北岸,夕宿潇湘沚。时俗薄朱颜,谁为发皓齿?俯仰岁将暮,荣耀难久恃。
【点评】
自屈原以来,“托男女以喻君臣”是诗人常用的手法。
这里所写的“南国佳人”实为曹植自比。“时俗薄朱颜,谁为发皓齿”,即《离骚》:“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意;“俯仰岁将暮,荣耀难久恃”,即《离骚》“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意。此诗大约作于黄初以后,曹植虽有自试之要求,而不为朝廷所信任。这种比喻的手法,下开阮籍《咏怀诗》之先河。
其三
仆夫早严驾,吾行将远游。远游欲何之?吴国为我仇。将骋万里途,东路安足由?江介多悲风,淮泗驰急流。愿欲一轻济,惜哉无方舟。闲居非吾志,甘心赴国忧。
【点评】
曹植在曹丕称帝以后,虽备遭猜忌,但建功立业的壮志并未衰歇。早在黄初年间作《责躬诗》时就曾自称“甘赴江湘,奋戈吴越”;到明帝太和二年(228),魏将曹休被吴将陆逊击败于石亭,曹植又在《求自试表》中写道:“流闻东军失备,师徒小衄,辍食弃餐,奋袂攘衽,抚剑东顾,而心已驰于吴会矣。”曹植对自己的军事才能颇自信,但他是否真有军事才能是另一回事。此诗笔力刚劲雄浑,确为不可多得的名篇。后人常常称赏建安诗人的风骨,此诗可以说是杰出的代表。
名都篇
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宝剑直千金,被服丽且鲜。斗鸡东郊道,走马长楸间。驰骋未能半,双兔过我前。揽弓捷鸣镝,长驱上南山。
左挽因右发,一纵双禽连。余巧未及展,仰乎接飞鸢。观者咸称善,众工归我妍。我归宴平乐,美酒斗十千。脍鲤胎,炮鳖炙熊蹯。
鸣俦啸匹侣,列坐竟长筵。连翩击鞠壤,巧捷惟万端。白日西南驰,光景不可攀。云散还城邑,清晨复来还。
【点评】
清沈德潜云:“名都者,邯郸、临淄之类也。以刺时人骑射之妙,游骋之乐,而无忧国之心者也。”(《古诗源》卷五)但从诗的内容看,似更像曹丕、曹植等人早年生活的写照。曹丕在《典论·自序》中曾自夸其骑射之妙,在《与朝歌令吴质书》中亦怀念当日驰骋之乐。曹植在他的《箜篌引》中写自己宴客情况时说:“中厨办丰膳,烹羊炙肥牛。”皆叙肴馔之盛,与此诗亦相似。古来诗人亦多理解此诗所写“京洛少年”即曹植自己。故谢灵运《拟魏太子邺中集诗序》说曹植“公子不及世事、但美遨游”;李白《将进酒》云:“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亦出于此诗“我归宴平乐,美酒斗十千”句,以京洛少年为曹植本人。
白马篇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
幽并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点评】
《白马篇》是曹植早年乐府诗的代表作之一,它反映了诗人渴望建功立业的雄心。诗中“幽并游侠儿”的形象和他在《与杨德祖书》中所吐露的抱负十分相似。这里可能有一些情节反映了曹植的才能。因为他“生于乱,长于军”,对骑射等武艺应该是多少有所掌握的,不过其中亦不免有夸饰的成分,如诗中“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二句,实化用张衡《西京赋》中“弯弓射乎西羌,又顾发乎鲜卑”之句。我们应当肯定《白马篇》是一首好诗,但不能认为曹植确有此绝伦的武艺。
野田黄雀行
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利剑不在掌,结友何须多!不见篱间雀,见鹞自投罗。罗家得雀喜,少年见雀悲。拔剑捎罗网,黄雀得飞飞。飞飞摩苍天,来下谢少年。
【点评】
此诗历来都认为是曹丕将杀害丁仪、丁翼时曹植因无力援救而作。但这个故事的情节可能取材于汉以来的民间故事。据《易林·益之革》:“雀行求粒,误入网罭;赖仁君子,复脱归室。”与此诗内容颇类似。曹植很重视民间作品,在《与杨德祖书》中曾说:“夫街谈巷说,必有可采,击辕之歌,有应风雅,匹夫之思,未易轻也。”《三国志·王粲传》注引《魏略》记载,曹植曾对邯郸淳“诵俳优小说数千言”。可见他对民间作品颇熟悉。今《曹植集》中有《鹞雀赋》,内容亦相近。疑曹植后期因备受猜忌,故对鹞雀故事引起共鸣,多次形诸笔墨。
吁嗟篇
吁嗟此转蓬,居世何独然!长去本根逝,宿夜无休闲。东西经七陌,南北越九阡。卒遇回风起,吹我入云间。自谓终天路,忽然下沉泉。惊飚接我出,故归彼中田。当南而更北,谓东而反西。宕宕当何依?忽亡而复存。
周八泽,连翩历五山。流转无恒处,谁知吾苦艰?愿为中林草,秋随野火燔。糜灭岂不痛?愿与株连。
【点评】
此诗当为曹植后期之作。曹丕称帝后,直到曹睿时,频繁地更换其封地,因此曹植很容易联想到自己的命运与随风飘转的飞蓬类似。清人沈德潜云:“时法制待藩国峻迫,植十一年三徙都故云。”(《古诗源》卷五)在曹植今存诗作中如:《朔风》、《杂诗》等都出现了飞蓬形象。但此诗最为感人,因为篇末“愿为中林草,秋随野火燔、糜灭岂不痛,愿与根荄连”,语极沉痛。沈德潜云:“迁转之痛,至愿归糜灭,情事有不忍言者矣。”(同上)诗中“谓东而反西”句,以“西”字与“先”为韵,乃汉魏旧音,汉乐府多如此。南朝前期诗人如袁淑尚有其例,齐梁以后则罕见。
七哀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借问叹者谁?言是宕子妻。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
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点评】
《文心雕龙·乐府》谓曹植、陆机的一些乐府诗,“并无诏伶人,故事谢丝管”。大抵这类诗本作者借乐府旧题,自撰新辞,原不用于歌唱。至于这首《七哀》,恐本非乐府诗,正如王粲等人的《七哀》从不归入乐府之列。《乐府诗集》中《相和歌辞·楚调曲·怨歌行》一类所收汉魏人辞凡三首:一首称班婕妤之作,历来颇多置疑;另一首“为君既不易”的作者,亦有争论;唯此首乃曹植作则无疑问。从晋乐所奏歌辞看来,当是晋时乐工取曹植诗谱曲歌唱,其入乐时间可能为东晋,因歌辞以“西”与“依”为韵,与汉魏旧音不类。曹植原诗以“清路尘”比丈夫,以“浊水泥”自比,极妙,晋乐改“清路尘”为“高山柏”,则本非同根物,已见拙劣;至于改“西南风”为“东北风”,拘泥于鄄城在洛阳东北,不知北风寒凉,而西南风则和煦也。
清丁晏《曹集铨评》云:“此其望文帝悔悟乎?结尤凄婉。”
后世论者多从此说,当是。此诗音节优美,思意深远,读之但觉言有尽而意无穷,自是诗中极品。
鰕篇
鰕游潢潦,不知江海流。燕雀戏藩柴,安知鸿鹄游?世士此诚明,大德固无俦。驾言登五岳,然后小陵丘。俯观上路人,势利惟是谋。
高念翼皇家,远怀柔九州。抚剑而雷音,猛气纵横浮。泛泊徒嗷嗷,谁知壮士忧!
【点评】
曹植早年即有“戮力上国,流惠下民,建永世之业,留金石之功”(《与杨德祖书》)的抱负,晚年虽遭猜忌,而壮志不衰,在《求自试表》中,仍自称“欲逞才力输能于明君”。在曹丕、曹睿统治下,他这种愿望自然无法实现。
在这首诗中,以“鸿鹄”自比,而以“燕雀”、“繞”比喻那些反对他的朝臣是有原因的。因为曹丕父子对他颇为猜忌,许多官员,都希旨争言曹植的过失,使他遭受了更多打击。从此诗那种蔑视旁人的口吻看来,实有其原因。
这种情调正说明他长期以来心中郁结着不平之气,故有此愤激之言。前人推重曹植的“骨气奇高”,绝非单纯的技巧问题,而是体现出一种“不平则鸣”的气势。